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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即死亡(评论)

 李萍拾尘 2023-06-09 发布于河南

现在有人说“星”们多了,但有掌声的“星”少了;在文坛上,我觉得作家也多了,但真正出力作的少了。也许这得归咎于今日文坛之宽松。

我想批评界的疲软助长了这些现象,批评家的不负责任,只褒奖,好好先生造就了这一畸形。而出版发行的导向也助长了这个氛围。我想我是人微言轻的,但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一些有名的作家动动刀子。

丁一在《大爱的绝唱》(与阿衣古丽合集)里收录的文章,我细细地看了,但总的印象是名不符实。即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丁一的名字,早已稔熟于耳,一些杂志辟出专栏,冠以“江南爱情诗人”隆重推出。他的文章,以前散见过一些。少,觉得还可以。

今读其一结集《大爱的绝唱》,却不得不说一些难听的。在歌咏爱情的量上、幅上,丁一不可谓不多,但是否应验了那句话,“过之则伤”?

在《大爱的绝唱》里,我每读一篇,都感觉不过是上一篇的重复,除了那两篇散文体小说之外。在艺术上,重复即死亡。对丁一这样一位在文学艺术之地跋涉了那么久的赤子,能不知道这个真理吗?

也许感情的表达因人而异。丁一就是那种缠缠绵绵,没完没了,沉湎于爱河,幻想于爱空,呢喃于爱语的诗人。如果是这样,我则无可厚非。但任意的宣泄,势必导致虚伪。

在《大爱的绝唱》里,丁一的恋爱对象不断变幻,一会儿是弹钢琴的“圣母玛利亚”。在《用音乐诠释永恒》里他这样写道:“思念你啊,我的圣母玛丽亚,是你用音乐……”一会儿是“F君”。在《初识》里他这样写“我的小豆豆……轻轻地呼唤着您……”在《无题》之中,他又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我不想再举例子了。而我知道,丁一也如此写过他的挚爱的妻子。这些叠合起来,算什么呢?我只能说,爱情这一神圣的感情,被丁一用“泛爱”混淆了。神圣的不再神圣,真挚的不再真挚。这任意的宣泄,导致了虚伪。

人的感情是有限度的,正像一盆水,满了就要溢出。精神上绷得太紧,必会挣断。而丁一那高度绷紧的爱之神经,之所以没有断裂,我只能说,他是在神经上面续了一根“橡皮筋”。

散文家不得虚伪,读者也容不得虚伪。

文学表达的方式有多种,我们允许你海阔天空,无遮无拦,是那种热情澎湃的诗人,但这个极限就是“真”,人们所能感受到的真。当你有一点矫情的时候,读者就已感觉到。那么,前头的铺泻,全是矫情的稀释,一点价值都没有。

对像19世纪浪漫主义作家,雨果,罗曼罗兰等,我们赞赏的是他们高尚的人格,高洁的思想,像火炬一样照亮了一片阴霾的天空。但对他们的繁冗,拖沓,甚至枯索是不能容忍的。

丁一继承他们的缺点更多一些。而中国文学,历来都是倡导练达、简捷,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然《大爱的绝唱》,却一杯接一杯地让我们喝那掺了点儿糖水的白开水。无味吧,还有点味儿;有味吧,既腻且淡。倒不如完全无味,干脆倒掉,也不至于浪费时间,贻误子弟。

世界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想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可能会比较喜欢丁一的散文,正如喜欢琼瑶。但作为一个成熟的作家,是不是应该更冷静一些,更深刻一些呢?感情上抑或是思想上。

丁一出版了十几本散文诗集,我也只看过这一本,不知其它是否也与此雷同,我但愿不是。我想作家不应该只是写,守着个书案子,捏着支秃笔,重要的是去看去想。写倒是其次,不得不写时才写,写出的才有益;为写而写,必伪,必淡,必矫。为功利而作更难出名实相符的作品。

而阿依古丽与丁一站在一起,她显得更真挚些,也显得更深沉些。她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字里跳荡着的是鲜活的语言和鲜活的心。你不能忽略她,忽略它的辞句,忽略它的独特的意象。

尽管在辞句,有过于追逐意象而造成的语言的晦涩,使读者不能一下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如,在《咖啡.酒吧》中,她这样写道:“太阳的梦中飘过一弯……”。她不是明朗的,她似乎是有意要制造这种晦涩。但在晦涩与含蓄之间,她可以把握得更好些。

摈除意象和辞句的晦涩,阿依古丽在《柔韧之羽》中的探索,是有胆量的。她以自己的滴血在开辟着自己的路,不管别人如何趾高气昂,她却匍匐在自己的土地,无暇观望。她挖掘自己的土地,深深埋入种子,却对果实不感兴趣。

她与丁一同样是灵魂的,形而上的。但她的空灵,似乎更为广阔、渺远。闪电、咖啡、星花都是她的赞咏,她以自己的方式去颂赞这一切。

她的句子是不连贯的,但正是这不连贯,竟包容有更多的内容。断裂,造成一种残缺美,给人以更广大的想象。

而有些则为了求得语言的别致,对词句过于雕琢,反而对语言美造成一种伤害。

但不管怎么说,她仍然是一片“柔韧之羽”。

(写于1994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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