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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葛天 葬礼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部分之一，随着火葬的推行，延续几千年的葬礼在许多地方彻底消失。南方局部地区在殡仪馆设灵堂，接受吊唁，部分恢复传统葬礼。 由于土地较多，土地生产效益极低，本质依然是土葬的火葬，其经济消耗、环境污染对于土葬并无绝对优势，更由于中国传统文化历经多次劫难而延续几千年的强大生命力，在西北农村，传统的土葬依然延续，这是中国传统丧葬文化的活化石。 陕西省武功县长宁镇葛家村，是我的家乡，武功县位于关中中部，葬礼在关中具有代表性。官方层面，中华古礼丧失殆尽，“礼失而求诸野”，光耀乡间延续的古礼，重温华夏礼乐文明。 一、准备棺材 步入老年后，不管身体多么矍铄，老人们总是主动给自己置办方板，一般为松木。方板在家中放两年，干透，再请木匠在家中制作棺材。棺材做成的那天，出嫁的女儿、外甥要带着礼物庆贺，称“交梁”。过段时间，请漆匠用老黑漆漆好，棺材头部画松鹤天日等彩画，两边书写“、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等对联。老人晚年最大的一件事算是定了，他们最怕自己去世而没有提前准备好棺材，导致身后家里为补办一些事情而乱哄哄的。有的老人长寿，棺材漆好在家中要放十几年。几件老衣也是提前很多年就做好，细心的老人连孝布都准备好。 二、断气 大多数人死亡前是有征兆的，或老或病，体征逐渐衰竭，进食锐减，便失禁，死亡即将来临，老家称人“重了”。人们不会打120送医院，而是直面死亡。即便在医院治病，医生如果感觉没几天了，会让出院，在家里病亡。如果病亡在外面，视为不吉。病亡在家里，亡人可能临终前更踏实些，免去了对遗体转运不测的担心。 老人“重了”后， 要给家族、重要的亲戚通知，争取活着再见一面。其时，老人跟前24小时不离人，亲人们赶紧给老人理发，擦洗身体。年长的人们都亲历过几十次死亡，若体征进一步衰竭时，就给穿上老衣。 儿女们早已泣不成声而强忍着，长辈要求此时不能哭，让老人安静地走。在老人气息越来越微弱时，要抬到前厅临时安置的床板上，尽量不要在炕上咽气。长者查验老人彻底没有气息后，合上眼睛，修正仪态，脸覆一张白纸。众人迅速拉一道绳，用床单将亡人遗体隔开遮掩。床单前置灵桌，点蜡燃香，长者点燃一张纸，领众人跪下，始大哭。 最后被拉起来的，总是号啕大哭的儿女孙子孙女，他们难以接受生养自己几十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父母至亲，真的离开了他们。 老家称亲人去世为“殁了”、“下世了”，只有非亲非故的外人才会说谁死了。 三、家族大动员 人殁后，家族中第一时间不在跟前的人，陆续前来，男子应在灵桌前燃一支香插入香炉，下跪哭灵，妇女应进门就哭。随着时间推移，古礼受到挑战，哭或不哭，成了自愿。当前劳力多在外地打工，如果没有跨省，省内不远的厚道人都会请几天假，也意味着会损失数百元的工资。由于没有强迫性，血缘若有些远，也有不管不顾的。家族内部帮忙是传统义务的延续，这种义务已经成了自愿，对家族有认同感的厚道人还是多数，维系着传统家族的松散运行。随着商品经济的发达，做饭完全外包服务队，家族妇女不用做饭，只是帮忙择菜、制作纸质祭品、招呼女客。 人殁后，家族主事者指挥整个家族即刻动员起来，有人迅速揽些麦草，撒满前厅，一些人去买烧纸盆、压面、买菜，此后一周左右的时间，家族近支全部在主家吃饭，远支每家一两个帮忙的人吃饭。由于村里常驻人口越来越少，渐渐不分远近，全部在主家吃饭。一些人前往亲戚家报丧，即便都有了手机，族人必须亲自登门通报，尤其要给亲戚家中的老人告知。 报丧的顺序很关键，男亡人，报丧第一家是其舅家，女亡人，报丧第一家是其娘家。“男凭舅家、女凭娘家”，在家族中，男子的地位一定程度上由其舅家的地位决定，妇女的地位则由其娘家的地位决定。 人殁时，如果是夜里，天明前就要派人请阴阳先生。如果去世的时间为早饭后，第二天黎明前派人请阴阳先生。阴阳先生堪墓穴，在村公墓或在自家地里，结合周边地形选择。墓穴一般背高朝低，不取南北、东西方向，而成东南、西北、东北、西南，堪墓地称为“勾斜口”，由于长宁镇地形复杂，四种朝向的墓地我都见过。 亡人的子孙着孝服、窄孝条带着镢头、铁锹、木橛、斧头、麦麸、细线等，带阴阳先生去墓园。阴阳先生大致掐算，用尺子勾出墓穴阴堂和明堂的边线，砸入木橛，拉上细线，再用麦麸画线确认，打墓人据此向下挖土。斜口勾好后，地面稍作清理。着孝服的子孙在阴阳先生指挥下，敬土地神，两拜四叩。 以前打墓都是族人负责，用铁锹、撅头十分吃力地挖出近三米深的竖穴横室墓。先父不善言语，臂力较强，是打墓主力之一，给很多去世的族人打过墓。十几年来，挖掘机代替了人工打墓，打墓也完全外包，价钱三千多。挖掘机将明堂、黑堂直接挖开，黑堂再用砖、预制板箍好，以前需要三四天打好的墓，现在只需要一天。解放前，人普遍很穷，死后能睡上“黑漆棺材砖箍墓”是很有福气的，现在的墓室，越来越好。
阴阳先生根据亡人生死时辰、长子的生辰及家庭经济状况决定安葬时间，一般为七天。若亡人高寿且儿子事业兴旺，则可停丧九天或者十一天。阴阳先生用毛笔在白纸上写出亡人出生、去世、入殓、安葬、三七、五七、尽七、百日时间及两张亡人牌位，写“沥泣痛天”四字短宽条幅，贴在大门顶部正中，工作即完，获取两百元两盒烟的报酬，用车送回，用时两个小时左右。 四、守灵 人殁后，遗体床板下置长明油灯。入殓前这段时间，遗体前不能离人，尤其是夜里，要有人守灵。很多年前某地发生过遗体被猫骚扰的事情，一代代流传着这个令人担心的危险。 即便是入殓以后，灵堂跟前也不能离人，特别是夜里。停丧的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灵堂跟前放置几张桌子板凳，供村里人玩长胡、扑克或者麻将，称“嚷丧”。这个时候，赌博是合情合理的，如果村里闲人不来参与，主家还要动员叫人。有时，外村的玩家也来参与，主家更宽慰。 晚上，家族管事的要安排族人负责给“嚷丧”的人提供水、烟，半夜十二点还要做一顿好饭招待。有的村里，半夜饭吃了，牌要玩到天明。有的村里，饭吃了就散了。 五、亲戚烧纸 亲戚接到报丧，会迅速前往吊唁，俗称烧纸，着白色丧服、孝帽，提着篮子，里面装几张白纸、一根蜡烛即可。男客进门燃一支香，插入香炉，跪下磕三个头，第三个头磕下去的时候应有哭声，也可不哭。以前女客刚进村子就要哭。小时候与婆生活在一起，婆的父亲和哥哥去世、祭日，婆拉着我从村口开始哭，到舅爷家有两百多米。现在女客，多进门后起哭声，坐在灵前垫子上哭祭。也有不哭的，磕三个头即可。 客人进门时，亡人子孙跪在灵桌两旁，点燃一小方纸，放入灵堂前的瓦盆里。客人磕头、致哀时，跪在灵堂前的子女孙女也磕头、致哀。 以哭声致哀，在灵堂前只有几秒，主家就将其拉起。只有被泽亡人恩情多的人，嚎啕大哭，难以抑止。哭丧，虽然多象征意味，哭与不哭，在旁人看来没什么，可对于有切肤丧亲之痛的儿女孙女，象征性的哭声是非常珍贵的。 客人礼毕，就询问断气时是否顺利，安抚亡人后代，获知入殓、下葬的时间。主家要把准备好的孝帽放到客人篮子里，每家一男一女两个，妇女裹头，男子客人多为宽幅大孝，而亡人儿子、侄子等孝子戴窄孝条，有着尊客克己的古礼。 亲戚第一次烧纸后，以后隔一天再来烧纸，烧纸多在下午。 六、入殓 亲戚前来第一次烧纸获知入殓时间后，主要亲戚必须在场。主要亲戚，男为舅家，女为娘家。入殓的时间，一般在下午五点至七点，外人不许到跟前。 众人簇拥着将亡人遗体放入棺材，用大量的卫生纸将亡人身下垫平，使遗容端正，一只手里攥上钱，一只手里拿着扇子，身边还有纸质公鸡引导，人们希望亡人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平安顺利。一切妥当以后，盖上棺盖，用漆或胶封严，压实。
入殓后的灵柩 随后，长者领众人下跪，面对棺材大哭。入殓意味着再也见不到亡人的遗容，是继断气后对亲人们第二次感情冲击，也是第二次集体大哭。 入殓前，亡人断气后脸上覆盖的白纸，交给长子装在口袋，不得随意丢弃，任其自生自灭。 七、葬礼 在武功县，一切葬礼都是在乐声中施行，持续20多个小时，从下葬的前一天下午就开始。葬礼中施礼的主体是亡人的儿孙、家族近支侄子，也包括女儿、儿媳、亲戚，除了亲戚，统称孝子。 我只有兄弟一人，两个女儿，先父去世的时候，家族近支的兄弟们与我共同祭奠。我的家族，与中国大多数普通人家一样，丁不旺。中国人口从清乾隆至1949年，200年左右几无增长。家族近支曾祖辈排行至十二，曾祖辈大约于清光绪年间先后出生。曾祖父兄弟四人，排行从老三至老六，曾祖父排行老四，两个弟弟殁于匪祸，无儿女。曾祖父的哥哥无男嗣，叔祖父被过继。曾祖辈排行老大、老二的男嗣，祖辈只有一个。排行老七的曾祖辈的男嗣，祖辈两个。排行老八、老九、老十的曾祖辈，或夭折，或亡命他乡，村里没有任何后人。排行十一、十二的曾祖辈，男嗣有三个。曾祖辈近支排行十二，至祖辈仅有九人。托毛泽东以穷人为本的福，父辈男丁14人。我这一代，武功县计生办仁慈，父辈们保种求生的决心很大，男丁18人。再大的恶政，也有干吏敢于抵制，再好的仁政，也有庸官拒绝执行。计生惯性和高房价彻底摧毁了多子多福的愿望，下一代男丁数量下降已无悬念，且每代衰减，多少代后的结局，令人绝望，每念及此，悲从中来。 随着计生后果凸显，普遍人少丁稀，这是中国几千年没有出现的绝境，女儿、孙女在部分家庭也开始执杖施礼。 1、请乐人、搭祭棚 葬礼需要在门前街道上高搭祭棚，献祭活动主要在此进行。葬礼与乐队相配，乐队要提前预订，传统的乐队主要有唢呐、二胡等，近几十年来，洋鼓洋号占大半。凡是搭祭棚叫乐者，就算是有“热闹”。葬礼于主家是悲痛，于家族却是聚集交流化解矛盾的机会，婚礼、葬礼均称为“过事”。葬礼也是村里的大事，有乐队村里人也围观，围观的人越多，主家越宽慰。如果亡人高寿，有了曾孙，曾孙辈全部戴红孝条，有庆贺高寿之意。 葬礼指挥者称为礼宾先生，本村或者附近村子熟悉葬礼的长者，礼宾先生需两位。 族人及好友帮忙将祭棚搭起来，接好乐队的电线，特别是扩音器，葬礼中乐声非常大，邻村都能听到，相互沟通都有些困难，可能是乐队为了掩饰他们技能不足的一种方法。 2、移灵、请灵、跪迎客人 乐起，葬礼第一项为移灵，即将灵桌上的灵位与遗像、献品等全部移到门外临时搭建祭棚正中的桌子上。 施礼时，执柳枝棍，柳枝棍上缠带状白纸，柳枝棍为族人在村子周围柳树上采取。用柳树枝为杖，有不舍亡人离别之意。孝子们非常悲痛，难以支持，以扶杖。在长宁镇，柳杖一米左右。有的地方，柳杖只有50厘米左右，执杖行走时必须弯腰，迫使孝子们呈现出悲痛欲绝的姿势。 移灵第一项为祭家神。关中农村的传统信仰为多神崇拜，一般家里都供奉门神、土地神、灶神、天地神、财神、仓神。在乐声中，长子领祭，列成一队。男女孝子们着白色长袍孝服，执柳杖，来到家神前面，在礼宾先生的指挥声中，男女孝各两拜三叩。 最后才是移灵，男女孝子在灵桌前两拜三叩，长子抱着灵位，遗像、献品、香、蜡等，每人依次端一样，垂头哭着缓步至门前的祭棚里，将灵位、遗像等按原位置放在桌子上。移灵完毕，主孝点燃一张黄纸，率众孝子对新灵桌两拜三叩。 移灵结束后要请灵。关中农村有着强烈的祖先崇拜，人们认为祖先去世后成神，会保佑子孙。家里有结婚、出嫁、建房、升学等大事，要到祖先的墓地汇报，祈求平安。同样，丧事也是大事，葬礼期间，要将亡人父母的灵魂请回家，祈求关照。 乐队在前奏乐，礼宾先生带领众孝子列队至村口，先生点燃一根蜡、三根香，插在地上，孝子们对着路神两拜三叩。
请灵返回 至此，孝子们分两拨，一拨跟着一位先生去墓地请灵，在亡人父母的坟前，点燃香蜡，两拜三叩。另一拨在先生的带领下，与乐队返回，准备迎接亭子、金童玉女。 在武功县，亡人的祭品，最重要的是亭子和金童玉女，这需要女儿置办。亭子如楼阁状，金童玉女最后要进入墓穴埋葬，永久陪伴。 乐队前行，孝子们随后，至村口固定位置，女儿们提前将亭子、金童玉女放置，孝子们迎亭子、金童玉女时，由于是平辈，不跪，三拜致迎，最后互拜。有的先生却要求跪迎。帮忙的族人、朋友将金童玉女等抱着，跟在乐队后面，女儿们跟着哭回，孝子们在最后面跟着。
跪迎亭子 亭子放置在祭棚灵桌的正中，金童玉女分立左右，女儿们回家里在灵柩前致哀。众孝子对灵桌两拜三叩。父母去世前后，女儿就在跟前。迎亭子、金童玉女，女儿只是临时配合迎礼，她们一直就没有离开，要一直坐在灵柩前陪哭。 此时，去墓地请灵的孝子们回到村口，家里的孝子们跟着乐队要去接灵。家里的孝子们，对着从墓地回来的孝子们，两拜三叩首，后全体孝子们对着路神香蜡，共同两拜三叩，礼毕，跟乐队，集体垂头哭回。进祭棚，在灵桌前三拜九叩。 孝子们又要分两拨，一拨分跪灵桌两旁，陪客叩首。一拨随乐队接客。客人带着花圈、斗等纸扎祭品、黄纸、蜡烛、一盘祭饭，至村口固定位置，专门在此守候的人员沟通后，马上回去叫乐队、孝子们接客。孝子们到达村口后，面对客人，在先生的指挥下，两拜四叩首：先拜，四叩首，再拜，最后主宾互拜，礼节非常隆重。乐队在前，依次是纸扎、客人，孝子们。
跪迎客人 女客进门至灵柩跟前哭祭，男客进祭棚，主客先燃香一支，执香一拜，拜叩其他男客跟随，插香后再拜，跪，两叩首后接先生酒杯，酹酒，再叩首。先生燃一张纸递给主客，燃尽四叩首，传统四叩首要哭祭，现在有的先生不再喊致哀了。客人叩首时，跪在两旁的孝子，需一起叩首。客起，拜，孝子们一直跪着，客再与礼宾先生互拜。礼毕，客进屋吃晚饭。 有多少家亲戚，就要迎接几次。不过，客按类接，舅家几个舅一起接，姨家几个姨一起接。 最重要的客，男为舅家，女为娘家，客人来的顺序是随机的。只有主客的祭饭要放到祭棚灵桌上，晚上要隆重献祭。 亡人娘家或者舅家的亲戚，他们整个近支家族都要参加葬礼，每家至少一人。女儿出嫁的时候，家族近支全部参加，远支每家一两人。出嫁的女儿年老去世了，参加葬礼的为娘家家族近支。没出嫁时，弟弟或者侄子们若十岁左右。年老去世时，弟弟或者侄子们也六七十岁了。弟弟或侄子们参加了姐姐或姑姑的婚礼，再参加葬礼时，岁月沧桑，老泪纵横，嚎啕大哭，除了亡人的儿女，最感人的就是娘家人的眼泪。整个葬礼过程中的重大决策，均要征求娘家人同意。 朋友同学吊唁，不磕头，燃香一支，三鞠躬即可，一般随时可去。若非要鼓乐相迎，孝子们在村口，对其不跪，只是三鞠躬，朋友同学不着丧服，不戴孝帽，至灵前也是三鞠躬。 3、亲戚烧纸 客到齐后，乐队停止，乐队、孝子们、族人、晚来的亲戚吃晚饭。饭后不久，亲戚们要上祭棚烧纸。 以前乐队节目很少，为了让乐队工作时间尽可能长些，亲戚晚上烧纸每家依次进行，每家施礼的时间也很长。现在都是统一烧纸，时间也短。亡人娘家或者舅家是主客，领众亲戚烧纸，孝子跪在两旁。主客一员站在最前面，后面分列几排，行八拜九叩大礼：拜，再拜，跪，一叩首，再叩首，主客接过先生点燃的纸，染尽，三叩首。起，拜，再拜，跪，四叩首，五叩首，主客接过先生给的酒杯，酹酒，六叩首。起，拜，再拜，跪，七叩首，八叩首，酹酒，九叩首。起，拜，再拜，与先生互拜，退出祭棚。亲戚烧完纸，就可以回家了。如果路远不能回，主家要安排住处。 4、三献、洗礼 孝子们行八拜九叩大礼，礼毕，分跪两旁，主客带来的祭品，孝子们一个个捧起献祭，依次轮换。 女儿、儿媳跪在灵前，用毛巾擦拭遗像，触景生情，无不声泪俱下。 礼毕，即孝子、亲戚们献祭活动结束，乐队随带演员表演节目，有秦腔、歌曲、舞蹈、杂技等。时间延续到晚上11点甚至更长。 5、安葬 凌晨五点多，按照阴阳先生规定的属相，家族管事的找一个该属相的男性在村里每条街道打三遍锣。打锣是为了唤醒村民，参加葬礼，抬棺掩埋。以前掩埋都是村里人用铁锹，铲土掩埋，对人力需求很大。现在都是挖掘机掩埋，铁锹基本用不上，但由于传统，村民还会带上铁锹去墓地。
起灵 起灵前，儿媳在长者的带领下，提着五色粮食，下到墓穴，清扫墓穴，将五色粮食撒到黑堂，也便于灵柩推进。 早上六点多起灵，乐起，男女孝子们在先生指挥下，先在祭棚灵前行八拜九叩大礼，再回到家中，对灵柩行八拜九叩大礼。礼毕，长子摆动棺材头部，称“孝子摆材”，从长子开始，扶柩一圈，长子头顶烧纸盆，孝子们集体大哭，鱼贯出门，至灵车前。此时年轻力壮的村民十人左右迅速进门，抬起灵柩，送进灵车棺罩内。
男孝子拉纤哭灵 男孝子全部站在灵车前，肩拉两条长长的白布幔，拉纤痛哭。女孝子在灵车后，扶柩痛哭，灵车缓缓前行，亲人要真正离开家了，儿女们哭得撕心裂肺。
女孝眷扶柩哭灵 在村口，停下来，在一张桌子上摆放遗像，主客带领众亲戚，面对遗像行八拜九叩大礼，孝子分跪两旁，九叩首时，哭祭。 亲戚祭奠后，孝子们对遗像行八拜九叩大礼，哭祭。
孝子村口哭祭 礼毕，乐队演员唱10分钟秦腔。结束后，孝子们又回到灵车前拉纤，女眷扶柩哭灵，直至墓地。
去墓地的路上 孝子、族人、亲戚、村民协力将灵柩下到明堂，孝子们再将灵柩推进黑堂，将金童玉女放到灵柩两边，匠人用砖封墓。
灵柩下葬 墓封好后，所有的孝子、亲戚依次捧一抔黄土抛进墓穴，随后挖掘机开始铲土掩埋，挖掘机铲不到的地方，村民有铁锹整理。平地起坟堆，在明堂正前方设置纪念堂，以后祭奠插香蜡的地方，防风吹灭。最后，孝子、亲戚面向坟堆，两拜三叩，哭得最伤心的总是儿女孙女。
埋葬
坟堆 6、安灵、迎礼、谢孝 回到家后，孝子们在前，亲戚在后，在祭棚灵桌前行安灵大礼：八拜九叩。礼毕，众人吃早饭，早饭以前是稀饭，现在多为胡辣汤。 早饭后，进行迎礼、谢孝，迎礼是把客人带来的一盘祭饭放在桌子上，孝子们对着客人及其祭饭，行八拜九叩大礼。很久以前，丧事结束，孝子们要到每个亲戚家，带着礼物，在亲戚的家门口跪谢，个别地方还保持着这样的古礼。
献饭、谢孝 现在礼节越来越简，迎礼和谢孝合并，但先生话说得明白。若天气好时间宽裕，迎礼、谢孝一家家来，先是娘家或舅家。如果时间有限，所有亲戚一起进行。 7、祭坟、移灵 迎礼、谢孝结束，所有孝子、亲戚挑上花圈、斗，去祭坟。到了墓地，将花圈、斗堆在一起，点燃。燃尽，孝子、亲戚们面向坟墓行两拜四叩大礼。
挑花圈、金斗祭坟 回家后，孝子们先在祭棚内行八拜九叩大礼，将亭子、灵位、遗像等移回屋内的灵桌上，亭子不烧，头周年或者三周年再烧。在屋内，孝子们对灵桌再行八拜九叩大礼，葬礼结束。午饭开始，村里服务队的餐桌有限，所有的人不能同时吃饭，分为两次。亲戚先吃，族人、孝子最后吃。午饭后，亲戚们回家，族人们要协助拆祭棚、抬锅灶，打扫卫生。 亲人走了，亲戚、族人都回家了，长达七天左右闹哄哄的家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身心疲惫的儿女们发现，从未有过的空寂感不时袭来。 八、祭礼 亲人安葬后，后续还有很多礼节。 1、打怕 亲人去世后的前三天晚上，儿子们要背上一背笼麦草去坟地，将麦草绕坟一圈，用火点燃，称为“打怕”。人们认为，亲人刚埋到墓地，对新环境不熟悉，会害怕，这样的行为能够把“害怕”打走。 2、七七、百日 从去世之日算起，阴阳先生将头七、三七、五七、七七、百日的日子写出来，这些天，女儿等主要亲戚要来祭奠。 3、新灵 亲人去世后，过年不能放炮，不能贴红对联，正月初二亲戚们前来祭奠，称“新灵”。武功县是正月初二新灵，兴平市许多地方正月初一是新灵。三周年过后，不再有新灵。 4、周年 头周年、二周年，亲戚们前来祭奠，只带纸、蜡和普通的大圆馍。三周年比较重要，亲戚们要带祭饭、花圈、斗，和去世时一样。若亡人高寿，儿女经济状况较好，三周年会叫乐队，搭祭棚，立墓碑，祭礼跟去世时一样。如果不叫乐队，也就是没“热闹”，只是在灵桌前磕三个头，比较简单。在坟地，花圈、斗等烧完，磕三个头后，孝子们脱下孝服、孝帽，三年守孝结束。 渭水汤汤，北原莽莽，黄土地深埋着我们数十代的先祖宗亲，只有跪在长辈的灵前，我的心才能与大地融为一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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