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不怀好意地企图将我冲个天旋地转,并志在必得。我极力划动鳍想落个安稳,倒是没有被冲到海底,只是一点趁机卷来的枯枝就使我娇嫩的背鳍负了伤。北海的水与风向来是这样的,容不得弱小,更难以置信竟有弱小如我者渴望自由。至此,我开始谋略起来。欲自由,则必不受限制;欲不受限制,则必有可抗险恶之地的力量;欲有力量,则必身形庞大。变大可是个技术活。暂不论我绞尽脑汁说服消化道通过的混沌海水与不计其数的杂草,光是锻炼在这荒芜的海域所用的时间就颇为难熬。这计划却是真成功了。变大后果真是无拘无束了许多,我猜想自己现在可是有上千里的宽度了,然而每每抬头向上看,苍茫的天就好似在召唤我,那里没有海水的阻力与空间的局限,可谓是更自由了。我于是学着鹰那般用力振鳍 ——或是宽大而扁得像翅的。起初确然倦人,我双鳍感到水面给予的清脆响声;但不多时,就越发变得轻松了。鳍,现在称之为翅了,便可以连带着我舒展得数千里的身体飞去。终于,可以离开这不毛之地,向着那传说中的南海徙去。我决心抓住时机,在六月海水运动时就出发。六月可是来了。这大风已然不能把我打倒了,它托着我翱翔——我自在起来,发觉自己好像秋天从桐叶槭树上欢快飞行的带翅的果,只不过它凭秋风下落,我攀着旋风向高处盘旋了足有九万里而已。我向下看,下面竟也像盘古开天辟地那般空旷了,模模糊糊,有潮湿恼人的水雾飘来飘去,不禁令我想起从前在北海看到的迷蒙天空了。我终是被自然造化的一些小小水雾和高度给限制了自由。但我不也依赖着海水与六月的大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