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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奶奶

 鲤鱼大队 2023-05-25 发布于重庆

坐标:重庆市巫山县大昌镇营盘村(原鲤鱼村,亦即鲤鱼大队。)

图片的左边的房子已经不属于我们一家,现在是我的堂叔的房子,房子是在我的老家原址建起来的。我的老家是干打垒的土墙房子,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爷爷奶奶带着爸爸他们修建的房子。图片的右边有块平地,这个地方小地名叫“吴家包”,我一直以为是“无家包”,没有考证,也似乎没有必要考证。大家都是口口相传。那块平地是爷爷奶奶当年修建了晒玉米或者油菜等农作物的地方。周围没有树,晒得很纯粹,效果很好。只是遇到偏东雨,收粮食时要远一点。

那时我觉得从老家到吴家包好远,可能因为腿短。现在我觉得离吴家包还是很远,毕竟那样的生活只存留于记忆。夏天,暑假,晒粮食,天天蛰伏家中,雨水不期而至。在突然下起来的雨中抢运粮食,空气中弥漫着热气和水汽,紧张的从豆大的雨滴中把粮食运进屋子,然后现在屋檐下,看雨水跑过地坝,一浪一浪……

我的爷爷奶奶在我记事起就是勤劳的化身,奶奶满头白发,脸上经常挂着汗珠,现在想来当时也不过五十几岁,可能是太过操劳,白发和皱纹过早的爬上了奶奶的面庞。少不更事,只记得奶奶做的咸萝卜丝最好吃,只记得奶奶坐在屋檐下纳着鞋底,栓根绳子,一头在奶奶的身旁,一头在杏子树或者桃子树或者李子树旁的竹竿,奶奶不时拉动绳子驱赶那些个她的孙子抢果子吃的麻雀。

也曾问过奶奶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我问过外婆的,奶奶为什么没有缠脚?奶奶说,她也缠过脚,只是没有缠多久又宣传让放脚。那为什么外婆没有放脚?因为外婆比奶奶年龄大,宣传放脚的时候外婆的脚已经定型了。

爷爷是海明威笔下的桑提亚哥一样的硬汉,只是到了垂垂暮年,终究是岁月不饶人。爷爷是数学老师,却从小力气过人,据说在巫山中学读书时是巫山中学jiǔ扁担(当时的一种角力的游戏,两人各握扁担一头,相互拧扁担)第一名。可惜这样的体育能力在爷爷的后辈身上逐渐退化。爷爷是解放前省立万县师范学校的学生,至今家父还珍藏着方面解放军西南局发的解放时的通行证。

从巫山的小山村到万县省立万师求学,又回到巫山任教,爷爷奶奶一共养育了五个子女,从青丝到白发,可谓含辛茹苦。尤其是在讲阶级斗争的岁月。很长一段时间,爷爷被打成右派作退职处理,回到老家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然后在营盘小学代课教帽子班,又从民师通过考试转正成为公办教师,创造了五十岁的民师通过转正考试的历史。然后爷爷领回了一块“从教三十年”的匾额。当时,我穷尽自己的想象也想不出我工作三十年的样子。如今,我也工作二十八年了,距离三十年已不遥远。岁月啊,这条奔流不息的河。

为了解决幺嬢的工作,通过自学成才的幺嬢本来也有实力通过考试从民师转正,但是还是接了爷爷的班,成为了公办教师。幺嬢在巫山师范进修的时候,我九岁那年参加县里普通话汇报表演,第一次来到县城,幺嬢带我在县城买了一顶很“格式”的帽子,我也到巫山的最高学府去走了一趟,只记得当时有位画竹子的老师,还有很多大胆的女同学,她们都在议论“马班长的侄儿好乖!”,我才知道幺嬢是他们的班长。

可惜,工作过于拼命的幺嬢在她的儿子刚初中毕业就因为疾病撒手人寰。看到老泪纵横的爷爷时,我再也忍不住泪水。爷爷在六年前失去了他的幺儿——我的幺爸,幺爸是才华横溢、霸气外露的青年才俊,可惜的是身体不好,英年早逝。时年二十八岁,我刚高中毕业,彼时的妹妹——幺爸的独女,都不能在葬礼上抱着她父亲的遗像。除了担心年幼的妹妹,我们更担心的是爷爷的身体。

扛过了那么多的苦难的爷爷晚年因为几次轻微的脑梗而忘事。2016年夏天,在巫山,和爷爷谈的很高兴,爷爷还背诵了读私塾时记下的文字。父亲说,你爷爷今天兴致很高,算是难得的好心情了。不过,爷爷悄悄的问我,你是叫什么名字?我的天,我说了,爷爷说,你怎么头发都这么少了?!然后又问我的儿子是哪家屋里的小孩,都这么高了。我们真的就无法回避爷爷确实老了的事实。

2018年3月29日,前一天刚下过雨,这天天晴,阳光明媚,爷爷入土为安,告别了这个世界。从平凡回归平凡,平凡的一生中有些不平凡的经历。

这就是我的爷爷奶奶的故事。留此存忆。

(以上两图摄于2018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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