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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今天开说红楼梦之水下冰山（十九）——薛宝琴以诗说史。作者代宝琴作了十首见解独到的怀古诗。除后两首外，前八首“都是史鉴上有据的”，分别依次评论乱世的士兵、将军、隐士、王侯、皇帝、能臣，衰世的王昭君、杨贵妃。下面就来一一分析。 赤壁怀古 其一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 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 此诗的主旨可用“一将功成万骨枯”来概括。说起赤壁之战，人们首先想到的大概是孙刘联军火烧赤壁，大败曹操，以少胜多。谁去关心炮灰？“水不流”写尽曹兵死伤惨重。而“英魂”则是对曹兵的全新认定。那曹操岂不是英雄？可作者对他的评价却很矛盾。 作者虽把他归为大恶者，说他残忍乖僻，但对和他“性情相投”的王熙凤却偏爱有加。这种爱恨交织的态度到诗中却变成了只爱不恨。假设他胜，乱世是否能早点结束呢？有人说，一切进步的战争都是正义的。看来，在作者心中，曹操攻打吴蜀联军是正义之举。 交趾怀古 其二 铜铸金镛振纪纲，声传海外播戎羌。 马援自是功劳大，铁笛无烦说子房。 此诗的主旨可用“赢得生前身后名”来概括。马援是光武帝刘秀的大将，曾带兵西征羌族，南征交趾，北逐匈奴，为东汉立下汗马功劳。功有多大？作者认为大过西汉的开国功臣张良（字子房）。铁笛无烦说子房是说马援之功有铁笛曲为证，根本不用去说张良。 张良是谋略家，被刘邦赞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但却有智无勇，没带兵打过一回胜仗。马援则智勇双全，老骥伏枥，可在征战时却不幸染病而亡。相比之下，马援比张良技高多筹。作者为马援唱赞歌，恰恰说明他很喜爱德才兼备、文武全才之人。 钟山怀古 其三 名利何曾伴汝身，无端被诏出凡尘。 牵连大抵难休绝，莫怨他人嘲笑频。 此诗的主旨可用“枉与他人作笑谈”来概括。钟山又名紫金山，位于南京，南齐周颙曾隐居于此沽名钓誉，以换取高官厚禄。本诗意在嘲讽此类假隐士。何谓隐士？隐而不仕之士。古代文盲率高，作为一个饱学之士，出名不难，做到看淡名利，终不出仕却不易。 如此说来，陶潜、嵇康都算是隐士。前者几度为官，终弃官不做，后者一心归隐，终不做一官。而诗中的隐士非但未隐，反倒官越做越大。名利之心“难休绝”，就别怨别人“嘲笑频”。去他的“大隐隐于朝”，要隐就隐得彻底，否则就别厚颜无耻地自称隐士。 淮阴怀古 其四 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此诗的主旨可用“回首相看已化灰”来概括。作者赞韩信为壮士，贬刘邦为恶犬。须防不防，祸因早种。何祸之有？功高震主。“三齐位定”是说韩信攻破三齐后挟功让刘邦封他为假王，刘邦不悦，但为拉拢他，便假意封他为真齐王。这事为他被诛埋下了祸根。 他被杀，既因自傲，又因重恩。他在落魄时曾受一妇人“一饭之恩”，发达后赠妇人千金以作报答。“死也知”虽有夸张之嫌，但也合他性格。小恩尚如此，更何况刘邦对他还有“知遇”大恩呢？他攻齐后若自立为王，可与刘、项三国鼎立，又何至于身死爵除？ 广陵怀古 其五 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此诗的主旨可用“共禹论功不教多”来概括。作者意在为隋炀帝正名。蝉与鸦都爱待在柳树上，可蝉鸣一夏，鸦栖一时，转眼消散，垂柳依旧，所以才有“隋堤风景近如何”这一问。当然，眼前之柳应非古时之柳，但新柳旧柳，古今一景。景既相同，水有何异？ 这一千秋伟业，却因炀帝“占得风流号”而惹后人非议。作者与唐代皮日休不谋而合。皮认为“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炀帝用他的皇帝生涯有力地诠释了“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一至理，开凿运河，巡游江南，劳民伤财，终致魂断广陵，好事变坏。 桃叶渡怀古 其六 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 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此诗的主旨可用“遥怜故人思故乡”来概括。有句话叫“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为啥？乱世之人不得安生。战争频发，生离死别，能臣平民，概莫能外。桃叶渡在南京秦淮河畔，晋王献之的爱妾名叫桃叶，曾在此渡河与王分手，后人便称此为“桃叶渡”。 若仅限于小儿女之情，那境界未免太低了。所以，自第三句起，作者笔锋突转，由夫妾永离转向“梁栋”与家人久别。那何以遣思？睹画思人。“小照”指肖像画，第四句是说小照空挂在题了字的墙壁上，其言外之意是你们想了也是白想，谁让你们生逢乱世呢？ 青冢怀古 其七 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 此诗的主旨可用“遣妾一身安社稷”来概括。本诗仍不出同情昭君的陈腔滥调，可作者却从“制度”上写昭君之悲，可谓独树一帜。总体来说，和亲制度，于国于民，利大于弊。可对和亲匈奴的假公主们来说，她们一生都得遵从夫死嫁子的胡俗，要不闹心也难。 在昭君之前，和亲乌孙的细君公主特反感此俗，在夫死后上书武帝，说她不愿嫁给丈夫之孙，武帝让她以大局为重，她只好嫁。据《后汉书》记载，昭君曾上书求归，也和排斥此俗有关。后几任丈夫都是首任丈夫的子孙兄弟，这不是每个汉女都能坦然接受之事。 马嵬怀古 其八 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此诗的主旨可用“是非倒置自古有”来概括。其立意可为十首之冠。杨贵妃被迫自缢于马嵬坡时正值盛夏，上吊之人，垂死挣扎，汗渍满身，屎尿俱下，香从何来？只因风流名千年传，此刻衣衾尚有余香。从古至今，香臭不分，以讹传讹，是非倒置，总不能免。 “东洋”易引起歧义，会让人联想到杨贵妃东渡日本的传说。其实，要澄清也容易，关键就在“一旦”上，它指一天之间。以唐代的航海技术，一天根本到不了日本。付东洋应作付东流解，作者可能为了押韵才将流改为洋。杨贵妃未死多是后人的美好期待罢了。 咱下次开说红楼梦之水下冰山（二十）——李纹李绮姊妹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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