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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经典诵读:《了凡四训》全文难字注音版 朗读音频(建议收藏,常听常读)

 乡里人家图书馆 2023-06-29 发布于湖南

《了凡四训》是明代袁了凡先生把改命经历写出来给儿子的做家训,以此来教戒儿子,认识命运的真相,明辨善恶的标准,改过迁善。

袁了凡先生还告诫儿子不要被“命”字束缚手脚,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要自强不息,改造命运!

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也号召学习“中国传统中的家规”袁黄《了凡四训》专题。

经典诵读《了凡四训》原文 

第一章 立命之学

余童年丧父,老母命弃学举业学医,谓可以养生,可以济人,且习一艺以成名,尔父夙sù心也。

后余在慈云寺,遇一老者,修髯rán伟貌,飘飘若仙,余敬礼之。语余曰:「子仕路中人也,明年即进学,何不读书?」余告以故,并叩老者姓氏里居。曰:「吾姓孔,云南人也。得邵shào子皇极数正传,数该传汝。」余引之归,告母。母曰:「善待之。」试其数,纤悉皆验。余遂suì起读书之念,谋之表兄沈称,言:「郁yù海谷先生,在沈友夫家开馆,我送汝寄学甚便。」余遂礼郁为师。

孔为余起数:「县考童生,当十四名;府考七十一名;提学考第九名。」明年赴考,三处名数皆合。

复为卜终身休咎jiù,言:「某年考第几名,某年当补廪lǐn,某年当贡,贡后某年,当选四川一大尹,在任三年半,即宜告归。五十三岁八月十四日丑时,当终於正寝qǐn,惜无子。」余备录而谨记之。

自此以后,凡遇考校jiào,其名数先后,皆不出孔公所悬定者。独算余食廪lǐn米九十一石五斗当出贡;及食米七十余石,屠tú宗师即批准补贡,余窃疑之。

后果为署印杨公所驳,直至丁卯mǎo年,殷秋溟mínɡ宗师见余场中备卷,叹曰:「五策,即五篇奏议也,岂可使博洽淹贯之儒,老于yú窗下乎!」遂依县申文准贡,连前食米计之,实九十一石五斗也。

余因此益信进退有命,迟速有时,澹dàn然无求矣。

贡入燕都,留京一年,终日静坐,不阅文字。己巳sì归,游南雍yōnɡ,未入监,先访云谷会禅师于栖霞山中,对坐一室,凡三昼夜不瞑mínɡ目。

云谷问曰:「凡人所以不得作圣者,只为妄念相缠耳。汝坐三日,不见起一妄念,何也?」

余曰:「吾为孔先生算定,荣辱死生,皆有定数,即要妄想,亦无可妄想。」

云谷笑曰:「我待汝是豪杰,原来只是凡夫。」

问其故?曰:「人未能无心,终为阴阳所缚,安得无数?但惟凡人有数;极善之人,数固拘他不定;极恶之人,数亦拘他不定。汝二十年来,被他算定,不曾转动一毫,岂非是凡夫?」

余问曰:「然则数可逃乎?」

曰:「命由我作,福自己求。《诗》、《书》所称,的为明训。我教典中说:『求富贵得富贵,求男女得男女,求长寿得长寿。』夫妄语乃释迦大戒,诸佛菩萨岂诳kuánɡ语欺人?」

余进曰:「孟子言:『求则得之』,是求在我者也。道德仁义,可以力求;功名富贵,如何求得?」

云谷曰:「孟子之言不错,汝自错解耳。汝不见六祖说:『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求在我,不独得道德仁义,亦得功名富贵;内外双得,是求有益于得也。若不反躬内省,而徒向外驰求,则求之有道,而得之有命矣!内外双失,故无益。」

因问:「孔公算汝终身若何?」余以实告。云谷曰:「汝自揣chuǎi应得科第否?应生子否?」

余追省xǐng良久,曰:「不应也。科第中人,类有福相,余福薄,又不能积功累行,以基厚福;兼不耐烦剧,不能容人;时或以才智盖人,直心直行,轻言妄谈。凡此皆薄福之相也,岂宜科第哉!

地之秽huì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余好洁,宜无子者一;和气能育万物,余善怒,宜无子者二;爱为生生之本,忍为不育之根,余矜jīn惜名节,常不能舍己救人,宜无子者三;多言耗气,宜无子者四;喜饮铄shuò精,宜无子者五;好彻夜长坐,而不知葆元毓yù神,宜无子者六。其余yú过恶尚多,不能悉数。」

云谷曰:「岂惟科第哉!世间享千金之产者,定是千金人物;享百金之产者,定是百金人物;应饿死者,定是饿死人物。天不过因材而笃,几曾加纤毫意思?

即如生子,有百世之德者,定有百世子孙保之;有十世之德者,定有十世子孙保之;有三世二世之德者,定有三世二世子孙保之;其斩焉无后者,德至薄也。

汝今既知非,将向来不发科第,及不生子之相,尽情改刷。务要积德,务要包荒,务要和爱,务要惜精神。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此义理再生之身也。

夫血肉之身,尚然有数;义理之身,岂不能格天!《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niè,不可活。』《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孔先生算汝不登科第、不生子者,此天作之孽,犹可得而违;汝今扩充德性,力行善事,多积阴德,此自己所作之福也,安得而不受享乎?

《易》为君子谋,趋吉避凶。若言天命有常,吉何可趋,凶何可避?开章第一义,便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汝信得及否?」

余信其言,拜而受教。因将往日之罪,佛前尽情发露,为疏一通,先求登科;誓行善事三千条,以报天地祖宗之德。

云谷出「功过格」示余,令所行之事,逐日登记;善则记数,恶则退除,且教持准提咒,以期必验。

语余曰:「符箓lù家有云:『不会书符,被鬼神笑。』此有秘传,只是不动念也。执笔书符,先把万缘放下,一尘不起。从此念头不动处,下一点,谓之混沌开基。由此而一笔挥成,更无思虑,此符便灵。凡祈qí天立命,都要从无思无虑处感格。

孟子论立命之学,而曰:『夭yāo寿不贰。』夫夭寿,至贰者也。当其不动念时,孰为夭,孰为寿?细分之:丰歉不贰,然后可立贫富之命;穷通不贰,然后可立贵贱之命;夭寿不贰,然后可立生死之命。人生世间,惟死生为重,曰夭寿,则一切顺逆皆该之矣。

至修身以俟sì之,乃积德祈qí天之事。曰修,则身有过恶,皆当治而去之;曰俟sì,则一毫觊jì觎yú,一毫将迎,皆当斩zhǎn绝之矣。到此地位,直造先天之境,即此便是实学。

汝未能无心,但能持准提咒,无记无数,不令间断,持得纯熟,于持中不持,于不持中持。到得念头不动,则灵验矣。」

余初号学海,是日改号了凡。盖悟立命之说,而不欲落凡夫窠kē臼jiù也。从此而后,终日兢jīnɡ兢,便觉与前不同。前日只是悠悠放任,到此自有战兢惕tì厉景象,在暗室屋漏中,常恐得罪天地鬼神;遇人憎我毁我,自能恬tián然容受。

到明年礼部考科举,孔先生算该第三,忽考第一。其言不验,而秋闱wéi中式矣。

然行义未纯,检身多误。或见善而行之不勇;或救人而心常自疑;或身勉为善,而口有过言;或醒时操持,而醉后放逸。以过折功,日常虚度。自己巳sì岁发愿,直至己卯岁,历十余年,而三千善行始完。

时方从李渐庵ān入关,未及回向。庚ɡēnɡ辰南还。始请性空,慧空诸上人,就东塔禅堂回向。遂起求子愿,亦许行三千善事。辛巳,生汝天启。

余行一事,随以笔记。汝母不能书,每行一事,辄zhé用鹅毛管,印一朱圈于历日之上。或施食贫人,或买放生命,一日有多至十圈者。至癸ɡuǐ未八月,三千之数已满。复请性空辈,就家庭回向。九月十三日,复起求中进士愿,许行善事一万条。丙戌xū登第,授宝坻dǐ知县。

余置空格一册,名曰「治心编」。晨起坐堂,家人携付门役yì,置案上,所行善恶,纤悉必记;夜则设桌于庭,效赵阅道焚香告帝。

汝母见所行不多,辄颦pín蹙cù曰:「我前在家,相助为善,故三千之数得完;今许一万,衙yá中无事可行,何时得圆满乎?」

夜间偶梦见一神人,余言善事难完之故。神曰:「只减粮一节,万行俱完矣。」盖宝坻之田,每亩二分三厘七毫。余为区处,减至一分四厘六毫,委有此事,心颇惊疑。

适幻余禅师自五台来,余以梦告之,且问此事宜信否?

师曰:「善心真切,即一行可当万善,况合县减粮,万民受福乎?」吾即捐俸银,请其就五台山斋zhāi僧一万而回向之。

孔公算予五十三岁有厄è,余未尝祈寿,是岁竟无恙yànɡ,今六十九矣。《书》曰:「天难谌chén,命靡mǐ常。」又云:「惟命不于常」,皆非诳语。吾于是而知,凡称祸福自己求之者,乃圣贤之言;若谓祸福惟天所命,则世俗之论矣。

汝之命,未知若何?即命当荣显,常作落寞想;即时当顺利,常作拂fú逆想;即眼前足食,常作贫窭jù想;即人相爱敬,常作恐惧想;即家世望重,常作卑下想;即学问颇优,常作浅陋想。

远思扬德,近思盖父母之愆qiān;上思报国之恩,下思造家之福;外思济人之急,内思闲己之邪。

务要日日知非,日日改过。一日不知非,即一日安于自是;一日无过可改,即一日无步可进。天下聪明俊秀不少,所以德不加修、业不加广者,只为「因循」二字,耽阁一生。

云谷禅师所授立命之说,乃至精至邃suì,至真至正之理,其熟玩而勉行之,毋wú自旷也。

第二章 改过之法

春秋诸大夫,见人言动,亿而谈其祸福,靡mǐ不验者,《左》、《国》诸记可观也。

大都吉凶之兆,萌ménɡ乎心而动乎四体,其过于厚者常获福,过于薄者常近祸,俗眼多翳yì,谓有未定而不可测者。

至诚合天,福之将至,观其善而必先知之矣;祸之将至,观其不善而必先知之矣。今欲获福而远祸,未论行善,先须改过。

但改过者,第一,要发耻心。思古之圣贤,与我同为丈夫,彼何以百世可师?我何以一身瓦裂?耽dān染尘情,私行不义,谓人不知,傲然无愧,将日沦于禽兽而不自知矣。世之可羞可耻者,莫大乎此。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以其得之则圣贤,失之则禽兽耳。」此改过之要机也。

第二,要发畏心。天地在上,鬼神难欺,吾虽过在隐微,而天地鬼神,实鉴jiàn临之。重则降之百殃,轻则损其现福,吾何可以不惧?

不惟是也。闲居之地,指视昭然,吾虽掩之甚密,文之甚巧,而肺肝早露,终难自欺,被人觑qù破,不值一文矣,乌得不懔lǐn懔?

不惟是也。一息尚存,弥天之恶,犹可悔改。古人有一生作恶,临死悔悟,发一善念,遂得善终者。谓一念猛厉,足以涤百年之恶也。譬如千年幽谷,一灯才照,则千年之暗俱除。故过不论久近,惟以改为贵。

但尘世无常,肉身易殒yǔn,一息不属,欲改无由矣。明则千百年担负恶名,虽孝子慈孙,不能洗涤;幽则千百劫沉沦狱报,虽圣贤佛菩萨,不能援引。乌得不畏?

第三,须发勇心。人不改过,多是因循退缩;吾须奋然振作,不用迟疑,不烦等待。小者如芒刺在肉,速与抉剔tī;大者如毒蛇啮niè指,速与斩除,无丝毫凝滞zhì,此风雷之所以为益也。

具是三心,则有过斯改,如春冰遇日,何患不消乎?然人之过,有从事上改者,有从理上改者,有从心上改者。工夫不同,效验亦异。

如前日杀生,今戒不杀;前日怒詈lì,今戒不怒。此就其事而改之者也。强制于外,其难百倍,且病根终在,东灭西生,非究竟廓kuò然之道也。

善改过者,未禁其事,先明其理。如过在杀生,即思曰:上帝好生,物皆恋命,杀彼养己,岂能自安?且彼之杀也,既受屠割,复入鼎镬huò,种种痛苦,彻入骨髓suǐ;己之养也,珍膏ɡāo罗列,食过即空,疏食菜羹ɡēnɡ,尽可充腹,何必戕qiānɡ彼之生,损己之福哉?

又思血气之属,皆含灵知,既有灵知,皆我一体。纵不能躬修至德,使之尊我亲我,岂可日戕qiānɡ物命,使之仇我憾我于无穷也?一思及此,将有对食痛心,不能下咽者矣。

如前日好怒,必思曰:人有不及,情所宜矜jīn;悖bèi理相干,于我何与?本无可怒者。

又思天下无自是之豪杰,亦无尤人之学问。行有不得,皆己之德未修,感未至也。吾悉以自反,则谤毁之来,皆磨炼玉成之地;我将欢然受赐,何怒之有?

又闻谤而不怒,虽谗chán焰薰天,如举火焚空,终将自息;闻谤而怒,虽巧心力辩,如春蚕作茧,自取缠绵。怒不惟无益,且有害也。

其余种种过恶,皆当据理思之。此理既明,过将自止。

何谓从心而改?过有千端,惟心所造;吾心不动,过安从生?学者于好色,好名,好货,好怒,种种诸过,不必逐类寻求;但当一心为善,正念现前,邪念自然污染不上。如太阳当空,魍wǎnɡ魉liǎnɡ潜消,此精一之真传也。过由心造,亦由心改,如斩毒树,直断其根,奚xī必枝枝而伐,叶叶而摘哉?

大抵最上治心,当下清净;才动即觉,觉之即无。苟未能然,须明理以遣之;又未能然,须随事以禁之;以上事而兼行下功,未为失策。执下而昧上,则拙zhuō矣。

顾发愿改过,明须良朋提醒,幽须鬼神证明。一心忏悔,昼夜不懈,经一七,二七,以至一月,二月,三月,必有效验。或觉心神恬旷;或觉智慧顿开;或处冗rǒnɡ沓tà而触念皆通;或遇怨仇而回嗔作喜;或梦吐黑物;或梦往圣先贤,提携接引;或梦飞步太虚;或梦幢chuánɡ幡fān宝盖。种种胜事,皆过消罪灭之象也。然不得执此自高,画而不进。

昔蘧qú伯玉当二十岁时,已觉前日之非而尽改之矣。至二十一岁,乃知前之所改未尽也;及二十二岁,回视二十一岁,犹在梦中。岁复一岁,递递改之,行年五十,而犹知四十九年之非,古人改过之学如此。

吾辈身为凡流,过恶猬wèi集,而回思往事,常若不见其有过者,心粗而眼翳yì也。

然人之过恶深重者,亦有效验:或心神昏塞,转头即忘;或无事而常烦恼;或见君子而赧nǎn然消沮jǔ;或闻正论而不乐;或施惠而人反怨;或夜梦颠倒,甚则妄言失志;皆作孽niè之相也。苟一类此,即须奋发,舍旧图新,幸勿自误。

第三章 积善之方《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昔颜氏将以女妻qì叔梁纥hé,而历叙其祖宗积德之长,逆知其子孙必有兴者。孔子称舜之大孝,曰:「宗庙飨xiǎnɡ之,子孙保之」,皆至论也。试以往事征之。

杨少师荣,建宁人。世以济渡为生。久雨溪涨,横流冲毁民居,溺死者顺流而下,他舟皆捞取货物,独少师曾祖及祖,惟救人,而货物一无所取,乡人嗤chī其愚。逮dài少师父生,家渐裕,有神人化为道者,语之曰:「汝祖父有阴功,子孙当贵显,宜葬某地。」遂依其所指而窆biǎn之,即今白兔坟也。后生少师,弱冠登第,位至三公,加曾祖、祖、父,如其官。子孙贵盛,至今尚多贤者。

鄞yín人杨自惩chéng,初为县吏,存心仁厚,守法公平。时县宰严肃,偶挞tà一囚,血流满前,而怒犹未息,杨跪而宽解之。宰曰:「怎奈此人越法悖bèi理,不由人不怒。」自惩叩首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哀矜勿喜;喜且不可,而况怒乎?」宰为之霁jì颜。

家甚贫,馈kuì遗一无所取。遇囚人乏粮,常多方以济之。一日,有新囚数人待哺,家又缺米;给jǐ囚,则家人无食;自顾,则囚人堪悯mǐn。与其妇商之。妇曰:「囚从何来?」曰:「自杭而来。沿路忍饥,菜色可掬。」因撤己之米,煮粥以食囚。后生二子,长曰守陈,次曰守址,为南北吏部侍郎;长孙为刑部侍郎;次孙为四川廉宪,又俱为名臣;今楚亭,德政,亦其裔yì也。

昔正统间,邓茂七倡乱于福建,士民从贼者甚众。朝廷起鄞yín县张都宪楷南征,以计擒贼zéi;后委布政司谢都事,搜杀东路贼党。谢求贼中党附册籍,凡不附贼者,密授以白布小旗,约兵至日,插旗门首,戒军兵无妄杀,全活万人。后谢之子迁,中状元,为宰辅;孙丕,复中探花。

莆pú田林氏,先世有老母好善,常作粉团施人,求取即与之,无倦色。一仙化为道人,每旦索食六七团,母日日与之,终三年如一日,乃知其诚也。因谓之曰:「吾食汝三年粉团,何以报汝?府后有一地,葬之,子孙官爵,有一升麻子之数。」其子依所点葬之,初世即有九人登第,累代簪zān缨yīnɡ甚盛,福建有「无林不开榜」之谣。

冯琢庵太史之父,为邑yì庠xiánɡ生。隆冬早起赴学,路遇一人,倒卧雪中,扪mén之,半僵矣。遂解己绵裘qiú衣之,且扶归救苏。梦神告之曰:「汝救人一命,出至诚心,吾遣韩琦为汝子。」及生琢庵,遂名琦。

台州应尚书,壮年习业於山中。夜鬼啸集,往往惊人,公不惧也。一夕闻鬼云:「某妇以夫久客不归,翁姑逼其嫁人,明夜当缢yì死於此,吾得代矣。」公潜卖田,得银四两,即伪作其夫之书,寄银还家。其父母见书,以手迹不类,疑之。既而曰:「书可假,银不可假,想儿无恙yànɡ。」妇遂不嫁。其子后归,夫妇相保如初。

公又闻鬼语曰:「我当得代,奈此秀才坏吾事。」旁一鬼曰:「尔何不祸之?」曰:「上帝以此人心好,命作阴德尚书矣,吾何得而祸之?」应公因此益自努励,善日加修,德日加厚。遇岁饥,辄zhé捐谷以赈之;遇亲戚有急,辄委曲维持;遇有横逆,辄反躬自责,怡然顺受;子孙登科第者,今累累也。

常熟徐凤竹栻shì,其父素富,偶遇年荒,先捐租以为同邑之倡,又分谷以赈贫乏,夜闻鬼唱于门曰:「千不诓kuānɡ,万不诓,徐家秀才做到了举人郎。」相续而呼,连夜不断。是岁,凤竹果举于乡,其父因而益积德,孳zī孳不怠,修桥修路,斋僧接众,凡有利益,无不尽心。后又闻鬼唱于门曰:「千不诓,万不诓,徐家举人,直做到都堂。」凤竹官终两浙巡抚。

嘉兴屠康僖xī公,初为刑部主事,宿狱中,细询诸囚情状,得无辜者若干人,公不自以为功,密疏其事,以白堂官。后朝审,堂官摘其语,以讯诸囚,无不服者,释冤抑yì十余人。一时辇niǎn下咸颂尚书之明。公复禀曰:「辇niǎn毂ɡū之下,尚多冤民,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岂无枉者?宜五年差chāi一减刑官,核实而平反之。」尚书为奏,允其议。时公亦差chāi减刑之列,梦一神告之曰:「汝命无子,今减刑之议,深合天心,上帝赐汝三子,皆衣紫腰金。」是夕夫人有娠,后生应埙xūn,应坤,应埈jùn,皆显官。

嘉兴包凭,字信之,其父为池阳太守,生七子,凭最少shào,赘zhuì平湖袁氏,与吾父往来甚厚。博学高才,累举不第,留心二氏之学。一日东游泖mǎo湖,偶至一村寺中,见观音像淋漓露立,即解橐tuó中得十金,授主僧,令修屋宇。僧告以功大银少,不能竣事。复取松布四疋pǐ,检箧qiè中衣七件与之,内纻zhù褶dié,系新置,其仆请已之。凭曰:「但得圣像无恙,吾虽裸裎何伤?」僧垂泪曰:「舍银及衣布,犹非难事。只此一点心,如何易得。」后功完,拉老父同游,宿寺中。公梦伽蓝来谢曰:「汝子当享世禄矣!」后子汴biàn,孙柽chēng芳,皆登第,作显官。

嘉善支立之父,为刑房吏,有囚无辜陷重辟,意哀之,欲求其生。囚语其妻曰:「支公嘉意,愧无以报,明日延之下乡,汝以身事之,彼或肯用意,则我可生也。」其妻泣而听命。及至,妻自出劝酒,具告以夫意。支不听,卒为尽力平反之。囚出狱,夫妻登门叩谢曰:「公如此厚德,晚世所稀,今无子,吾有弱女,送为箕jī帚zhǒu妾,此则礼之可通者。」支为备礼而纳之,生立,弱冠中魁kuí,官至翰hàn林孔目;立生高,高生禄,皆贡为学博;禄生大纶lún,登第。

凡此十条,所行不同,同归於善而已。若复精而言之,则善有真,有假;有端,有曲;有阴,有阳;有是,有非;有偏,有正;有半,有满;有大,有小;有难,有易;皆当深辨。为善而不穷理,则自谓行持,岂知造孽,枉费苦心,无益也。

何谓真假?昔有儒生数辈,谒yè中峰和尚,问曰:「佛氏论善恶报应,如影随形。今某人善,而子孙不兴;某人恶,而家门隆盛;佛说无稽jī矣。」中峰云:「凡情未涤,正眼未开,认善为恶,指恶为善,往往有之。不憾己之是非颠倒,而反怨天之报应有差乎?」众曰:「善恶何致相反?」中峰令试言。一人谓「詈lì人殴人是恶;敬人礼人是善。」中峰云:「未必然也。」一人谓「贪财妄取是恶,廉洁有守是善。」中峰云:「未必然也。」众人历言其状,中峰皆谓不然。

因请问。中峰告之曰:「有益于人,是善;有益于己,是恶。有益于人,则殴人、詈人皆善也;有益于己,则敬人、礼人皆恶也。

是故人之行善,利人者公,公则为真;利己者私,私则为假。又根心者真,袭迹者假;又无为而为者真,有为而为者假。皆当自考。」

何谓端曲?今人见谨愿之士,类称为善而取之;圣人则宁取狂狷juàn。至于谨愿之士,虽一乡皆好,而必以为德之贼。是世人之善恶,分明与圣人相反。推此一端,种种取舍,无有不谬miù。天地鬼神之福善祸淫,皆与圣人同是非,而不与世俗同取舍。凡欲积善,决不可徇耳目,惟从心源隐微处,默默洗涤。纯是济世之心,则为端;苟有一毫媚世之心,即为曲。纯是爱人之心,则为端;有一毫愤世之心,即为曲。纯是敬人之心,则为端;有一毫玩世之心,即为曲。皆当细辨。

何谓阴阳?凡为善而人知之,则为阳善;为善而人不知,则为阴德。阴德,天报之;阳善,享世名。名,亦福也。名者,造物所忌。世之享盛名而实不副者,多有奇祸;人之无过咎而横被pī恶名者,子孙往往骤zhòu发,阴阳之际微矣哉!

何谓是非?鲁国之法,鲁人有赎shú人臣妾于诸侯,皆受金于府,子贡赎人而不受金。孔子闻而恶wù之,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道可施于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也。今鲁国富者寡而贫者众,受金则为不廉,何以相赎乎?自今以后,不复赎人于诸侯矣。」

子路拯zhěnɡ人于溺,其人谢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喜曰:「自今鲁国多拯人于溺矣。」自俗眼观之,子贡不受金为优,子路之受牛为劣;孔子则取由而黜chù赐焉。乃知人之为善,不论现行,而论流弊;不论一时,而论久远;不论一身,而论天下。现行虽善,其流足以害人;则似善而实非也;现行虽不善,而其流足以济人,则非善而实是也。然此就一节论之耳。他如非义之义,非礼之礼,非信之信,非慈之慈,皆当抉择。

何谓偏正?昔吕文懿yì公,初辞相位,归故里,海内仰之,如泰山北斗。有一乡人,醉而詈lì之,吕公不动,谓其仆曰:「醉者勿与较也。」闭门谢之。逾年,其人犯死刑入狱。吕公始悔之曰:「使当时稍与计较,送公家责治,可以小惩而大戒。吾当时只欲存心于厚,不谓养成其恶,以至于此。」此以善心而行恶事者也。

又有以恶心而行善事者。如某家大富,值岁荒,穷民白昼抢粟于市。告之县,县不理,穷民愈肆,遂私执而困辱之,众始定。不然,几乱矣。故善者为正,恶者为偏,人皆知之。其以善心行恶事者,正中偏也;以恶心而行善事者,偏中正也。不可不知也。

何谓半满?《易》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书曰:「商罪贯盈,如贮zhù物于器。」勤而积之,则满;懈而不积,则不满。此一说也。

昔有某氏女入寺,欲施而无财,止有钱二文,捐而与之,主席者亲为忏悔。及后入宫富贵,携数千金入寺舍之,主僧惟令其徒回向而已。因问曰:「吾前施钱二文,师亲为忏悔。今施数千金,而师不回向,何也?」曰:「前者物虽薄,而施心甚真,非老僧亲忏,不足报德;今物虽厚,而施心不若前日之切,令人代忏足矣。」此千金为半,而二文为满也。

钟离授丹於吕祖,点铁为金,可以济世。吕问曰:「终变否?」曰:「五百年后,当复本质。」吕曰:「如此则害五百年后人矣,吾不愿为也。」曰:「修仙要积三千功行,汝此一言,三千功行已满矣。」此又一说也。

又为善而心不著善,则随所成就,皆得圆满。心著于善,虽终身勤励,止于半善而已。譬pì如以财济人,内不见己,外不见人,中不见所施之物,是谓三轮体空,是谓一心清净,则斗粟可以种无涯之福,一文可以消千劫之罪。倘此心未忘,虽黄金万镒yì,福不满也。此又一说也。

何谓大小?昔卫仲达为馆职,被摄至冥mínɡ司,主者命吏呈善恶二录,比至,则恶录盈庭,其善录一轴,仅如箸zhù而已。索秤称之,则盈庭者反轻,而如箸zhù者反重。仲达曰:「某年未四十,安得过恶如是多乎?」曰:「一念不正即是,不待犯也。」因问轴中所书何事?曰:「朝廷尝兴大工,修三山石桥,君上疏谏之,此疏稿也。」仲达曰:「某虽言,朝廷不从,于事无补,而能有如是之力?」曰:「朝廷虽不从,君之一念,已在万民;向使听从,善力更大矣!」故志在天下国家,则善虽少而大;苟在一身,虽多亦小。

何谓难易?先儒谓「克己须从难克处克将去」。夫子论为仁,亦曰先难。必如江西舒翁,舍二年仅得之束修,代偿官银,而全人夫妇;与邯郸张翁,舍十年所积之钱,代完赎银,而活人妻子。皆所谓难舍处能舍也。如镇江靳jìn翁,虽年老无子,不忍以幼女为妾,而还之邻。此难忍处能忍也。故天降之福亦厚。凡有财有势者,其立德皆易,易而不为,是为自暴;贫贱作福皆难,难而能为,斯可贵耳。

随缘济众,其类至繁,约言其纲,大约有十:第一,与人为善;第二,爱敬存心;第三,成人之美;第四,劝人为善;第五,救人危急;第六,兴建大利;第七,舍财作福;第八,护持正法;第九,敬重尊长;第十,爱惜物命。

何谓与人为善?昔舜在雷泽,见渔者皆取深潭厚泽,而老弱则渔于急流浅滩之中,恻然哀之,往而渔焉。见争者皆匿其过而不谈,见有让者,则揄yú扬而取法之。期年,皆以深潭厚泽相让矣!夫以舜之明哲,岂不能出一言教众人哉?乃不以言教而以身转之,此良工苦心也。

吾辈处未世,勿以己之长而盖人,勿以己之善而形人,勿以己之多能而困人。收敛才智,若无若虚。见人过失,且涵容而掩覆之。一则令其可改,一则令其有所顾忌而不敢纵;见人有微长可取,小善可录,翻然舍己而从之,且为艳称而广述之。凡日用间,发一言,行一事,全不为自己起念,全是为物立则;此大人天下为公之度也。

何谓爱敬存心?君子与小人,就形迹观,常易相混,惟一点存心处,则善恶悬绝,判然如黑白之相反。故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所存之心,只是爱人敬人之心。盖人有亲疏贵贱,有智愚贤不肖,万品不齐,皆吾同胞,皆吾一体,孰非当敬爱者?爱敬众人,即是爱敬圣贤;能通众人之志,即是通圣贤之志。何者?圣贤之志,本欲斯世斯人,各得其所。吾合爱合敬,而安一世之人,即是为圣贤而安之也。

何谓成人之美?玉之在石,抵掷zhì则瓦砾lì,追琢则圭ɡuī璋;故凡见人行一善事,或其人志可取而资可进,皆须诱掖yè而成就之。或为之奖借,或为之维持;或为白其诬而分其谤。务使之成立而后已。

大抵人各恶其非类,乡人之善者少,不善者多。善人在俗,亦难自立。且豪杰铮zhēnɡ铮,不甚修形迹,多易指摘;故善事常易败,而善人常得谤。惟仁人长者,匡直而辅翼之,其功德最宏。

何谓劝人为善?生为人类,孰无良心?世路役役,最易没溺。凡与人相处,当方便提撕,开其迷惑。譬犹长夜大梦,而令之一觉;譬犹久陷烦恼,而拔之清凉,为惠最溥pǔ。韩愈云:「一时劝人以口,百世劝人以书。」较之与人为善,虽有形迹,然对证发药,时有奇效,不可废也。失言失人,当反吾智。

何谓救人危急?患难颠沛,人所时有。偶一遇之,当如痌jǔ瘝ɡuān在身,速为解救。或以一言伸其屈抑,或以多方济其颠连。崔子曰:「惠不在大,赴人之急可也。」盖仁人之言哉。

何谓兴建大利?小而一乡之内,大而一邑之中,凡有利益,最宜兴建。或开渠导水,或筑堤防患;或修桥梁,以便行旅;或施茶饭,以济饥渴。随缘劝导,协力兴修,勿避嫌疑,勿辞劳怨。

何谓舍财作福?释门万行,以布施为先。所谓布施者,只是舍之一字耳。达者内舍六根,外舍六尘,一切所有,无不舍者。苟非能然,先从财上布施。世人以衣食为命,故财为最重。吾从而舍之,内以破吾之悭,外以济人之急。始而勉强,终则泰然,最可以荡涤私情,祛qū除执吝。

何谓护持正法?法者,万世生灵之眼目也。不有正法,何以参赞天地?何以裁成万物?何以脱尘离缚fù?何以经世出世?故凡见圣贤庙貌,经书典籍,皆当敬重而修饬chì之。至於举扬正法,上报佛恩,尤当勉励。

何谓敬重尊长?家之父兄,国之君长,与凡年高,德高,位高,识高者,皆当加意奉事。在家而奉侍父母,使深爱婉容,柔声下气,习以成性,便是和气格天之本。出而事君,行一事,毋谓君不知而自恣zì也。刑一人,毋谓君不知而作威也。事君如天,古人格论,此等处最关阴德。试看忠孝之家,子孙未有不绵远而昌盛者,切须慎之。

何谓爱惜物命?凡人之所以为人者,惟此恻隐之心而已。求仁者求此,积德者积此。《周礼》:「孟春之月,牺牲毋wú用牝pìn。」孟子谓「君子远庖páo厨。」所以全吾恻cè隐之心也!故前辈有四不食之戒,谓闻杀不食,见杀不食,自养者不食,专为我杀者不食。学者未能断肉,且当从此戒之。

渐渐增进,慈心愈长zhǎng。不特杀生当戒,蠢chǔn动含灵,皆为物命。求丝煮茧jiǎn、锄地杀虫,念衣食之由来,皆杀彼以自活。故暴殄tiǎn之孽,当与杀生等。至于手所误伤、足所误践者,不知其几,皆当委曲防之。古诗云:「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何其仁也?

善行无穷,不能殚dān述。由此十事而推广之,则万德可备矣。

第四章 谦德之效

《易》曰:「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是故谦之一卦,六爻皆吉。《书》曰:「满招损,谦受益。」予yú屡lǚ同诸公应试,每见寒士将达,必有一段谦光可掬jū。

辛未计偕xié,我嘉善同袍páo,凡十人,惟丁敬宇宾,年最少,极其谦虚。予告费锦坡曰:「此兄今年必第!」费曰:「何以见之?」予曰:「惟谦受福。兄看十人中,有恂xún恂款款,不敢先人,如敬宇者乎?有恭敬顺承,小心谦畏,如敬宇者乎?有受侮不答,闻谤不辩,如敬宇者乎?人能如此,即天地鬼神,犹将佑之,岂有不发者?」及开榜,丁果中式。

丁丑在京,与冯开之同处,见其虚己敛liǎn容,大变其幼年之习。李霁jì岩直谅益友,时面攻其非,但见其平怀顺受,未尝有一言相报。予告之曰:「福有福始,祸有祸先,此心果谦,天必相之,兄今年决第矣!」已而果然。

赵裕峰光远,山东冠县人,童年举于乡,久不第。其父为嘉善三尹yǐn,随之任。慕钱明吾,而执文见之。明吾悉抹其文,赵不惟不怒,且心服而速改焉。明年,遂登第。

壬rén辰岁,予入觐jìn,晤wù夏建所,见其人气虚意下,谦光逼人,归而告友人曰:「凡天将发斯人也,未发其福,先发其慧。此慧一发,则浮者自实,肆者自敛。建所温良若此,天启之矣。」及开榜,果中式。

江阴张畏岩,积学工文,有声艺林。甲午,南京乡试,寓一寺中,揭晓无名,大骂试官,以为眯目。时有一道者,在旁微笑,张遽jù移怒道者。道者曰:「相公文必不佳。」张益怒,曰:「汝不见我文,乌知不佳?」道者曰:「闻作文,贵心气和平,今听公骂詈lì,不平甚矣,文安得工?」张不觉屈服,因就而请教焉。

道者曰:「中全要命,命不该中,文虽工,无益也。须自己做个转变。」张曰:「既是命,如何转变?」道者曰:「造命者天,立命者我。力行善事,广积阴德,何福不可求哉?」张曰:「我贫士,何能为?」道者曰:「善事阴功,皆由心造,常存此心,功德无量。且如谦虚一节,并不费钱,你如何不自反,而骂试官乎?」

张由此折节自持,善日加修,德日加厚。丁酉yǒu,梦至一高房,得试录一册,中多缺行。问旁人,曰:「此今科试录。」问:「何多缺名?」曰:「科第阴间三年一考较,须积德无咎jiù者,方有名。如前所缺,皆系旧该中式,因新有薄行而去之者也。」后指一行háng云:「汝三年来,持身颇慎,或当补此,幸自爱。」是科果中一百五名。

由此观之,举头三尺,决有神明;趋吉避凶,断然由我。须使我存心制行,毫不得罪于天地鬼神,而虚心屈己,使天地鬼神时时怜我,方有受福之基。彼气盈者,必非远器,纵发,亦无受用。稍有识见之士,必不忍自狭其量,而自拒其福也。况谦则受教有地,而取善无穷,尤修业者,所必不可少者也。

古语云:「有志于功名者,必得功名;有志于富贵者,必得富贵。」人之有志,如树之有根,立定此志,须念念谦虚,尘尘方便,自然感动天地,而造福由我。今之求登科第者,初未尝有真志,不过一时意兴耳。兴到则求,兴阑lán则止。孟子曰:「王之好乐yuè甚,齐其庶几乎!」予于科名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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