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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时节】/ ​任天义

 泾渭文苑 2023-06-08 发布于陕西

麦收时节

任天义

秋耕雪蕴沐春光,淬得金身秀穗黄。五月刈收田垄畔,风中剩有麦尘香。

六月云山环碧空,炎风金海麦田平。株株爆粒腰坚挺,历尽艰难始玉成。

十月萌芽六月熟,越冬起步夏春途。不经浮世炎凉苦,一岂会香飘到帝都。

五月高天飞流火,原野小麦覆垅黄。布谷声催脚步乱,千家万户备夏忙。

自古神州重农桑,家存余粮心不慌。北国历代多干旱,灾荒蝗雹人凄凉;饿殍遍野饮烟绝,易子而食痛断肠。饥荒百姓揭杆起,官家遭难民遭殃。历尽劫难取教训,年年麦收如战场。帝王以农为根本,平民把粮当爹娘。每当农忙举国动,下至江湖上朝堂。皇家传旨意,官员赴农庄,将军率伍卒,挥汗收麦忙;文人搁笔卷,绣女出闺房;老妇送饭菜,小儿负䇲筐:老翁备绳担,病人守晒场。村村夜值更,防火防水荒。

三月平场地,户户糙麦场。除草洒清水,碾轧镜面光。赶集置农具,整袋腾粮仓。万事皆俱备,但等麦镰响。

北风曛,翻热浪, 南坡北洼遍金黄。头戴草帽奔田园,嚓嚓镰声荡高冈。上炙下烤蒸暑气,口干眼角闪金光。天热腰疼不嫌苦,农人但惜夏日长。天色微亮下地去,夜暮暝暝未回庄。儿女提罐送汤馍,捡拾遗穗入䇲筐。拉的拉,扛的扛,道路往来运麦忙。话匆匆,步慌张,争分夺秒抢收粮。土路飞扬百丈尘,汗流颊背心舒畅。

麦入场,人倍忙,摊场翻晒趁日光。桑杈翻飞秸杆扬,乱麦呼呼立大场。日烈气烫升暑气,麦秸噼哩啪啦响。趁日光,快套场,麦粒入仓心不慌。越热碾麦越干净,汗流越多心畅亮。

碾罢场,把麦扬,彩虹飞生锨尖上。棕龙随风频腾落,糠如雪飞飘远方。扫帚涤荡残杆去,粒粒麦籽溢浓香。扬场忙,掠场忙,木锨声声音铿锵,扫帚恰似沙锤摇,亦刚亦柔奏乐章。

大人田里种玉米,小孩麦场晒麦忙。粮耙摊开棕唱片,纹路致密如诗行。麦粒在沐日光浴,小儿树下逗螳螂。五月天,小孩脸,东南骤然乌云翻。滚滚浓云山顶涌,云头棉朵镶金边。风乍起,云山崩,漫天乌云胡乱行。瞬间风行雷电起,黑云压顶尘飞腾。小儿惶然操推耙,牧起麦子快如风。田间大人飞麦场,虎口夺粮不稍停。雷鸣风急天地暗,且看农人如蛟龙。

如今时势变,粮贱农人轻。青壮背井去,挣扎城市中。老幼家乡留,殷勤奔田垅,种粮仅糊口,务农难养生。薄田栽下树,肥地才耕种。收麦机城化,铁龙田野行。千亩百顷田,瞬间理干净。力衰难翻晒,存入磨坊中,用时去提面,顾住嘴就行。偶有承包大户头,流转土地百千顷,购置全套农机具,脏活累活雇人行。

不知百年后,田地何人耕?

五黄六月,热浪滚滚,在我的家乡——西北旱原乾陵一带,正是热火朝天收麦子的季节。麦收时节,总是艳阳高照,一览无余的麦地里连一片乘凉的地方都没有,农人们只能戴顶草帽遮阳。汗水流进眼睛里,酸涩发疼,再加上麦芒刺人,弯着腰割一天麦,晚上回到家,人就跟瘫了一样,挨着床沿就睡着了。后来,有了铲杆,不用弯腰了,不但大大提高了割麦的效率,还省了不少劲儿。 

麦收不等人,六月的大太阳一照,焦麦炸豆,催着人赶快收,不然都炸地里了。所以到了麦收时节,全家老少就齐上阵,学生娃都放假了,回家帮忙。我们家每年收麦子的时候,都会和叔叔家一起干。大家分工合作,年轻力壮的负责割麦。长辈作为兄长,自然负责最具技术含量的活儿——扬场。二叔是个左撇子,不会使镰,就负责拉麦子。婶婶踩车是把好手,这个活儿就包给她了。一群孩子,就跟着老人,负责做饭、打杂…… 

麦子割下来,就拉到麦场里。谁家的劳力是不是种庄稼的好手,到麦场就能看出来。漂亮的麦场是平平整整、硬硬实实的,没有任何坑洼和松软,这当然需要事先打理好。金黄的麦子连穗带秆拉到平整光溜的麦场里,堆起高高的小山,给人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接下来,要把麦秆均匀地摊在场里,套起牲口,拉起石磙,开始吱吱呀呀地碾场。有时候,几家合用一个场,要抢时间,而碾场需要趁中午麦子晒得焦黄时。所以在我的记忆中,碾场都是在中午,由父辈或者叔叔,戴着草帽,牵着牛缰绳,站在毒辣辣的日头底下,看着石磙一圈圈地转,如同结一个千年的谜团。

碾好了场,就起场。一家子的劳力齐动手,有时候邻居也来帮忙,挑的挑,推的推,把麦秆挑到一边,堆起来,把麦粒和麦糠堆成一堆。这时候,往往到了后半晌,起风了,父辈赶紧拿起木锨扬场,就是借助风力把麦糠和麦粒分开。但是刚扬了几下,又没风了,一丝风也没有,急得父亲一头汗。刚停下来蹲到一边准备休息一下,忽然又来风了,好像故意捉弄人。而父亲总能捉到一股很漂亮的风,把一堆麦子很顺利地扬完。

新碾过的麦秆柔软而松散,散发着阵阵太阳的清香,小孩子们最喜欢在上面玩。现在的孩子喜欢去游乐场玩蹦蹦床,那时候的孩子就在麦垛上蹦来蹦去,松软的麦垛是最温和的,没有任何危险,大人也喜欢躺在上面休息。起过一场后,有人送来了清甜的凉茶,咕噜噜一大碗下去,躺在刚起的新鲜麦垛上眯一会儿,真是再舒服不过了。

麦收后,总是会落下一场雨,闲置的麦场一夜之间冒出了很多麦苗,显得有些荒芜。偌大的麦场,忽然就冷清了下来,一个个堆好的麦垛,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有的四四方方,有的圆圆整整,如一个个雍容典雅的贵妇,享受着丰收后的宁静和喜悦。麦垛上也不见了孩子们玩耍的身影,显得异常孤独。还有那个石磙,前几日还热火朝天地滚来滚去,如今孤零零地躺在麦垛旁,如同失宠的人儿,在雨里静默着。

到了冬天,麦秸垛上落下一群群觅食的麻雀。它们在麦垛间飞来飞去,如同一群顽皮的孩子。有老人躺在麦秸垛边打盹儿,一忽儿,阳光的影子就溜到了垛根儿。老人起身,拍拍身上的麦秸,慢悠悠地回家了。

近些年,乡村逐渐实现了机械化,如今再也看不到童年那种热闹而繁忙的麦收景象,也再没有麦场,不见了麦秸垛。昔日的麦场,现在有的盖上了房子,有的种上了庄稼。

时光,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承载了我们太多辛劳和汗水、欢笑和喜悦的麦场,如同我们逝去的童年时光,一去不复返,只能留存在我们的记忆深处,成为一种乡愁的符号,一种深深的怀念。

我还是要把农忙麦收咏赞:

流火高天,蒸腾沃野,一派金黄。引文人搁笔,磨镰整袋,娇娥出阁,送饭熬汤。吏赴平畴,官奔丘岭,黎庶闻鸡糙麦场。争分秒,喜汗和黄土,累染诗章。

古今重视农桑。信家有存粮心不慌。叹稻轻谷贱,壮男背井,建城扩市,弱女离乡。白叟持家,黄童留舍,雪媪苍翁痛断肠。归来矣,听老人嘱咐,守住粮仓。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任天义,笔名:碧溪,1956年生,陕西乾县人,大学文化,中华全国新闻文化研究会研究员,陕西省作家协会和陕西省文学研究会会员,曾陕西日报特约记者、评报员,咸阳日报.周末刋责任编辑等。
工作之余,创作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通讯等150多万字、曾获第二届中华大地之光通讯二等奖和三等奖。1997年10月在《人民日报》、《大地月刊社文学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研讨会上获通讯二等奖,获陕西省妇女发展征文一等奖、陕西水文化征文一、二等奖等50多项奖励。1998年8月被中华全国农民报协会、新闻文化研究会授予“全国优秀新闻文化工作者”荣誉称号。2005年8月获第六届中华世纪颂歌征文金奖(一等奖),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颁奖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并合影留念。10多篇作品被《中国世纪颂》选编。典籍收编在《中华名人辞典》、《世界华人辞海》等。退休后,用写作之长,空闲创作小说,散文,诗歌,游记等5000多篇,约38O万字,在网络六大平台注册账号,分别发表,2O22年6月获网络盛世中华征文散文类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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