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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导读： 比肉眼可见的劫数劫难更高一筹的，就是骨子里不服输的“劫争”之心，也就是是陷之亡地而后存、偏向虎山行的拼搏之心。
“明末清初”这段历史总令后人不忍细看。这其中有李自成张献忠们的功败垂成，也有朱由检多尔衮们的谁主沉浮，有夏完淳张煌言郑成功们的慷慨豪情，也有洪承畴吴三桂孔有德们的数典忘祖，当然更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一幕幕血雨腥风。那是一段浓缩忠奸善恶的沉重岁月，也是举足轻重改写中华文明进程的关键瞬间，总之那个年代的一切人和事都显得意义非凡，而影片《大明劫》，就是那个年代中的沧海一粟。 公元1642年，距离大明王朝覆亡只剩不到两年，“闯王”李自成率领数十万农民军横扫河南围攻中原重镇开封。崇祯皇帝心急如焚，无奈身边良将尽数凋落朝廷精锐尽丧辽东，只好从“诏狱”将囚禁多年的前陕西巡抚孙传庭释放并委以重任，命他火速重返潼关整编陕地官军，然后进军河南剿灭“流贼”。重见天日的孙传庭激动不已，当即向皇上保证，假以时日，只需五千精兵就可荡平贼寇！ 在河南通往陕西的崎岖山路中，一位游医争背着药箱蹒跚而行。他叫吴又可，出身江苏吴县，本是受人尊敬的太医，因不屑与奸佞之徒为伍陷于勾心斗角，索性弃官而去，专心云游江湖悬壶济世。不过吴大夫心思耿直下药手段又异于常人，总不被人理解，只好在这民不聊生的乱世中一路向西，前往潼关投奔恩师赵川。
来到潼关督师的孙传庭发觉，形势早已今非昔比，自己很难再复制当年把李自成打得只剩十八骑逃进商洛深山那样的辉煌。一则朝廷在农民起义、满清入关和连年歉收这些天灾人祸连番打击下已经濒于崩溃，居然连五千精兵的军饷粮饷都供应不齐；二则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横行，不但自己的部队得不到器械装备，连他寄予厚望的陕地官军也习惯了杀良冒功，比流贼还要恶劣。不得已，他请出尚方宝剑，当堂斩杀不听号令的总兵贺人龙，开始整顿军务。 正当潼关驻军在孙督师带领下整饬军务之际，一场疫病渐渐流行开来，不仅村民百姓陆续有人病倒，军营中也开始出现病患。德高望重的医官赵川带着弟子吴又可一同到军营诊治，没想到师徒二人居然出现了意见分歧。赵川认为这是伤寒，需用祖辈流传的温补药，而吴又可则根据直觉判断此病非同寻常，乃是“戾气”造成的传染病需用泻药。气恼的赵川勒令弟子不必再入军营，耿直的吴又可干脆不告而别。 留在军营诊治的赵川虽然兢兢业业，无奈病患死者越来越多，最后自己也病发身亡，而出走的吴又可则在病发村庄里偶然发现疾病始于空气传播。急匆匆赶回潼关打算揭开疫病根源的吴又可，就这样同急于出兵却遍寻医官不得的孙督师邂逅。 在孙督师半是激励半是威胁的话术下，吴又可坦然走进军营，表示自己愿以医家名誉和性命拼死一搏，“不成不退”！孙督师当即授以全权，允许吴医师自行划分病区隔离病患大胆用药。吴又可感谢督师的信任，不料郁郁寡欢的督师却说，“我信任你，可谁又能信任我呢？”
一天天过去，军营中病患日渐减少战斗力得以恢复。孙督师问吴医师，这大明天下能否如疫病般可以治愈？吴医师说，“医家治未病胜于治已病，国家治未乱胜过治已乱，历朝历代始兴终亡，非一剂猛药可以医治。”督师闻言慨叹不已。此时，被皇上屡屡斥责催促出兵的孙传庭已经没有时间休养生息，只能祭出杀招。他先是杀尽侵占土地吝啬自私的当地豪强富户，充公财产作为军饷，又狠心屠灭尚未痊愈的军中病患，毅然率大军出征，最终战死疆场兑现了以身许国的诺言。 目睹孙传庭所作所为的吴又可终于看清世道人心与天下大势，回到江南故乡，最终在有生之年撰写出世界第一部论述传染病防治的医学专著《瘟疫论》…… 大明劫，大明劫，大明王朝真是劫数难逃！影片《大明劫》中的故事就和片名一样，使观众在观影后都会发出类似感慨。单看影片前十分钟的剧情铺垫，仿佛就已经把明朝的覆亡原因给铺垫交待得一清二楚。流民造反、饥荒横行、兵连祸结，偌大的天下一旦陷入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到处白骨蔽野生灵涂炭。 如今很多史学家都在谈论明史，在论及明亡肇端时更是观点众多。有提到满清多次入关劫掠动摇国本的，有上溯到万历皇帝几十年不上朝糜烂朝政的，有提及“阉党”为祸遗患无穷的，也有将三百年前“小冰河期”的气候剧变作为明朝经济崩溃原因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总之，明朝的覆亡既有崇祯皇帝刚愎自用的缘故，也有天灾人祸边患内乱危机总爆发的原因，总归逃不出一个劫字。 孙传庭与吴又可这两位主人公，宛如飘摇中的一叶扁舟，于劫难中出场。令人惊叹的是，在剧本精心的编排下，两位在史书中本无交集的真实人物，在这个故事中像冰与火一般冷热交织，诠释出劫难之下的不同心境。
孙传庭的形象复杂多变，忽而是护国忠臣，忽而是柔情丈夫，忽而是嗜血枭雄，忽而又变作阴郁官僚，让人感叹乱世对于宏图远志的销蚀荼毒。当堂设伏斩杀贺人龙，显示出他的处变不惊；手刃欺瞒自己的粮库主簿，彰显的是冲动暴怒；不动声色屠戮己方患病的士卒，则又暴露出他的凶狠冷血。所谓好的制度把鬼变成人，坏的制度把人变成鬼，又或者所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孙传庭的一言一行都在诠释乱世创业的厚黑逻辑，想战胜屠夫，自己就要首先成为一个屠夫。因此，孙传庭的形象是冷色调的，就像一块坚冰。 吴又可的形象始终未变。不管是面对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官军，还是面对须臾间夺他性命的“闯军”，不论是直面自己尊崇有加的恩师，还是直面威名赫赫不怒自威的孙督师，他都只是一个医师，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己任，眼中只有病人没有对错。他唯一的敌人是病毒，唯有在面对“戾气”横飞变幻莫测的病毒时，他才变身为一个战士，大义凛然绝不后退。所以吴又可在世人面前的形象是暖色调的，就像一团烈火。 在这劫数难逃的乱世背景下，由两位主人公共同奏响的这曲“冰与火之歌”，演绎出悲哀悲戚悲壮之行色，让人叫绝。但是，如果仅品味出乱世人心这层意境恐怕还不够，因为“劫”字还有更深一层的寓意即围棋术语中的“劫争”。所谓“劫争”，乃是对弈棋手在棋势不利或被围困时采取的非常规下法，即强行劫持，反复争夺提吃，借以转死为活化危为安。而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境，恰又同孙传庭吴又可在故事中的所作所为相契合，诠释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髓。
所谓明朝亡于1644年，只是后人关于历史记载的印象，对于置身当时当日的人物而言则只能算是扑朔迷离前途未卜的大时代，所谓“凡人不长前后眼”，量谁也无法参透日后的命运，只能依据眼前做判断、付诸行动。这就历史对于每个人的最大考验，身处命运十字路口该项何处去，才最能检验人的胆识与情怀。 为官为帅多年的孙传庭，他的行为实质上就是在履行报效朝廷的誓言，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同时也是坚定不移地去做。即便他的为人处世治军理政都有值得商榷之处，他的人品道德言行举止也有明显瑕疵，但不可否认他是在践行自己的“义”，即效忠明朝的“大义”。不管紫禁城里发号施令的是明君还是昏君，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因为他看重的是“义”。既然义薄云天，那就必须排除万难负重前行，虽九死其犹未悔。 行医济世多年的吴又可，他的行为实质就是在履行医者的誓言，同样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同样也在坚定不移地去做。即便他耿直的个性执拗的脾气限制了他的才气名望，即便他的药方偏执猛烈不为人所接受，但他也是在践行自己的“义”，医者的职业道德。不管对面的病人是官军还是流贼，在他眼中都一视同仁。既然铁肩担道义，那就必然无惧生死，不成不退。 在成败未分前途未卜的关头，愿不愿躬身前行迎接挑战决定了一个人的成色和份量。虽然孙传庭是个失败者，但他和背水布阵的韩信、破釜沉舟的项羽别无二致，胜为豪杰但败也坦荡；虽然吴又可的《瘟疫论》直到“抗击非典”时期才重新被世人熟知，但他和写出《本草纲目》的李时珍、写出《伤寒杂病论》的张仲景别无二致，同为医者仁心受人敬重。
因此，比肉眼可见的劫数劫难更高一筹的，就是骨子里不服输的“劫争”之心，也就是是陷之亡地而后存、偏向虎山行的拼搏之心。人在危局乱世面前不能随波逐流更不能为虎作伥，调动起主观能动性做正确的选择做正确的事才是英明睿智之举。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如果丢失了在危局困局面前放手一搏的“劫争”之心，如果缺失了珍贵的逆行者、独行者，又怎能历经万年演化存续到今日呢？ 王朝兴衰更替自有规律，世间万物演化自有遵循，但人的拼搏之心却是超然于世的稀缺珍品，值得我们且行且珍惜。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历史推荐 每周一至周五晚20:00，咱们在“铭语铭言”不见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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