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广西桂林——象鼻岩 张其锽(1877-1927年)，字子武，号无竟，广西桂林永福县人，清末进士。他熟读经史子集，学问博而杂，不仅涉猎诸子百家，熟读《墨子》和《庄子》，而且又精研奇门遁甲、六壬，对命理、星相之类术数也有很深的钻研，著名于时，人称'张铁口'。早年在湖南任知县以及南路巡防队、南武军统领等职，辛亥革命后投靠直系军阀吴佩孚，曾任广西省长。北伐战争后，张其锽随吴佩孚败退四川，在河南新野灰店不幸被红枪会误杀，年仅50岁。晚清重臣瞿鸿禨幼子、民国知名学者瞿宣颖为其撰写墓志铭，并将其遗世文稿汇编为《墨经通解》《独志堂丛稿》。  张其锽像 一、出身名门，进士入仕 清光绪三年（1877年）三月廿四日，张其锽出生于广州。父亲张增墉是同治元年壬戌科举人，历任广东兴宁、东莞、顺德、南海等县知事，操守谨严，素有政声。母亲是张增墉的三姨太，在家中没有地位可言。张其锽六岁时开始读书，过目成诵，九岁时的书法已得到长辈的赞赏。19岁时入广东著名学府广雅书院深造，学业日益精进。20岁时父亲病故，张增墉大房将张其锽母子逐出，赡养母亲、抚育弟弟的担子全落在张其煌一人肩上，其母冯太夫人又常年患病，更是雪上加霜。张其锽家贫如洗，平日仅靠一些酸菜佐餐，常常几个月不知肉的滋味。广雅书院设有月试，名列前茅的可以获得奖学金。张其煌只能依靠月试所得的奖学金以支付部分家用。  广雅书院旧址——广州广雅中学 张父在南海为官时已为张其锽聘定广东钦廉边防督办潘培楷的小姐。服孝期满后，张其煌与潘小姐成亲，住在岳父家。潘培楷为他捐了官，一度辅佐岳丈在军中任职，开启其研究地形兵学的启蒙时期。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张其锽的夫人潘氏因病去世，他回到了广西桂林，决定通过科举入仕。第二年，他参加广西乡试，中了光绪二十九年癸卯科第四名举人。第二年联捷，中了光绪三十年甲辰会试第86名，殿试二甲，赐进士出身，搭上了科举的末班车。第二年，清政府就正式废除科举制，张其锽以知县分发湖南，历任永州厘金局局长，零陵、芷江知县。他勤政爱民，听讼明允，颇有声誉，后因剿匪有功，转任湖南巡防队统领。  张其锽扇面画——陈师曾题字 光绪三十一年（1905），原上海道台聂缉椝在浙江巡抚任上开缺回籍，全家搬回湖南。聂缉椝夫人曾纪芬是曾国藩最小的女儿。由于择婿严格，其大女儿聂其德年已二十多岁尚未出嫁。聂缉椝欣赏张其锽的才识，听说其要续弦，立意订下这门亲事。宣统二年（1910）农历正月十九日，张其锽与聂其德结婚。婚后不到半年，其生母冯太夫人去世，张其锽按照惯例回家奔丧守孝。在辞官离开芷江的那天，许多士绅百姓前来送行，手里拿着燃香排列在道路两旁，不少人因不舍得张县长离开而哭泣泪下。服满后，张其锽被湖南新任巡抚杨文鼎邀请，出任南路巡防队统领，驻守永州。  永州文庙——魁星门 二、拥护共和，南北和解 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不久长沙落入革命军手中，谘议局长谭延闿被推举为湖南都督。谭延闿与张其锽两人同是光绪甲辰科进士，均出于清末大臣，著名教育家张百熙门下，私交甚好。他任命张其锽为北伐军南武军军统。不久清室逊位，张其锽辞去南武军军统的职务，作为广西代表参加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1912年湖南省政府正式成立，谭延闿任命张其锽为军事厅厅长，管辖全省军队，授予陆军少将，第二年晋授为陆军中将。1914年6月，他被解除军务厅长职，当选约法会议议员。后经李经羲推荐，袁世凯拟授其为广东巡按使，并提出为其封爵，张其锽不满袁世凯复辟帝制漂然离去，以研究先秦诸子为名隐居上海。  谭延闿像 袁世凯称帝后，蔡锷率领护国军由云南起兵，与北洋军在四川苦战。由于兵力及装备均不及北洋军，形势颇为不利。张其锽说动了广西陆荣廷起兵响应，护国军形势转危为安。袁世凯称帝失败后，民国六年(1917年)六月，李经羲一度出任国务总理，聘请张其锽出任秘书长。七月一日，张勋复辟，张其锽再次退居上海，潜心于《墨子》研究。在北洋政府拒不恢复临时约法，重组国会的情况下，孙中山领导的南方护法运动爆发了。1918年3月11日，吴佩孚率领第三师与南方的湘粤桂联军在羊楼峒大战，双方血战六天，第三师终于摧破了湘军的防线，桂军急忙退走，粤军则大部被包围缴械。这一仗打垮了湘粤桂联军的士气。吴佩孚不费一卒一弹就攻占洞庭湖口的要隘岳州，于3月26日占领了长沙。  谭延闿书法 当时西南联军的形势岌岌可危，粤军主力被吴佩孚率领的北洋军打垮，桂军逃回了广西，谭延闿和赵恒惕只剩下湘西的地盘，数千名湘军驻守在柳州一带，缺枪械，少粮饷，更无斗志。一筹莫展的谭延闿想到了善于用兵的张其锽，他连忙写信给正在广州的张其锽，请他参加永州军事会议。张其锽和谭延闿亲如兄弟。接信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永州参会。与会的大部将领都认为凭湘军现有的实力无法再与吴佩孚抗衡，纷纷主张放弃湖南，退到岭南去。张其锽力陈不可放弃湖南。湖南是两广的屏障，湖南失守，则两广的门户大开，北洋军就可以直指广州军政府的大本营，段祺瑞的“武力统一中国”的阴谋就要得逞。  吴佩孚像 谭延闿同意张其锽意见，继续率领湘军在永州与吴佩孚对峙。永州多山，张其锽命令多备军旗，在各处山坡上、密林中广设疑兵，虚张声势。吴佩孚一路往南如入无人之境，没想到在永州遇到强敌阻挡，似乎永州有重兵把守。他接到前方的报告后就命令部队停下，修筑工事，与湘军对峙。张其锽知道吴佩孚攻打湖南立下大功，段祺瑞却把湖南督军的职位给了张敬尧，这笔账吴佩孚当然记在心里。张其锽算准了吴军不会再继续拚死硬攻，因而他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吴佩孚。张其锽在信中反复说明了“战”则两败俱伤，“和”则两得其利的种种利害关系，劝说吴佩孚上为国家百姓着想，下为直系自己的利益考虑，不要再继续为段祺瑞卖命。张其锽的信打动了吴佩孚，因为信中的观点与他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吴佩孚书法 吴佩孚久闻张其锽是“一代奇才”，见了他的来信，很想与他见面。吴佩孚听说岳州镇守使葛豪与张其锽同父异母的哥哥张其钜相熟，便吩咐葛豪打电报给张其钜，请他约张其锽到衡阳一叙。张其钜亲赴前线，向张其锽转达了吴佩孚的邀请。谭延闿担心此行危险，张其锽说吴佩孚不会有恶意，只带了两名随从，由张其钜陪着到了衡阳。吴佩孚与张其锽见面后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见面后谈得十分投机，印象甚好。两人都喜欢命理、星相之类术数，随备兰谱结成弟兄，吴年长为兄。张其锽代表谭延闿与吴佩孚商议南北停战方案后，又邀请了广东和广西的代表，一起举行和平谈判，并于1918年6月16日签订了停战协议。张其锽功成身退，自己一个人又回到上海的家中。  南岳衡山 三、进入吴幕，襄助军机 和平协议签字生效后，湘西的百姓终于免受兵灾之苦。随后，吴佩孚在衡阳前线连发通电，阐述停战和平的主张，抨击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吴佩孚“罢战主和”，完全顺应了人民痛恨南北纷争，渴望和平的愿望。吴佩孚成为北洋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当时吴佩孚仅仅是北洋第三师师长，但一些有眼光的人，已经看出吴佩孚“有学有术有军事天才”，必将在中国军界、政界脱颖而出。在稍成气候的吴佩孚开始模仿曾国藩聘用一些名流、宿彦，建立起自己的幕府。他认为张其锽身怀经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多次邀请他入幕。在吴佩孚的盛情邀请下，张其锽终于进入吴佩孚幕府，成为吴佩孚首屈一指的幕僚，内为吴佩孚赞襄帷幄，在外为吴佩孚联络交际。张其锽为吴佩孚策划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撤防北归”。  吴佩孚戎装像 当时吴佩孚驻军衡阳，谭延闿驻军永州，虽然签订了停战协议，但仍是对峙的双方。张其锽居中穿针引线，又邀请西南陆荣廷、莫荣新、谭浩明的代表于1919年11月在衡阳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会上签订了一份《救国同盟军草约》，计划组建救国同盟军，另组南北统一的政府。从此，吴佩孚与西南各方采取相同立场，协调行动。1920年3月，吴佩孚接受张其锽的建议，与谭延闿、唐继尧、陆荣廷的代表签订撤军协定。他们约定：吴佩孚撤离湖南后，谭延闿和赵恒惕率领湘军向张敬尧的第七师发动猛攻，将皖系势力逐出湖南。5月，在得到广东军政府资助的六十万开拔费后，吴佩孚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率领第三师正式开拔，纪律井然、秋毫无犯的开回河南。湘军仅用十四天就攻克长沙，将张敬尧驱逐出境。 吴佩孚书法 历经直皖战争、第一次直奉战争后，直系曹吴集团已成为全国最强大的军阀集团。曹锟雄踞保定，吴佩孚镇守洛阳，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影响着大半个中国。吴佩孚拥兵数十万，掌握着直系最多的兵力，是直系的灵魂人物，起到了中坚的作用。这期间，张其锽功不可没。吴佩孚对张其锽的神机妙算极为钦佩。称赞他说：虽诸葛孔明也不过如此。民国十一年(1922年)六月，在吴佩孚的推荐之下，时任总统的黎元洪特任张其锽为广西省长，并加陆军上将衔。当时的广西军阀林立，局面混乱，省长的政令不出南宁周围的几个县。1924年李宗仁、黄绍竑的桂系崛起，组成广西定桂军讨贼联军于七月攻入南宁，张其锽从容作出交代后离去，回归洛阳出任直军顾问。 李宗仁像 民国十三年(1924年)九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吴佩孚在四照堂就任讨逆军总司令，亲笔点将，部署战略。他计划以直军的主力扼制山海关、九门口一线，吸引奉军主力；另以冯玉祥迂回热和，攻击奉军后方战略要地锦州；乘奉军投入主力对付上述两路之机，利用海路，舰载精锐部队在葫芦岛登陆，长驱直入突袭奉天，直捣其老巢。此计虽妙，只不过战局的意外发展使吴佩孚的如意算盘落空。当直奉两军主力在山海关杀得天昏地暗之际，没有想到在1924年9月24日传来了冯玉祥倒戈的消息。在冯军与奉军的夹击之下，直军全线崩溃。吴佩孚兵败从天津登上“华甲”运输舰，浮海而去，逃往南方。在吴佩孚亡命奔波的一年多时间里，长江各省直系军阀为了自保，极力疏远排挤吴佩孚，而张其锽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一直未离其左右。 绥中九门口长城——世界文化遗产 第二次直奉战争后，奉系与冯玉祥的国民军控制了北洋政府。不久，张作霖不满足于北方的地盘，奉军11个师进据直隶、山东、安徽、江苏等省，严重威胁国民军和长江流域直系势力及其他地方军阀。在无力单独对付奉系的情况下，他们需要吴佩孚这样一个精神领袖，团结各省，联省自保。张其锽审时度势，趁机游说直系各督军，拥戴吴佩孚出山。1925年10月15日，孙传芳发表了以吴佩孚领衔的反奉通电，率领东南五省对奉开战。10月20日，吴佩孚在汉口东北的查家墩成立“讨贼联军总司令部”，任命张其锽为秘书长。在直系军阀孙传芳、国民军首领冯玉祥和苏皖等地方军阀联手下，14省讨贼联军击败奉军，收复了上海、苏州、常州、镇江、南京、蚌埠、徐州等地，奉系势力北撤至山东。吴佩孚终于东山再起了。 孙传芳像 四、关注北伐，忠言逆耳 吴佩孚恨冯玉祥远甚于张作霖。东山再起后，他决定解决冯玉祥的国民军，以报当年“背后捅刀”之仇。1926年初，他与张作霖弃嫌修好，又联合阎锡山、张宗昌等组成了'讨赤联军'，率军沿京汉线北上，集结保定，逼近京津。国民军被迫撤至北京西北郊区昌平县南口镇的预设阵地防守。虽然吴佩孚声势很大，但已是其军旅生命的回光返照。他刚愎自用的性格越来越显现出来，听不进别人的劝告，在战略和用人上一误再误。他的精锐第三师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全被打散，现在的军队数量虽多，战斗力却大不如前。吴佩孚与张作霖的结盟，直接把冯玉祥的国民军推到了南方国民革命军的阵营。 保定直隶总督署 此时，湖南正在兴起一场“讨吴驱赵”运动。赵恒惕主政湖南期间，附庸北洋军阀吴佩孚。1926年初，时任湘军第四师师长的唐生智加入了湖南人民的驱赵行列。3月12日，赵恒惕迫于各方压力通电辞职，并推荐唐生智为代理省长。3月15日，唐生智率领湘军第四师开赴长沙，并向驻在岳州、依附吴佩孚的第一师师长叶开鑫部进攻。吴佩孚决定支援叶开鑫，进军湖南，赶走唐生智。而张其锽看到了广东的革命军政府已扫平了陈炯明的叛乱，后方巩固，日益强大，即将挥师北伐。他劝吴佩孚湖南的事让湖南人自己去解决。张其锽说：“唐生智虽然不足惧，可是他如果投靠了广东，其力量就不可小觑。纵然打下了长沙，打到了衡阳，到时湘省的局部问题将演为南北问题，这是不可不重视的”。 唐生智像 吴佩孚过去曾一再得意于湖南，听不进张其锽的意见。他忽略了自己这次东山再起，已无可战之将、可用之兵，更重要的是他看不到广州新生力量的壮大。1926年4月25日，吴佩孚一意孤行地委任叶开鑫为讨贼联军湖南总司令兼湖南省省长。张其锽是秘书长，掌管着吴佩孚的大印，所有的文书必须张其锽用印后才能生效。张其锽决定不迁就吴佩孚的命令，对叶开鑫的委任状送来盖印三次，都被其拒绝。张其锽已卷好行李，准备第二天就辞职而去。没有想到吴佩孚派夫人张佩兰出面挽留，又叫嗣子吴道时来恳求张其锽用印。张其锽是个重情义的人，碍于情面，长叹一声只好用印并继续留任。 唐生智书法 然而，事态的发展果然如张其锽所料，吴佩孚既要北上讨伐冯玉祥，又要南下驱逐唐生智，正犯了南北两面作战的大忌。虽然叶开鑫军攻进长沙，唐生智退往衡州，但是广州国民政府决定从广东、广西两路出兵，打进湖南支援唐部。1926 年6月2日，唐生智在衡州正式加入了国民革命军，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兼中路前敌总指挥。湖南省局部之争促成了国民革命军提早北伐。6月28日，吴佩孚、张作霖在北京会晤，组成直系和奉系势力联合控制的北洋政府，双方商定了讨赤计划。在将国民军赶出直隶后，吴佩孚挥师向南进攻广东；张作霖继续向北进攻国民军。企图南北齐下，共分天下。 吴佩孚与张作霖北京会晤合影 吴佩孚在长辛店设立总司令部，率领直军全力进攻南口。南口大战长期吸引了直系的主力，造成了南方的空虚，间接地支援了南方国民革命军的北伐。1926年7月1日，广东国民政府领导的国民革命军十万人正式出师北伐。北伐军首先向吴佩孚盘踞的湖南、湖北进军。这时南方的告急电报已连连发来。7月9日，青天白日旗已飘扬在长沙城头，而吴佩孚却被拖死在南口前线。他咬紧牙关说：“南口一日不克，本总司令一日不能南下”。8月14日直奉联军终于攻下南口，吴佩孚于8月25日匆匆赶回武汉，北伐军已攻克了湖南全省，北洋军一败涂地，不可收拾了。 武汉归元寺 吴佩孚一到武汉，立刻赶赴汀泗桥前线。险隘的汀泗桥为武汉的屏障，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8月27日北伐军发起全线总攻，前仆后继，奋勇冲锋。吴佩孚命令不惜代价，全力死守。他组织了八个大刀执法队，凡有后退官兵，立斩不赦。然而大刀队也终于挡不住北伐军的猛烈攻势，溃兵如潮水般败下阵来。9月4日北伐军开始进攻武汉三镇，汉阳和汉口接连失守。武昌孤城虽死守四十天，但也终于落入北伐军之手。吴佩孚大势已去，退往河南。北伐军攻占武汉后将进攻矛头指向东南方向的孙传芳，吴佩孚在洛阳才有了一段喘息的时间。 吴佩孚像 五、愚忠逆天，命丧新野 此时吴佩孚已知国民革命军一定得势，抗争无益，于是对各方的拉拢反应冷淡，仅持观望态度达半年之久，最后决定入川投奔杨森。1926年6月1日，吴佩孚带领两团卫队离开南阳，当晚在河南邓县的田营宿营，襄阳镇守使张联升派人来联络，并商讨渡襄河方案。吴佩孚决定在老河口与樊城之间太平店渡河。由田营去太平店有两条路线，如果经太山庙是一条大路，但远五里；经构林关是一条小路近五里。第二天（6月2日）早上，第一团先头部队走太山庙大路，指挥部及第二团走构林关小路。出发时张其锽所骑的马，忽然狂跳不止。张其锽大怒，接连猛抽牠数鞭才肯往前走。正午到构林关午餐后，地方乡绅纷纷拿着纸请吴佩孚题字，吴佩孚不忍心拒绝，于是一一为他们书写。 张其锽骑马赴难图 等到午后2点，南冈方面忽然传来断续枪声，张其锽恐怕久等生变，带领秘书处人员先行出发探路。往前走了大约三里，在河南新野县属的灰店铺，遇到一片小树林，张其锽骑马走在最前面，突然从树林中射出子弹，张其锽中弹后急忙翻身下马，结果腰腹间又中弹，于是当场气绝身亡。吴佩孚急催部队前进，果然发现惊人惨剧，张其锽已遇难身死。部队散开，遍地搜索，不见敌人踪迹。后听当地人士说，这是红枪会樊钟秀一伙匪徒，误以为张其锽等人是商旅，想打劫财物，后见大队人马已到，于是四散逃去。吴佩孚见老友惨遭横祸，抱着尸体大哭一场，他请地方士绅代购棺木成殓，寄放在关帝庙内。 河南新野议事台 其实张其锽曾经算出他自己在1927年有一大劫。那年初，他曾对好友易克皋凄然地说：“自己流年不利，玉帅也在坎坷中，自己最安全的办法是回上海闭门著书十年，逃过劫数再说，但我又不能弃玉帅于危难”！张其锽原计划是陪吴佩孚到四川安身后，他就回上海隐居。没有想到还是在劫难逃。此时，谭延闿是国民党的重要领袖之一，两人立场虽然不同，但私交不受影响。6月下旬，当听到张其锽遇难的噩耗后，他立即委托国民革命军的方振武前往料理他身后事。直到9月1日灵柩才辗转运到上海，11月28日安葬于苏州的南乡七子山。 苏州七子山——乾元寺牌坊 张其锽遇难后，谭延闿题了几首哭张其锽的诗：一别真投笔，三年负枕戈，有书常不达，无命欲如何？生死交情见，孤寒涕泪多，裹尸余马革，凄绝向江沱。辛苦依人计，艰危壮士风，前知伤郭璞，从事异臧洪。未必谋身拙，仍怜殉友忠，纵横湖海气，今日竟途穷。少年曾并辔，中道各扬镳，鹰隼飞常厉，骅骝意苦骄。多才成负负，同好已寥寥，头白谁相慰，羁魂不可招。夙昔谁知己，平生误感情，家惟瓶粟在，箧有谤书存。志事兼儒墨，思心托梦魂，冤亲同一尽，恸哭更何言。谭延闿的诗，于字里行间固然可见其感情之真挚，然义隐词微，亦有惋惜其栖不择木的意思。 良禽择木而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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