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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的“危”与“机”

 李雨航的图书馆 2023-05-08 发布于新疆

北魏方面,也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名臣叫高允。这位历仕五朝,备受尊礼的老臣。拓跋弘在位时已过古稀之年。

北魏文成帝拓跋浚在位时曾对群臣说:“高允的直谏没什么不对,像高允这样的人,才是忠臣,国家的栋梁”。当时大臣陆丽说:“高允虽然蒙皇恩,位居高位,但家徒四壁,穷困潦倒,妻儿以砍柴采果为生”。于是,文成帝拓跋浚亲自到高允家,只见草屋几间,布被麻袍,厨房中只有一些咸菜。当时文成帝拓跋浚便感叹道:“自古有如此清廉的高官吗?”北魏当时没有官俸,于是拓跋浚立即赐高允绵帛、粮食,拜高允长子高枕为绥远将军、长乐太守,而高允则上表推辞。

公元466年,在76岁的中书令高允的建议下,北魏开始在每郡设立公学,遍选英才任教,招收学生,普及汉家经典。直到4年后,南朝宋才在建康设立公学,教授儒学、玄学、文学、史学。

连年大旱,加之对南朝的用兵,百姓田赋差役十分沉重,北魏拓跋弘命评估百姓的贫富,分三等九级作为征收赋税的标准,按北魏传统制度,正规田赋之外,还有十五种杂税,全部废除,自此百姓生活方可自给。

这一年,冯太后还政于仅14岁的拓跋弘,这位北朝受汉学文化长大的少年天子与南宋废帝刘子业截然不同的是亲自处理国事,赏罚严明,提升清廉有气节的官员,罢黜贪官,北魏刺史、太守开始有人因作官廉洁而受到百姓拥戴。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北魏因为没有官俸,贪污受贿便是常事,屡禁不止,百姓苦不堪言。于是献文帝拓跋弘下诏,官员接受下属一只羊、一斛酒的处死。受贿与行贿者同罪。谁检举官员受贿,查实,这个官职就归谁。于是,就有一位叫张白泽的大臣直谏说,周王朝时,最低级的小吏都有薪水,而如今,从高官到小吏都没有俸禄,如果由于生活所迫,接受礼物的人受到举报,而检举人接替,这势必造成奸邪之人乘机制造事端,设置陷井,诬告成风。清除贪腐问题不能做表面文章,而应当从根源上解决,朝廷按官位发给薪水,这才能使官员不会为生存而去贪污。自此,北魏王朝的官员才开始以处罚贪官、奖励清官的方式供官员养家。

秋季到了,北方的柔然汗国南下抢劫冬储的时间到达,大漠上马肥草黄,柔然又将大举入侵,北魏朝廷,御前会议出现两种声音。

第一种意见:采取守势,柔然人孤军深入,粮秣补给无法供应,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撤退,等那时再派军攻击,便可一举击败。

第二种意见:柔然人轻率冒进靠抢劫充军资,哪里需要粮秣补济。如果皇上亲征,战旗猎猎,这些游民望见便会一哄而散,怎么能在城中坐视柔然人在北魏的郡县内横行抢劫,陛下是万乘之尊,守城自保,如何威服四方。

第一种意见出自高官,第二种意见出自小吏。

决策:御驾亲征。

亲征意味着小皇帝得披挂上阵,战争原本就是危与机的组合。对少年天子来说当然是一种考验,

拓跋弘似乎更信任直言的小吏,因为小吏还要奋斗,而高官衣食无忧,只考虑自保。

于是,北魏大军自平城至陇西全线出击,兵汇女水河畔,迎战柔然。

战争的结局,柔然军队大败而逃,被斩五万,投降一万,缴获军需无数,从出击到班师行军六千余里,历时十九天,速战速决的功效,由此可见北魏当时重甲骑兵的机动性很强,但似乎对占据辽阔的草原已不太感兴趣。此战之后,女水被更名为武川。

柔然人南犯是公元470年的8月中旬,正值秋收季节,草原马上进入冬季,到了储备物资的时节,同一攻击行动,沿着草原同步进行。东线失败,自然就将重点放在经营西域,那里小国林立,一盘散沙,便于个个击破。柔然军队越过天山攻击于阗。

于阗位于西域南部大漠边缘,从草原到于阗必定经过龟兹、疏勒、焉耆等地。这似乎说明西域南部的众多农耕绿洲已受到了柔然人的武力控制。

柔然军队兵临于阗城下,于阗王派出一名叫素目伽的使节飞奔平城告急,请求北魏出兵援助。于阗是西域朝贡最频繁的城邦国,交好北魏自然有寻求保护的意图。

于阗国王的求救信中,说明了当时的态势,“西域诸国,现在已全部臣服于柔然。于阗百姓世代尊奉中原大国为宗主,从无二心,现今柔然人的军队将到达于阗城下,于阗百姓聚兵守城,情况危急,特遣使奉献,请求救援”。此时,北魏的征西将军、领护羌戎校尉、敦煌镇将尉多候也上书平城:请求率轻骑五千,西入于阗解围,在西域驱逐柔然势力。

是否出兵西域,北魏的朝堂之上的高官们展开了讨论。

群臣认为:于阗距平城万里之遥,鞭长莫及。从柔然人的作战方式来看,他们只会采用狼群战术,精于野外抢劫,并不善于攻城拔地,也不会占据城池。从时间上算,如果强攻,于阗城也早已沦陷,即使北魏大举出兵,已来不及。至于敦煌镇将尉多侯的提议,还是从长计议。北魏刚结束与刘宋的争夺战,新划归的土地仍不平稳。对吐谷浑、柔然的作战虽以全胜告终,但大军出动耗费财力也不可计数。

拓跋弘让人将意见汇总后,交给于阗的使者看,这位叫素目伽的使者也觉得有道理,从于阗到平城,这位使者不知走了多久,历经多少苦难。也只能如此。

于是,拓跋弘命人写下诏书给于阗王。这封诏书的大意是说:我朝本应紧急动员各路大军,解除于阗国当前的国难。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无法解决眼前的困难。希望于阗王理解。北魏一直视柔然汗国为敌,目前正在严格训练军队,更新铠甲武器,一两年内,就会派出雄师,为于阗国铲除祸根。目前,于阗国应当谨慎警戒,等待大规模军事行动。

虽然画了一张饼,但表达了“于阗当自强”的信号。

维护西域商道的安全自此也列入了北魏帝国的计划。帝国北部归附的游牧部落中的敕勒人不断叛乱。每年秋、冬两季,东、中、西沿边都要增兵护边,防草原上的游牧部落柔然、高车、敕勒人的入境劫掠,有大臣建议依照汉朝的方式招募勇士,构筑戍堡,屯垦戍边,增加军镇。也许是防军镇做大,未获准。当时自西而东已设置了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个军镇。

在于阗来使的第二年秋,北魏任命南安王拓跋桢为都督凉州及西戎诸军事,领护西域校尉,坐镇凉州。

史料中没有记录于阗国受柔然攻击后的情况,但是原本年年入朝献贡的于阗国使者在此后三十年内再没有朝贡的记录。

于阗国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也许,于阗王在旭日东升时,遥望东方,企盼中原的铁甲战骑,而在夕阳西下时,殒命城头,黄沙埋骨于故土家园。

南北朝的争战,让中原王朝无心西顾,自此,西域大部落入柔然人的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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