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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巴黎沙龙里的最强大脑CP,贵族才女与思想家的罗曼蒂克往事

 LicorneUnique 2023-05-12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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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哲学家爱上数学家

1759年,法国巴黎郊外一座古朴静寂的庄园内。夜空寂寂,月明星稀,望远镜已经架设在草地中间,众人齐聚于此。人群之中不时发出惊呼声,只见一颗璀璨夺目的星体划过夜空,拖着人鱼般摇曳优雅的银尾,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一道久久不散的倩影。

在76年之后,哈雷彗星重返地球上空,再一次以绝美之姿现世,让整个星夜皆为之黯然失色,一时之间人群沸腾了。千百年来,这是人类首次明确测算出周期的彗星,科学家们兴奋地讨论着,拿着笔写写画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而人群中的启蒙思想家伏尔泰,却独自转过身去,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伏尔泰庄园故居

斗转星移,彗星去而复返,可惜最应与他共享此刻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她是夏特莱侯爵夫人,是一名女数学家,也是伏尔泰生命中最明亮的星。

No.1

命定的相逢

1733年4月的一个夜晚,在巴黎歌剧院大厅的一片繁花似锦中,歌剧芭蕾《华丽的欧罗巴》正在上映,伏尔泰注意到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谈笑风生,气度不凡,一双碧蓝的眼睛神采飞扬。好友告诉他,那是夏特莱侯爵夫人。

夏特莱夫人肖像画,现藏于她的家族封地布勒特伊城堡

夏特莱侯爵夫人闺名加布里埃·艾米莉,1706年生于巴黎的一个显赫世家。父亲是路易十四的首席礼仪官。艾米莉天资聪颖,自幼好学,语言、文学、音乐样样优秀,十来岁已掌握多国语言,击剑骑马更是不在话下。 

和一般养在深闺的淑女不同,艾米莉尤其对数学和自然科学充满兴趣,天赋极高。后来更是拜著名科学家莫佩尔蒂院士为师,深入学习数学与物理。当其他太太小姐凑在一起纺织绣花,弹琴跳舞的时候,艾米莉已经在老师的教室里争论物理公式了。

在遇见她之前,伏尔泰还从未遇到过与他精神契合、智识相通的女性。那些优雅娇美、粉黛华服的贵女们,于他大多是匆匆浮云,但他分明在这个同样外表迷人,梳妆精致地来到歌剧院的女子口中听见了牛顿、洛克这些伟人之名。这都是他最崇敬之人,而在当时的巴黎知晓他们名字之人都寥寥无几。


左为莫佩尔蒂,巴黎科学院院士与英国皇家学会会员;

右为牛顿爵士,英国皇家学会会长。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是一眼万年。那一年艾米莉27岁,伏尔泰39岁。

No.2

灵魂伴侣

再没有两颗心能够靠近得如此贴近,两人一见如故,总有说不完的话,1734年,伏尔泰《哲学书简》出版,因抨击法国政体而不得不逃往布莱兹河谷的西雷庄园避难。没想到却爱上了这里,艾米莉也运来不少家具和艺术品,决定与他长住于此。

在这里他们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白天各自工作,一个潜心写作,一个求解论证。城堡中间的大实险室里配有各种器皿,艾米莉每天沉浸在科研世界里。晚饭后,他们一起喝咖啡,他们一起谈论哲学、文学、科学,艾米莉出色的科学头脑,令伏尔泰欣喜不已。

随着庄园被二人打理得舒适安逸,朋友们也争相拜访,却很快都被艾米莉所吸引。艾米莉的沙龙里,众多思想家科学家齐聚一堂,畅谈科学研究与社会百态。人们很快发现,除却对于物理、数学的精准诠释,沙龙女主人对于诗歌和文字似乎也大有见解,除此之外,她也从不胆怯同男人们就一个数学推演或者物理公式争辩,艾米莉的热忱果敢、博学多才,令她在法国社会声名远扬。
天气晴好之时候,在泛着玫瑰香气的花园里,伏尔泰也会为艾米莉读一篇爱情小诗,阳光明媚,花香涌动,艾米莉心头泛起阵阵涟漪:“由于被他征服了灵魂而带来的爱情,在过去的十年里,我是那样的幸福。我与他在西雷共同生活,彼此没有丝毫的厌倦……”



【左】伏尔泰庄园卧室墙上
挂着夏洛克夫人肖像
【右】路易十五时期风格椅子

【左】伏尔泰庄园房间

【右】水晶珐琅组件(兰伯特

宅邸藏品)


在爱的滋养下,艾米莉的科学研究有了很多的进展。1737年她发表了关于“火的性质和传播”的论文,这是巴黎科学院出版的第一篇由女性撰写的科学论文;一年后她又编写《物理学教程》一书,讲述了科学与哲学方面的新思想,对牛顿、笛卡尔和莱布尼茨的科学理论做了归纳与整理。这本书及引发的学术辩论,大大提升了她在欧洲科学界的声誉。

《物理学教本》1743德译本,含“动能”论战文章


No.3

艾米莉的科学之路

根据夏特莱夫人故事改编的话剧《光的遗产》剧照

在当时的法国上流阶层,艾米莉与伏尔泰轰动的恋情,引起了轰动。由于伏尔泰在欧洲的声望,艾米莉引起了很多人的非议与嫉妒;而作为一名踏足科学领域的女性,在当时的欧洲,她更是遭到了不少嘲讽。
很快,关于艾米莉的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法国,在一些贵族夫人的尖酸笔下,艾米莉被描述成一个卖弄学问、行为怪诞的人,嘲讽她是凭小聪明周旋于名人之间的风流贵妇,更有甚者,将她的外貌拿出来批判,甚至还绘制与她本人不符的画像。
拉吉利耶,夏特莱侯爵夫人画像,被同时代人认为与埃米莉形象失真

然而艾米莉对此却毫不在意,她全然沉浸自己的科研世界里,每天呆在实验室中,与她的仪器相伴,望远镜、显微镜、棱镜、坩埚……实验的数据才是她每天最关心的事。


艾米莉学识超群,她的一生短暂而精彩,活力充沛,从未虚度光阴。对于一位女科学家来说,与探索科学的奥秘相比,其他飞短流长都不值一提。
在埃米莉心中,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将牛顿的理论推广给更多欧洲人 。

No.4

待到重逢之时

此前,在伏尔泰的影响下,欧洲已经有一些宣传与介绍牛顿理论的书,但一直缺少牛顿原著的译本。虽然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是物理学史上最重要的作品,但原作是拉丁文写成,晦涩深奥。

话剧《光的遗产》剧照
艾米莉决定着手法文原著译本,她很快行动起来。她身上出色的语言天赋,加以坚实的学科基础令她成为此项工作的绝佳人选。她忠实地翻译了牛顿的原著,还附上许多自己的批注,尤其是有关动能与能量守恒方面的内容。

夏特莱夫人所译法文版《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初版

而艾米莉对科学的探索精神与科研态度,也影响了伏尔泰。因为她伏尔泰才得以理解牛顿的普遍原理,完成《牛顿哲学原理》的撰写。这本书在1738年在荷兰首次出版,伏尔泰把它题献给了艾米莉。


伏尔泰所著《牛顿哲学原理》插图,案前写作的是伏尔泰;左上方是牛顿,手持镜子的女神是夏特莱夫人。寓义在她的帮助下,他方得领会牛顿力学理论

1749年,艾米莉的译稿已接近完成,此时她已经怀孕,却没有停下工作的脚步。她想要赶在分娩前几天完成全部手稿,将这一重要成果与世人分享。然而这一次,命运并没有等她。

夏特莱夫人肖像画

几天后,艾米莉因产后感染,不幸溘然而逝,年仅43岁。那一天伏尔泰陪在她身边,将熄的烛光下,她冷静理智的蓝眼睛,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她轻声感谢他的忠诚热忱,以及他的陪伴,向他诉说着共度的每一寸美好的光阴。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她的手指颤抖地扬起来,最终落在哈雷彗星的星图上……

——如果可以,请别忘了帮我见证那一抹璀璨重返的时刻。
那一天,伏尔泰写道:我不是失去了女友,而是丧失了我的另一半

艾米莉可以说是法国启蒙时代罕有的女科学家,她天资聪颖,学识甚高,她将牛顿的理论传遍了欧洲大陆;她的论著成为法国皇家科学院发表的第一篇女性作者的论文;她被收录进《当代百位知名学者肖像画廊》;1746年她当选为意大利博洛尼亚科学院院士;她的研究在奥妙至深的物理学发展进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夏特莱夫人肖像画

然而可惜的是,即便如此,受困于时代的限制,人们提到她最多的,还是伏尔泰最著名的情人。直到1958年出版的《夏特莱侯爵夫人书信集》,发表了艾米莉与多位学者的信件,人们才开始了解,原来200多年前,还有这样一位博学多才的女科学家,自此艾米莉才逐渐获得世人公平公正地对待,被称为数学家、物理学家。

往事已然不可追,是非对错,后人自有评判。在时代赋予女性狭小的空间中,艾米莉却从未曾辜负过一丝光阴,用自己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时代。正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虽然短暂,却是照亮暗夜的一颗最明亮的星。



【左】夏特莱夫人故事书
【右】夏特莱夫人
研究牛顿光学的手稿
2012年以27.7万欧元拍出


*文章参考书目:
《恋爱中的伏尔泰》,南希·米特福德;
《伏尔泰传》,安德烈·莫洛亚 。

小编|Coc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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