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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论Phantasia 当代柏拉图的学术界 鲜有作品讨论他关于 “phantasia” （appearance） 的观点 事实上 自从Lycos于1964年 在《心灵》刊文之后 人们在探讨亚里士多德有关 这一主题的看法的文章当中 仅仅 在脚注部分 发现了一些 为数不多的 讨论 在这篇文章中 我想要考察柏拉图 对phantasia的论述 以期 查看关于 这个主题 人们 能否确立一种 柏拉图式观点 我将寻求以下 三个问题的答案： （1） 作为信念与感觉 （sensation） 结合物 的一种 心理状态 phantasia 的本质 和要求 是什么 （2）phantasia 的范围领域是什么 或说它是关于什么的 以及（3）phantasia是否 ——以及在什么意义上 —— 是欺骗性的 或非欺骗性的 是真实的 或虚假的 PHANTASIA与感觉 Phantasia在《智者》 后面部分出现了4次 在文本264a-b3的两次出现 含有柏拉图对这个概念的 唯一明确定义 在对话的 这个阶段 智者诉诸 以下可能性 来寻求庇护： 非是（non-being） 不与陈述（λόγος）、 思想（διάνοια）、 信念（δόξα）和 phantasia结合 在表明了 它确实与陈述结合之后 爱利亚的访客继续论证 它也与余下的三者结合 思想被定义为灵魂 与其自身的无声对话 是口头陈述 的内在语言 （inner-speech） 对应物 在认识到 口头陈述 存在肯定 和否定后 他接下来 定义信念： 那么当这[亦即 肯定和否定] 借助思维 [κατὰ διάνοιαν] 无声地发生在 灵魂中的时候 除了信念之外 你还称它是 其它别的东西 “不会” 最终，我们得到了 phantasia的定义： 而且当这[亦即，肯定和否定] 不是独自地[καθ’ αὑτὸ] 而是通过感觉[δι’ αἰσθήσεως] 出现在灵魂中的时候 除了phantasia之外 此时灵魂的这种状态 还能被称为别的东西吗 “不会” 的文本总结了前面的论证 phantasia 在此处被视为显现之物 （what appears/φαίνεται） 而且被刻画为 感觉与信念的 一种结合物 （σύμμειξις αἰσθήσεως καὶ δόξης） 虽然这一定义清楚地表明了 phantasia 是信念与感觉的一种结合物 但是并没有指明它是 一种什么样的结合物 Taylor写道： 因此在这个段落当中 想象（imagination） 尤其意指对实际感官知觉 （sense-perception） 的心灵解读 （mental interpretation） 当然，此种解读常常可能出错 Schofield写道： 因为（becasue of） 使用他的感官感知 （perceive）到的 东西 人所形成的任何一个信念 都是phantasia的一个实例 [这]才是柏拉图的学说 并且在一个脚注中补充认为 柏拉图“无疑将会允许 '因为/because’（διά） 要求详细说明与限制约束 按照Schofield的解读 Phantasia是 （以某种 特定方式 形成的） 信念 “心灵解读” 整体上、部分上、 还是完全地包含信念 Taylor的评论 对此持开放态度 然而，两种解读 都赞同表象在概念上 是知情的（informed） 亦即 Taylor在心灵中被解读的 表象与Schofield的信念 都被看作是理性心灵的 产品 phantasia只是一种单纯呈现 （mere presentation） 一种与弗雷格的思想 相似的现象“摄取” （taking） 一个自身（per se） 无法做出断定东西 抑或是一种信念 一种具有断定的判断 柏拉图在单纯呈现与断定 显现之物是实情的信念 （或判断） 之间做出过区分吗 他区分开单纯呈现 与其它的判断了吗 为回答这些问题 我们必须考察是什么样的 感觉和信念促成了表象 以及它们是如何做到的 表象是 感觉与信念的结合物 这一个事实似乎蕴含： 三种官能 彼此之间并不同 感觉与信念不同 这已然在哲学史 当中受到了质疑 很多哲学家认为： 感觉是信念 的一个种类 所有的感觉都是感觉判断 （sensory judgements） 一些学者把柏拉图看作是 这个群体当中的一员 他们论证指出： 柏拉图 把感觉看成是 能够做出判断 的自主行动者 或者他（在后期） 把αἴσθησις看成是 单一且自我同一的 灵魂的判断能力 —— 这个灵魂 是所有的 心理活动 的行动者 在其早期思想中 柏拉图 是否认为感觉 就是能够做出 判断的行动者 这个难以确定 《斐多》与 《理想国》的 段落表明 这一结论 存在争议 两篇的对话均无 充分的证据表明： 柏拉图曾具有 或曾感兴趣于 任何差异化的 αἴσθησις概念 以便允许我们 准确地区分开 他在感觉经验 当中归属于感觉的东西 和他归属于心灵的东西 但同样的语言却不能 用来谈论后期的对话 《泰阿泰德》 尤其《蒂迈欧》 探讨了αἴσθησις 的本质和对象 而且 与其它对话一起 包括《斐莱布》 和《智者》 它们提供了 把感觉与信念 区分开的方法 作为通向理解 柏拉图如何构想 phantasia 的第一步 让我们先关注 《蒂迈欧》与 《泰阿泰德》 出现的、 对αἴσθησις 的论述 《蒂迈欧》 主要是一篇论述 自然哲学的对话 它关于认识论的 问题，所说甚少 另一方面 它含有柏拉图 对αἴσθησις的 最为详细的处理 这些事实独自表明 感觉不能被看作是 一种与信念或知识 相同的官能 文本 考察证实了这点 并且给出了原因 信念与知识是 理性的能力 而αἴσθησις是 非理性的能力 通过区分 永远是（is）且从不生成之物，与 永远生成且从不是（never is）之物 蒂迈欧，即开启了 对话的，主要讨论 前者 由具有λόγος 的理智把握 后者则是由具有非理性 （irrational / ἄλογος） 感觉的信念所断定 蒂迈欧对于各种灵魂之构造的描述 反映了感觉与信念之间的根本差异 匠神制作的理性的世界灵魂是一种 是（Being）、相同（Same）和 不同（Different）的结合物 它的官能是 信念和知识 它能够 确认（identify）、 区分（differentiate）和 识别（recognize）对象 一般来说 它能够思考 且能够用语言 表达它的思想 λόγος 然而，理性的世界灵魂 缺乏αἴσθησις这种官能 通过相同原料的 较为不纯的结合 匠神制作了理性的 人类灵魂 它和它的原始表亲 具有着相同的能力： 它能够 确认、区分并且具有关于 物理对象及其性质的信念 在完成了祂 的工作之后 匠神于是把 制作可朽身体、 人类灵魂的 必要剩余部分和 制作这两者所蕴含的 一切东西的工作 交付于次等的神 （the lesser gods） 余下部分即是 灵魂可朽的或 “身体的” （bodily） 部分 因为它 不是使用与理性灵魂 相同的成分制作而成 所以它 并不具有刻画 表征理性灵魂 的认知能力 这个可朽的灵魂 才是感觉之中 的灵魂元素 当人的 灵魂具身（incarnted）时 感觉就是其中的一个结果 身体作为质料物体 它与其它质料物体 发生联系 质料之间的碰撞 产生运动 一些运动 穿透身体 撞击灵魂 灵魂受到这些运动的影响 于是我们称这些运动即为 “感觉/sensations” （和“情感”、“快乐”、 “痛苦”等等） 这一些运动 晃动，阻碍 和扰乱了 理性灵魂 的旋转 这些起源于 身体（或物体）之间 的相互作用的运动是 直接通达理性灵魂 还是先要 通过作为 中间介导的 非理性灵魂 此处并没有 给出说明 对话的过程中 文本表明这个 非理性的、 可朽的灵魂 充当了最初终点 但此处 甚至也有迹象 暗示了这一点 首先 身体间的 碰撞以及 由碰撞引起 的灵魂运动 也都是创造 身体与灵魂 之可朽部分 产生的结果 其次，理性灵魂 从来未被说成是 具有感觉的 感觉自身也从来没有 被描述为，真或为假 或被描述为 与判断相关 每当判断 或“命名” （namings） 出现的时候 首先是关于 （对象之可感性质的） 相同（sameness）和 不同（difference）的 错误判断或“命名” 然后是正确的那些 它们也都被说成是 理性灵魂（之旋转） 的产品 从这个最初的刻画表征来看 我们认识到感觉是灵魂之中的 一种运动，尽管它能引起判断 但它 自身不是判断 或概念化活动 判断与命名 是受到这些 运动影响的理性灵魂 在随后所产生的活动 在文本44c4之后 理性灵魂事实上 从《蒂迈欧》中 消失了 随后对αἴσθησις 的细致讨论当中 蒂迈欧明确指出 作为感觉的那些运动 出现于灵魂的可朽部分 他的直接目的 是要解释说明： 身体之间 的相互作用 能引起感觉 这是如何发生的 他的第一条评论举例说明 文本所提到的那一种过程 （process） 是如何产生视觉的 这个 描述促成了一个 更加详细的说明 亦即是什么东西 能够使得质料以 某种必要的方式 相互作用 这个说明有两个部分 蒂迈欧引入了在 物理宇宙创造中 发挥作用的元素 在这一个部分的后面 紧随对质料之几何化 的论述 并用大量的 实例说明了 几何学法则 如何决定了 结构化质料物体的 结合、分解与转化 几何学 足够解释物体的一些属性 并足以表明质料实际上能 以文本所描述的方式运作 然而单独质料与几何学 两者并不足以解释说明 几何化质料的所有性质 对物体的 可感性质的说明 要求引入了灵魂 于是，蒂迈欧结束了 几何化论述 的初期阶段: 由形状、结合物 及物体（body） 彼此之间的转化 产生的多种形式可能 也都已经被展示完毕 现在我们必须努力 揭示出导致这些物体 获得它们性质的原因 首先，αἴσθησις 必然永远属于那一类 我们正在谈论的事物 尽管我们还没有讨论肉体 和与肉体相关之物的生成 也未讨论灵魂的可朽部分 但是在不涉及与αἴσθησις 相关的那些性质的情况下 不可能会，给出关于 这些问题的充分论述 而且要是 没有充分 论述前者 也就无法 说明后者 若把两者放一起探讨 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因此必须 首先预先 设定一方 然后再转过头来考察 我们已经预设的东西 于是为让论述从 物体的种类出发 进行到性质 不妨预设关于 身体和灵魂的 存在物 为说明 感觉与 可感物 之间的 相互作用 随后对于感官，及其对象的分析 诉诸了几何化三角形物体的属性 这一讨论的结尾处 我们再一次发现了 可朽的灵魂： 众神模仿匠神 接纳灵魂的 不朽原则 为它，制作 可朽的身体 并把 整个身体 当作载体 提供给它 祂们也制作了另外一种 具有可朽性质的灵魂 一类在自身中具有 恐惧和必要情感的 灵魂 首先是作为恶之 最大诱惑的快乐 其次 是脱离任何 之善的痛苦 再次是作为 愚蠢军师的 自信与害怕 从次 是难以抚平的情绪 最后是轻易把灵魂 引入歧途的希望 把上述这些与非理性的αἴσθησις 和意图从事一切的激情结合在一起 以一种 必要的方式，它们最终 组合形成了，可朽元素 非理性的灵魂即是 αἴσθησις的所在地 当且 仅当 恰当的 运动 被转移到 非理性的 灵魂之时 感觉才会出现 想要 拥有感觉 拥有一个 可朽的灵魂 就已经足够 —— 该灵魂 具有源自 物体之间的 相互作用的 运动 根据《蒂迈欧》 的“科学”论述 αἴσθησις 的对象被限制于 我们今天称之为 第二性可感物的 东西 与蒂迈欧对灵魂能力的评论一样 他的论证活动朝向更大的具体性 虽在他的 论述伊始 他的评论 表明整个 质料世界 是可感的 但是当到了，他讨论 感官与感觉的结尾处 结果却表明 只有第二性可感物 才具有这样的一种 必备的几何学结构： 该结构不仅 与感觉器官的 结构相互作用 而且 更不必说 也引起了 作为感觉的 那类运动 例如在 视觉的 情形中 蒂迈欧描述了 从眼睛 和外部物体当中 各自流淌出来的、 火之流射物 之间的相互作用 这一些外溢 出的流射物 是由三角形的 物体构成的 它们的配置方式如下： 当来自眼睛的火粒子 的流射物与本性相同的、 来自于外部物体的火粒子的 流射物发生相互作用的时候 来自眼睛 的流出物 就会变为 完全 被压缩的 被分散的 或是处在 被（完全）压缩和 被（完全）分散 之间的中间状态 我们把压缩眼睛流出物的 这一类流射物（或火焰）称为“黑色” 把分散眼睛流出物的那类称为“白色” 质料的感觉器官 与外部质料物体 它们两者各自的 质料流出物之间 的日常相互作用 产生出了 一类特定 的现象 即观看到 各种各样 的颜色 从 这些对感觉 以及对作为 感觉主体的 灵魂元素的 讨论中 我得出了 多个结论 就感官接纳 质料流入物 来说 它们自身 是被动的 它们能够传递 什么样的信息 是 由它们的，几何学结构 和它们对象的，几何学结构 确定的 理性灵魂 能够通过在 特定对象上 训练感官来 使用它们 但是不可能 影响或改变 由这一个 目标定位 所引发的 那类运动 既然它们在 质料上被动 那么感官和感觉 是独立于理性的 我们认为，我们 感觉到的，东西 或者，我们认为，我们 能够，感觉到的，东西 不会 影响感觉 运动自身 感觉也 可以是 自发的 因为它 并不需要来自于 理性的任何贡献 —— 例如意识 或概念化 柏拉图在 《蒂迈欧》 从未指出： 人（或理性灵魂） 必然会意识到那类 穿过他的感官或者 非理性灵魂的运动 蕴含在文本中 的全部东西是： 如果有人 要经验到 一种感觉 那么运动 必须渗入到 非理性的 灵魂之中 最后 没有迹象表明 感觉 要求那种对红色 作为红色的感知 这并不是说 人们没办法 意识到一类 具有某种 特定性质 的感觉 而是要表明 识别、确认 或者对人们 所见之物的认识 并不是看见某物 的一个必要条件 在确认所观看的 东西是红色之前 我们 是能够 看得到 红色的 这一事实所蕴含 的全部东西即是： αἴσθησις 是非理性灵魂 的非理性能力 理性灵魂的一项功能 即是用来，确认感觉 （或 被感觉到的 对象或性质） 或形成关于 感觉的信念 或形成一个涉及 感觉本体论地位 的信念 因为感觉 在质料上 是被动的 因感觉 不涉及 概念化 并且因为 感觉活动 一旦启动 它的活动过程 就不会受到 心灵的影响 所以 感觉即是一种 非理性的能力 感觉是出现于 非理性灵魂之中的 一种特定种类的运动 它是由恰当 的质料器官 与外部质料物体之间 的相互作用所引起的 《蒂迈欧》 明确地把 αἴσθησις 归类为 非理性 然而正如其在 认识论细节上 所欠缺的那样 该对话仅 暗示了非理性 部分上存在于 αἴσθησις 与判断的分离 另一方面 《泰阿泰德》 充满了认识论的区分 关于该对话 所讨论的 每种能力 学术争论 历来激烈 《泰阿泰德》 对phantasia、 感觉和信念的刻画表征 与我们的主题尤为相关 phantasia在 《泰阿泰德》 出现了两次 在两种情况中 柏拉图也都在描述 普罗塔戈拉的学说 文本 详细论述了 泰阿泰德的 第一个定义 phantasia 在论证过程中 被等同于感觉 柏拉图规定 此处的感觉等价于 普罗塔戈拉的表象 亦即 任何对某人显现为 （φαίνεσθαι） 是（实情）的东西 借助泰阿泰德的定义 phantasia 最终被等同于知识 按照柏拉图 对普罗塔戈拉 的认识论重构 phantasia 是人的 唯一灵魂官能 不同灵魂能力 彼此之间 并不存在 任何差异 知识、信念、 感觉、恐惧 以及其它 灵魂能力 皆因是 phantasia 而全部相似 因此对不同的 灵魂官能而言 不存在 任何专属的 或者特有的 对象或活动 因为存在的 只有表象 所以任何 被欲求、被感受、 被感觉、被相信或 被认识到的东西 也都只是向某人 显现出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也都是 表象的构成成分 此外，依据 普罗塔戈拉的论述 所有表象在本质上 也都是命题性的： 就F的某个值而言 它们 全都与 是F的 某个 事物 有关 此处系词“being” 谓词“F”，以及 主词“something” 也都跟拥有 这个表象的 行动者有关 按照此种 普罗塔戈拉式的论述 可以推导 每个表象 都是真的 或更加准确地讲 对那个拥有这个 表象的个体来说 是真的 正如对话的 前半部分所揭示的那样子 普罗塔戈拉式表象的本质 是由一种精细的孪生学说 ——亦即 赫拉克利特式感觉理论 ——发展而来 这个分析的目的是给予 普罗塔戈拉以最好的机会 让他为他的相对主义辩护 结果表明 表象只是 正在发生 的感觉 而且基于 良好的 生理基础 每一种 感觉都只是 单个行动者 的单次状态 不存在具有 任何相同之处 的两个表象 就 两个观看世界的人 所看到的东西来说 甚至 对在不同时间 观看世界的 同一个人来说 既不存在任何，反复出现的元素 也不存在任何，共同的内容 柏拉图认为： 这种关于 表象（或 任意一种 心灵状态） 的观点 并不连贯 站不住脚 就像 它们所关乎的 外部对象一样 表象的构成成分 也必须具有 某种稳定性 在摒弃普罗塔戈拉式— 兼有—赫拉克利特式的 观点立场之后 柏拉图 最后一次返回到 泰阿泰德把知识 等同于感觉 这一论证近年来受到了严格考察 但是没有任何一种解读曾经胜出 论证的主旨是要表明： 知识并不可能是感觉 因为感觉有时 无法理解知识 所必需的东西 亦即 本质（οὐσία） 或是（being） 同样明显地是 这一论证被期望用来 促使我们从思考感觉 及其本质或构成转向思考信念 及其本质或构成强调οὐσία的 人论证指出： αἴσθησις 无法通达的 οὐσία 并非判断 所必需的 最小构成部分 而是表达事物 本质或本性的 οὐσία 于是，他们 提出了一个 论证用以表明： 既然知识与本质有关 而感觉判断 无法洞察到 任何事物的 本质 那么αἴσθησις 不可能是知识 按照对论证 的这种解读 αἴσθησις 是一种判断能力 能够通达being 但它不是一种 反思性的能力 因此无法 通达本质 或许 人们有时候 会论证指出： αἴσθησις 无法通达 任何一种 being 因此不能 形成关于 任何事物的 任何一种 判断 传统上 这个解读依赖于 泰阿泰德在赞成 的不可获取预设： 人通过一种感官感觉到的东西 是无法通过其它感官感觉到的 例如： 人借助听力感觉到的东西 是无法通过视力感觉到的 或借助视力感觉到的东西 是无法通过听力感觉到的 在它的强化版本当中 这一个预设把每一种感官 都限定于它的特定可感物 （亦即所谓的第二性的） 因此任何一种属性 只要它是两种感官 各自的特定对象 所共同具有的 那么它自身 就不是一个 可感之物 因为being乃为一切事物共有 所以being就不是一个可感物 因此αἴσθησις无法通达being Burnyeat 已经清晰地阐明了 后面这种解读思路： 此外，当柏拉图开启 对话第二部分的时候 他很清楚，先前在 感觉与心灵关于being这类 共同特征的自主活动之间所做的 那个对比实际上是这样一种区分： 一方面是 感觉自身 一方面是判断 ——无论真假 因此 我们依据柏拉图 自己的权威得出 对感觉的 至关重要的界定是： 感觉就其自身而言 并不含有判断能力 感觉 没有把握being的能力 源自它甚至没有形成 最简命题“x is F”的能力 像Burnyeat那样 我也相信此处做出了 这样子一个区分 而且这是很具有 哲学意义的环节 有必要强调 这样一种区分 的全部含义 判断是心灵的专属物 如果这是存在于αἴσθησις 与心灵的自主活动之间的 根本差异 那么 仅把判断的一个成分 或一些成分专门性地 指定给心灵 的自主活动 这就行不通了 判断的所有要素 都同等地是 心灵的专属物 这就是说 αἴσθησις 不仅无法通达作为 判断组成部分的 “being” 而且在 Burnyeat的 最简命题中 对x与F的 被替换项来说 也是如此 在反驳知识 就是αἴσθησις 这一论点之时 使用到的那些判断 即就说明了这些 被替换项的困难 这些判断均涉及 像声音或颜色 这类感觉特征 于是 判断“Red is...”的 第一个组成成分 必定不同于—— 尽管与之相关—— 它在感觉之中的 任何一个对应成分 如果我们称 判断的构成成分为 “概念/concepts” 感觉的构成成分为 “感觉对象/percepts” 那么上述结论能够 被更清楚地重述为： 概念{red}尽管是与 感觉对象[red]有关 但却有别于它 在没有详细考察 《泰阿泰德》的 这个论证的情况下 我无法确定地证明 这个主张的合理性： αἴσθησις在此处 甚至也是非命题性的 故它是一种 非理性能力 但是另外两种的考虑 却导向了相同的结论 首先应当注意的是： 《泰阿泰德》的文本 从来没有说过 αἴσθησις 能够通达 being 也从没有说过感觉 是真的或者是假的 其次，αἴσθησις 在后期对话当中 也从来没有 被赋予这样 一种地位 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 《智者》讨论的那些 涉及真与假的活动 并不包括感觉 虽然Phantasia 确实涉及真与假 但它明确地被作为 αἴσθησις与判断的 一种结合物引入 《蒂迈欧》 同样把判断与命名 交付给了理性灵魂 与此 同时却从不把感觉 描述为真的或假的 《斐莱布》 甚至更为突出 不仅感觉不会被说成 是真的，或者是假的 而且若要产生信念 则必须要向αἴσθησις和 记忆补充添加某种东西 如果感觉自身 就是一种判断 这将会很奇怪 我们 关于后期对话的精读揭示出 柏拉图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αἴσθησις 即是一种非理性能力 其范围领域十分有限 从物理的 角度来看： 它是非理性的 因为它是 在质料上 被引起的 从认识论 角度来看： 它是非理性的 因为它 无法通达 “being” 或者任何 其它概念 也就无法，形成 任何类型的判断 《蒂迈欧》： αἴσθησις 并不是那些位于 理性灵魂之内的、 诸多命题能力 当中的一员 当我们转向 那一些能力 的时候 例如： 思想（διάνοια） 信念（δόξα） 知识（ἐπιστήμη） 我们不仅认识到 它们中的每一个 都通达“being” （因为就是这个东西 使得它们成为命题性的） 而且我们也看到柏拉图 以语言学的术语 构思它们的活动 因此我们在《智者》当中发现的、 与《泰阿泰德》相呼应的东西是： 思想是灵魂 与自己的 无声对话 信念 是在这类，对话结束之时 所达成的，肯定或者否定 促成把思想 同化为语言 的一个动机 是两种媒介 所共同分有的 一种复杂性 —— 此种复杂性 对每种媒介分有非是 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另外一个可能的 且更重要的动机 是这样的 一个事实： 思想和语言两者 都是在最根本的 意义上关于事物 尽管它们当中的 任何一个自身 都不是一个物 我相信柏拉图已经得出了 这样的观点： 语言的意义或“相关性”与 思想的意向性或“相关性” 要么是同一关系 要么是一种相似关系 以致理解其中一个 就能理解另外一个 关于后期对话中 αἴσθησις、 思想和语言的这种 解读蕴含两层含义 它们对我们理解 phantasia和 它在柏拉图 心理学中的 作用来说 非常重要 首先 第一层含义 鉴于柏拉图 对αἴσθησις 及其对象的分析 以下两者之间 存有巨大鸿沟： 一方面 最好 的哲学 和科学 解释 所揭示出的、 我们事实上 感觉到的东西 另一方面 我们在日常生活 报告或描述为是 可感之物的东西 我们实际上 只感觉到了 一些特定的 可感之物 而我们却认为 我们感觉到了 有颜色的物体 和这类物体 的诸多属性 我相信 柏拉图 假定了 phantasia，这一官能 用来填补，这一缺口 phantasia 的作用就是： 把αἴσθησις 有限的非理性发现成果 与信念的概念化官能 连接起来 与它的普罗塔哥拉式传承 保持一致，phantasia 对柏拉图来说 就变成了 一种官能 它负责那些 丰富多彩的 明显可感之物 第二层含义涉及 phantasia如何发挥功能 以致从αἴσθησις的资源匮乏 生产出明显可感之物的丰富性 考虑到柏拉图 对αἴσθησις的 分析 我们不可能在 αἴσθησις当中 发现概念 也不能以 某种方式 将其 从感觉中 移走以供 心灵使用 所以 概念必定 是从其它 的来源处 获得的 显然这对于那类 所谓的共同概念 来说，是必需的 不可以获取 预设的效力 —— 连同剩余论证 —— 也蕴含：甚至物理对象的概念 也不会在αἴσθησις当中被发现 如果αἴσθησις 是一种无判断的、 非概念性的能力 是该论证的结论 那么即使 特定可感之物的概念 ——例如红或C升调 （或它的 希腊语 对应物） 的概念 —— 也必定即是 心灵的产品 鉴于判断 的构成成分 （作为判断 的构成成分） 都是相同的 这一结论 得到强化 宽容原则 要求我们 不应该把 以下观点 归于柏拉图： 判断 是由概念性的 和非概念性的 元素构成的 虽然概念之间 显然存在差异 —— 例如 特定可感之物的概念 将会以“诸共同”概念 所不能的一种方式 与αἴσθησις相关 —— 但判断的 内部构成成分 却全都是概念 如果我们无法从 αἴσθησις获得概念 那么概念从何而来 合理的假设是 对柏拉图来说 概念是 通过语言学习 与回忆获得的 概念活动的这一种 理性主义图景不仅 与柏拉图公开宣称 的反经验主义一致 也是 他的思想即语言 这个论点的推论 而且 这还反映在 他一直使用 语言学探究 —— 无论是反诘法 抑或是辩证法 —— 产生哲学洞见 这个即表明 通过向表象施加那一些 源自于理性心灵的概念 phantasia 设法填充 αἴσθησις 以便产生出 表象的世界 与柏拉图的理性主义心理学一致 phantasia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活动 不是 由亚里士多德所开创的 经验主义传统所设想的 自下而上的过程 毫无疑问 产生表象世界的概念施加 其发生是快速的，自动的 而且 绝大多数 情况之下 是无意识的 柏拉图 和他的继任者们 也都没有提供出 准确的细节描述 PHANTASIA与信念 感觉的非认知状态 迫使柏拉图转向了 理性心灵 寻求概念 既然概念 是语词在 思维语言之中 的心灵对应物 而且也是 信念的构成成分 那么这或许表明 phantasia 自身不过是一种 特定类别的信念 尽管 这一提议 最终得到 文本印证 但却 容易让人忽略掉 那个位于感觉和 对于显现之物的信念 两者之间的中间阶段 我将把这一个 中间阶段称为 “单纯表象” 以此表明了它虽然 在概念上是知情的 但它还不是信念 亦即，不是判断 正是在这个方面 它不同于成熟的 柏拉图式 phantasia —— 后者 自身就是 一种信念 回到《智者》 我们发现，对于 phantasia的分析 是渐进式的 我们被告知 信念是内部对话的结论 内部对话本身就是思想 （διάνοια） 如果我们 把思想成分 与信念成分 区分开 那么就 phantasia的 总体构成来说 我们 能给它们两者 各自指派一种 独特的贡献 思想成分回应了Taylor 对正在发生的感觉的 “心灵解读” 它构成了 我所提到的那类 —— 为产生表象内容 而对感觉进行的 ——填充 这是向αἴσθησις 所报告的东西 施加概念的 初期结果 信念成分 是随后的 一个阶段 表象 在这个阶段 被赋予它的 断定性或者 判断性层面 正是在后面 的这个阶段 柏拉图确定了 phantasia 的真与假 思想成分 连同感觉 一起产生出了 “被呈现于” 心灵的东西 我们关于 被呈现于 心灵的东西 所做的判断 关于单纯表象 （或呈现） 所做的判断 就是成熟的 柏拉图式 phantasia “我们关于 被呈现于 心灵的东西 所做的判断” 这一措辞 模棱两可 根据一种解读 如果判断只是 关于表象自身 那么判断，就是关于 被呈现于，心灵的东西 例如 假设我在，荧光灯之下 观看一条，绿色的领带 这条领带 显现而为 （是）蓝色 在这种情况下 我可能断定 这一条领带 显现为蓝色 根据另外一种解读 判断无关乎表象自身 无关领带显现的方式 而是关乎领带自身 在这种情况 我 不是断定领带，显现为蓝色 而是断定领带，是蓝色 人们同样 也可做出 如下判断： 领带显现 而为蓝色 但它是绿色 或者，领带 既显现为蓝色 也的确是蓝色 以上 这些信念 或者判断 表明要确定信念与 phantasia的关系 绝非易事 如果我们要拯救 柏拉图文本中的现象 那么就有 必要区分 两类判断 一类是关涉 phantasia 的判断 一类是phantasia和 关涉phantasia的信念 两者都充当其证据的判断 这两类判断是密切相关的 实际上如果一个人不会 对显现于他的东西进行 原因与本质方面的反思 那么在此种情况之下 这一区分将不会存在： 关涉表象的信念 即将等同于表象 充当其证据的信念 亦即 一个相信世界就是其所 显现出来的样子的信念 我认为 人们无法区分开 这两种信念的 可能性（或似然性） 乃是柏拉图敌视 phantasia的根源 这便解释了他 为什么会认为 phantasia 是易于具有欺骗性的 —— 甚至当它为真的时候 为了理解他 是如何得出 这个结论的 让我们考察一种 反对phantasia 涉及信念的论点 论证来自亚里士多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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