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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六 皇帝犯大错 更始帝刘玄，我们前面讲过，也是南阳的刘汉宗室，和刘秀是远亲，都是长沙定王刘发那一脉传下来的后人。最初是因为结客犯法，避难于绿林。刘秀和大哥刘縯当初联合绿林军后，由于宗室子弟和绿林军势力之间的斗鸡博弈，本来很有希望当皇帝的刘縯没能当上，刘玄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并且还杀害了刘秀的大哥刘縯。史书上对刘玄的评价是有曲笔的，拐弯抹角的，非要把刘玄说成一个窝囊废，事实上，刘玄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前面我们已经做过分析。现在我们要说的是，有水平不代表不犯错误，更始政权目前存在着一系列严重的问题，作为这个政权的最高领导人，刘玄犯了四个不应该犯的错误。 第一个错误：赤眉不谐。 当时南方流行一个童谣：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就是说刘玄的皇帝能不能做稳当，要看河北能否平定，所以他才派刘秀去招抚河北。谐不谐，在赤眉，强调了，要想国家安定和谐，必须要和赤眉军搞好关系。赤眉军和绿林军，是当时全国规模最大的两支起义军，刘玄这边算是以绿林为主体的班子，所以和赤眉搞好关系特别重要。 赤眉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在这里简单交代一下，赤眉军发源于山东，主要活动在青州徐州一带，至少有上百万人马，为什么叫赤眉军呢？他们打仗的时候，为了和敌人区别，就把眉毛染成红色，红眉毛就是他们的标识，这样混战起来，容易认，一看，眉毛红的，自己人，没事，眉毛黑的，敌人，打，要是一看这位怎么没有眉毛啊，哦，蒙娜丽莎。赤眉军因此得名。关于赤眉军的最早的产生，其实和一名伟大的母亲有关，这名母亲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农民起义的女领袖，史称吕母。 关于吕母的记载，是很有传奇色彩的。《后汉书》上说吕母是琅邪郡海曲县人，在今天的山东日照一带，沿海城市，吕母家很有钱，富甲一方。儿子在县里当一个小官，本来的日子过得很不错，但是，她儿子因为一点小罪，罪本不该死，就被县宰给杀了。吕母失去了儿子，非常痛苦，就一心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但是我们想想，一个母亲，可能还是一个单身母亲，史书上没有提吕母丈夫的事，所以我们说她可能还是一个单身母亲，怎么能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呢？县宰的势力肯定是地方一霸啊。吕母这个仇看起来是没法报的，但是吕母为了给儿子报仇，也是不惜代价的。她就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变卖了家产，开了一个商店，经营范围很广，卖酒，而且是特制的好酒，绝代佳酿，还卖刀剑，卖衣服。经营的方式也很特别，年轻人来买酒的，都可以赊账，没钱没关系，还不还没关系，拿走喝就行。看谁穷，衣服随便拿，拿走穿就行。整个商店就是免费自选超市，没几年，资金链就断了，多少钱也经不住这么个折腾啊，眼看着就要倒闭，那些得到过吕母恩惠的人，常年白吃白喝白穿的顾客，也都知道吕母倾家荡产了，就觉得对不住，就想补偿一下吕母，早知道我们就控制一下酒量，衣服少穿点新款，生活更低碳一些，你这买卖也能多开几年，现在我们也很同情，你要需要我们帮忙，就说吧。直到此时，吕母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吕母垂泣曰：“所以厚诸君者，非欲求利，徒以县宰不道，枉杀吾子，欲为报怨耳。”《后汉书》吕母哭着说，我之所以对你们好，不是为了钱，是因为县宰冤枉了我的儿子，把他给杀了，我只是为了为儿子报仇。 吕母的这个做法，很有《水浒传》中梁山好汉的风格，诸位少年一听，行，我们明白了，你的酒我们喝了，你的衣服我们穿了，你的钱，我们没法还你，你的仇，我们帮你报！于是，就聚了几百人，以猛虎为号，互相串联，先是和吕母藏在海上，找个海岛为根据地，招募四方的亡命之徒，很快就有了几千人，吕母自称将军，带兵攻破了海曲县，杀了她的仇人县宰，用县宰的头祭奠儿子的亡灵，然后，又回到海中，继续作战。相对于以抢钱为目的的索马里海盗，吕母其实就是一个妈妈里海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应该说在吕母的带动下，山东才出了赤眉军，赤眉军是在吕母起义几年后起兵的，吕母病死之后，吕母这支海盗军团，很大部分并入了赤眉军，纵横山东一带。 刘玄当了皇帝迁都洛阳之后，就派使者招降赤眉军，赤眉军的首领听说汉室复兴，不错，就去洛阳投奔刘玄，刘玄把这些首领封为列侯，虽然说是封侯了，但没有给他们具体的地盘，并且想把他们软禁在洛阳。这些首领虽然没有文化，但是人可不傻，你这不是糊弄我们吗，我们的论实力不比你差，我们来跟着你干，你就这么对待我们？这些首领就找了个理由，从洛阳跑回山东了，这一回不要紧，可就再也不回来了。我们说那个童谣，得不得，在河北，河北，刘玄派刘秀搞定了，但是，刘玄却搞不定刘秀了。谐不谐，在赤眉，赤眉，刘玄没有搞定，并且最后，是赤眉军攻破长安，为刘玄的更始政权画了句号。将来我们再讲，现在我们要接着讲，刘玄犯的第二个错误。 第二个错误：迁都长安。 我们前面讲过，刘玄从南阳起家，宛城打下后，就定都在宛城，洛阳打下后，又迁都洛阳，在洛阳呆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要迁都长安呢？从人性的根本上来说，刘玄还是认为长安是西汉的都城，是全国第一大城市，根据史书记载，王莽败亡之后，长安的宫殿也就是未央宫被烧了，其余的宫殿都好好的，雕梁画柱，金碧辉煌，到那里去当皇帝，比在洛阳要场面的多，而且，那里的龙椅，是刘玄的祖上坐过的，现在刘玄也是打着光复汉室的旗号，既然光复了汉室，坐在祖上曾经坐过的龙椅上，刘玄更能找到这种当皇帝的感觉，皇帝当得更理直气壮。但是，从洛阳迁都到长安，这一步，可以说是错到了极致。 首先，当时虽然王莽已灭，但是天下大乱，各地都不太平，处在一种混乱的割据状态。比起东汉末年的军阀割据，当时的形势更加复杂。洛阳地处中原，在这里励精图治的话，对天下的局势是有控制力的。 其次，以长安为中心的关中一带经过战乱，人口骤减。刘玄是从一个人口稠密，地产丰富的中原地区，迁到了一个农业生产不足以维持朝廷运转的地区。根据《剑桥中国秦汉史》统计，这时候的刘玄，最多被全国百分之二十五的总人口承认，刘秀“主宰着有全国百分之十三的总人口的富饶的大平原北部”如果是刘玄在洛阳的话，情况就不会这样。刘秀即使是在河北，他也比较容易掌控。 根据史书记载，刘玄在迁都去长安时，所乘坐的马车，由三匹马拉着，三套车，临上路时，马突然受惊，撞到宫殿的铁柱子上，人没事，但是三匹马都撞死了。这叫马祸，古代人对马祸是很迷信的，封建史学家认为，这场马祸象征着更始帝刘玄从此失道，官民离心。马都看不下去了，你这个皇帝太不像话了，我们一头撞死算了。 第三个错误：沉溺酒色。 刘玄到了长安，心态上也产生了变化，飘飘然起来了。危机感消失了。我们知道，一个人要想不断进步，必须要时时有一种危机感，一旦没有了危机感，也就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所以我们说居安思危，刘玄也算是居安，居长安，但是长安现在本来就不安，天下根本不太平，刘玄再没有危机感，能不贪图享乐吗？ 我们知道，当年刘邦进了咸阳之后，一看宫殿也好，美女也多，就有些留恋起来，准备住下享受享受。樊哙劝他注意天下还没有平定，别贪图享乐。刘邦根本听不进去，直到张良亲自来劝，他这才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撤军到了灞上。刘邦这样的人物，都得劝两次才明白，刘玄能劝明白吗？ 史书上说刘玄又纳了一个姓赵的女人，然后把国家大事交给这个女人的父亲来管，自个和赵女日夜“饮宴后庭”，从白天喝到晚上，俩人都挺爱喝，也挺能喝，刘玄这个老岳父就趁机胡作非为，仗着自个女婿是皇帝，骄横跋扈。有个郎官实在看不下去了，向刘玄汇报，说皇帝您岳父不行，都快把天下搞垮了，刘玄这还喝着酒呢，一听火上来了，借着酒劲，我岳父竟然把天下都搞垮了？“拔剑斩之”，一剑就把郎官杀了。所以，谁也不敢提这件事了。皇上的醉剑厉害。就是汇报别的工作，刘玄也不愿意听，《资治通鉴》记载，有一次刘玄和赵女喝酒，有大臣要汇报工作，刘玄实在推脱不过，就让自己身边的宦官冒充自己，隔着帷帐和大臣对话。你想这太监的声音跟刘玄的能一样吗，估计大臣一听也傻了，皇上不光是会醉剑，还练了《辟邪剑谱》了吧？成东方不败了？ 除了以上我们所说的，刘玄还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就是： 第四个错误：四处封王。 封王这个建议，也是刘玄的这个岳父提的，要表彰功臣，给各位功臣封王。朝廷里只有一个人反对，这个人就是大司马朱鲔，前面我们讲过，刘玄杀刘秀的大哥刘縯，就是在朱鲔的强烈建议下。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朱鲔对更始政权还是很忠诚的，他说高祖有约，“非刘氏不王”。这是汉高祖刘邦当年定下来的老规矩，不是姓刘的皇族，决不能封王。但是，刘玄不听，别动不动就拿我祖上来压我，我比祖上大方多了，我很慷慨，刘玄第一批就封了二十个王，这二十个王里有六个，是宗室子弟，像我们前面讲过的刘赐、刘祉，剩下的十四个王，全都是外姓，比如说绿林军的创始人王匡、王凤，包括李通李轶，都是王。 朱鲔也被封为胶东王，虽然你说不能封王，我偏偏要封你，就是要让你当王。朱鲔也是个倔脾气，坚决不受。你封我为王我不当，你不听你们祖上的我听，所以最终，刘玄封了十九个王。这些王可了不得，“擅命山东，”“横暴三辅”，各自有了各自的地盘，刘玄也控制不了了。除了王爵之外，更多的还有侯爵，还有各种官吏，史书上说，这些人里过去很多都是做饭的、烧火的，小商小贩的，都说英雄莫问出处，可这些人实在是靠不住。长安当时流行一个民谣“醦（音：缠）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后汉书》”意思就是中郎将，是过去卖醋的，都尉，是卖羊杂碎的，最了不起的是关内侯，过去一直卖羊头。 刘玄封的王侯，任命的官员，估计上朝的时候，站两排，放眼望去，也就是小吃一条街。这些人打江山或许可以，但是让他们来治理江山，是万万不行的，刘玄的江山，交给这样一群人来治理，怎么管好啊？史书上说，这些人成天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站路边上骂街，过去当小商小贩，说话都不敢大声，见城管都得跑，现在当大官了，我想怎么骂街怎么骂街，谁也不能把我怎么着，多威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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