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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特刊]刘和清的随笔《想起奶奶的纺线车》

 黄石新东西 2023-06-01 发布于湖北

想起奶奶的纺线车  

文/刘和清 

奶奶离开我已经很久很久,久到记忆已经蒙上厚厚的尘埃,转瞬48年已飘远,未曾磨灭奶奶的音容笑貌,她的纺线车依然安放在老家阁楼,斑驳的墙壁与它默默地相守,每每见到已然是文物的纺线车,奶奶那双不知疲倦苍老的手紧握车把的模样仿佛浮现眼前……  
在那战乱频发,动荡不安,积弱积贫的旧中国,奶奶含辛茹苦养育了5子一女,为了家人能在暗无天日恶境中艰难生存,为了子女能在命如蝼蚁、支离破碎的家园中平安长大,为了5个儿子躲避无休止的被“抓壮丁”,奶奶与爷爷相依为命,三寸金莲,分担岁月的重责,过早地累弯了腰,流干了悲伤的泪,操碎了善良的心;尘封的痛苦记忆深深嵌入她的额纹,诉说着她昔日的悲春凄秋……  
纺线车是奶奶毕生形影不离的朋友,奶奶陪伴它整整送走了五十个春秋,直到1975年,奶奶75岁走完了艰辛人生路,纺线车才宣告结束历史使命,尘封它的陈旧身影……  
还记得我懵懂顽皮的时侯,豆油灯下奶奶习惯地低着头,眼眸里总有抹不去的忧愁,寂寞中默默地摇着那快要散架的纺线车,纺车转动的嗡嗡声很轻很柔,雪白的棉线见证奶奶的喜与愁,承载着奶奶对岁月的无声坚忍,寄托着奶奶对生活的朴素期盼……  
纺线车转动的岁月悄然流走,奶奶握着纺车的手从未停留,纺啊纺啊,一根棉条接着一个棉条地纺,纺到寂寞忽闪的灯草燃尽了油,从早纺到晚,从春纺到冬,纺不断的线,纺不尽的愁,纺老了岁月,纺白了头,似乎总有纺不完的线,总有散不尽的愁,不知何时是尽头。  
在那物资匮乏的五、六十年代,乡村人的衣料大都是土棉布,土棉布都是乡村自产的棉花经过加工后,再用纺车纺成棉线,然后将棉线用传统简陋的织布机织成粗棉布,再用染料染上色,由裁缝师制成衣服,便是乡人赖以蔽体保暖,迎风抗雨的装束,即使是逢年过节,走亲访友,能穿一身新棉布染色的衣服,那也是别有一番美感在心头。  
虽然,土棉布织岀的衣服式样很土很俗,小时侯穿在身上我依然乐悠悠,因为它是奶奶点滴心血铸就,每根细纱都出自奶奶苍老的手。  
奶奶日以继夜辛苦纺出的棉线,除了满足家人制作衣服外,还出售一部份给织布者换些零钱,补贴家用。  
在那个饥荒的年代,一架纺线车既是乡人必不可少的家当,也是生财的一件工具;奶奶之于纺线车的浓浓依恋情结,不亚于当代人之于手机的浓浓依恋情结。  
如今我穿上时装追赶着潮流,新潮的服装才穿一年又嫌落伍,每当耳边迴想奶奶纺线车的嗡嗡声,挥之难去的羞愧久久萦绕心头。  
2023年5月26日

刘和清,男,汉族,1953年10出生,大专文化,高级政工师,冶钢集团2013年退休人员。现居箭楼下社区。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法律顾问:刘太平  向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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