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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姜佃广  在老家有句俗话说:麦子上场,知了叫娘。这是时令的结果,鲁西南一般在芒种后收割小麦,也正是“爬叉”(蝉的幼虫老家人叫爬叉)蜕变蝉(老家人都管蝉叫知了)的时节。在没有大型联合收割机之前,老家收获的麦子都要在麦场里用石磙辗轧,石磙的动力也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化,先是牛、驴,然后是拖拉机或机动三轮车等。每当在地里收割的麦子运到麦场时,也是“爬叉”变成蝉在树上鸣叫的时节。当一大早、蝉声大作,它告诉人们又是一个火热日子的开始,赶快晒麦打麦了。小时候十分盼望着听到蝉鸣声,因为只要听到蝉叫了,傍晚或晚上就可以到树林里摸爬叉了,那时就盼着下一场大雨,而大人们对于雨就处在矛盾之中。小孩子盼下雨是因为“爬叉”也盼雨,一场透雨让干硬的土地变得湿润松软,“爬叉”很轻松的就能扒开泥土爬出来,结束多年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迎来一个光明的世界。爬出来的“爬叉”一部分脱变成蝉,一部分则成为人们的美餐。由于一天逮到“爬叉”少,一般拿回家用水洗干净,用盐水淹上,积攒几天再吃。“爬叉”吃法有好多种,用油煎着吃或将腌好的爬叉剁碎蒸“爬叉菜蟒”等,由于当时食用油少,一般没有炸着吃的。如果逮到“爬叉”和嫩蝉较多,母亲就用油煎一煎,在那个年代,生活困难,物资匮乏,没钱买肉,只能以此打打小孩们肚里的馋虫,每当这时父亲、母亲总是舍不得吃,只是象征性地吃一两个全让我和哥哥、姐姐吃,其实父母过麦消耗很大,为了抢收抢种有时一夜都不睡。家里有要中考或高考学生的父母则将“爬叉”和嫩蝉用盐淹上存着,待到孩子快考试时拿出来,给孩子增加营养,那时候高考和中考都在7月份进行,“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总是给孩子无尽的爱,却不图任何回报。大人们既盼下雨又怕下雨,盼下雨是为了抢种秋庄稼,怕下雨是怕收割的麦子来不及碾轧因潮湿而发霉,因为那是吃白面馍的本钱。在那个年代过麦尽管是抢收抢种,但也要近半个月的光景。人用镰刀割麦、捆麦、用地排车运麦、晒麦、石磙轧麦、扬麦收粒……基本全是人工、效率低;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村逐渐现代化,老家过麦的时间也逐渐缩短,时下过麦全部是大型联合收割机,几亩麦田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变成一车黄灿灿的麦粒,有的不用晒直接拉国家粮库,麦粒变成了钞票。在逮“爬叉”和嫩蝉的时节,当夜幕降临后,村里的大人小孩三三两两拿着手电筒,带着小桶或大瓶,有的还拿着竹竿子(用于戳爬上高处的爬叉或者刚刚蜕皮而出的嫩蝉)一路欢笑奔到村前庄后的树林里,等待着“爬叉”从树底下爬出来。在一明一灭闪烁的手电光中,爬叉陆陆续续从地下爬出来顺着树干往上爬,一颗树上有时能摸到四五个,随着摸爬叉的人也越来越多,树林里手电筒的灯光纵横交错,不时惊起树上的鸟儿几声尖叫,闪动的人影中还夹杂着孩子们吵闹声和欢叫声,这样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入伏,因为一入伏爬叉就很少了,留给人们的只有蝉鸣声。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蝉鸣声就是夏季里悦耳的音乐,只有听到蝉鸣才能品出夏天的味道。蝉鸣此起彼伏、错落有致,有时是独唱,有时是合唱,有时候一个蝉发出鸣叫继而整个树林子里所有会叫的蝉群起鸣叫。尽管蝉鸣有些刺耳,其叫声不合音符,但却是夏天不可缺少的乐曲。午后时分天最热时,也是蝉鸣欢畅而又响亮的时候,群鸣时震耳欲聋,让燥热的人们更加烦躁,不记得在那篇文章中看到过这样的文字:蝉在枝头鸣叫是为了唱响生命的赞歌。其实蝉的生命很短暂,最长寿命也就60--70天,鸣叫的也只有雄蝉,而雄蝉的鸣叫声,对于雌蝉则是一首美妙的爱情乐曲。过完麦收后农活不多了,老家的人们终于可以短暂的歇歇了。特别是晚饭后人们三五成群拿着蒲扇寻找空旷凉爽的地方,坐在树下谈天说地,而树上的阵阵蝉鸣声似乎是在和着人们的谈笑声时起时停,有时调皮捣蛋的蝉还会撒下一泡尿飞落到人们脸上……“清风半夜蝉鸣”,奏响了一曲农村的小夜曲。在我小时候,暑假的趣味莫过于粘知了,粘知了需要一根较长的竹竿,在竹竿的一头用绳子绑上长约30--40公分的细棍,在细棍上涂抹上“椿胶”,在老家有一种臭椿树,树皮缺损处会流出十分粘稠的胶状物,有刺鼻的味道,但是粘合力倒是很强,粘住蝉的翅膀它是飞不掉的,粘知了就要在树林里寻蝉鸣声,慢慢靠近目标一点一点地向上竖起竹竿,中间要停顿以防把蝉惊飞,当细棍靠近鸣叫的蝉时猛然戳上去,“椿胶”便将蝉粘住,如果粘住的面积较大任凭其翅膀乱扑动也无济于事,是飞不了的。当然粘住的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的蝉一声长鸣飞跑了,有时还撒下尿液,蝉的尿液是没有味道的。随着在县城定居,夏季很难听到蝉鸣了,也无法判定老家的麦子是否已经上场。好在这几年城区改造绿化面积逐渐扩大,新建的公园不断落成,树木林立。小区里面也种植了很多的树木,夏季又能听到蝉鸣了,但总感觉没有小时候那样震耳欲聋。听老家人说,现在在农村蝉也很少了,逮爬叉的人太多了,因为油炸爬叉和嫩蝉成了一道昂贵的菜,尽管现在有养殖的,但每到夏季还是供不应求。“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在声声的蝉鸣中我听到了忧伤和哀怨,同时蝉鸣也把我带到了那个艰苦的岁月,五味杂陈的滋味立刻涌上心头……老家已经全面现代化了,麦子也不用上场了,可是知了依然叫喊着娘,而娘又在哪里?
作者简介: 姜佃广,男,山东梁山人,医务工作者,喜爱文学,在报刊、网站发表新闻报道、散文、诗歌、小小说等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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