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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五月的某一天上午，父亲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后来才得知是多年没音信的三妹从重庆永川市打过来的。三妹靠小时候储存在脑海中的一些记忆，通过114查询找到我们当地的乡政府机关的电话号码，再由乡政府帮助一层层筛选，最终通上了父亲家的座机。 当父亲确认电话里就是失踪了26年的小妹，当天中午就急冲冲地把我跟二妹，还有小弟三个从各地方召集在一起，父亲是急切着想要去见三妹，想从我们三人选一个合适的人陪同他前往重庆，最后陪同人选择了作为长姐的我，父亲希望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可以见到小妹。 老叶是60年代末从四川逃荒到我们福建这边，他家有四子，无闺女。那时老叶是村里做木工的手艺人，家里经济条件要比我们家好太多了。 他的老婆是个很胖的中年妇女，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话，村里人都叫她“胖女人”，胖女人长得丑，一脸的横肉却还避免不了一脸的刻薄像。 她很闲，无事总喜欢在村里东荡西窜，村里谁家有啥大小事，她总是第一个知道。 有一天，胖女人不知从哪里得知我母亲生了第三胎，且又是女儿，于是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她就来我家登门拜访，借机要与我母亲攀个亲，那一次她的请求被我父母狠狠的拒绝。 当年父母为了能顺利生个儿子，不惜跟村干部打起超生游击战，一开始母亲在东躲西藏的同时，还不忘带上刚满月的三妹， 那时我跟二妹还小，由于家里吃饭的人口众多，奶奶既要照顾我们两个大的孩子，还要忙着打理家里家外的农活。根本无法挤出时间来照顾三妹。 父母东躲西藏带上小毛孩实属不方便，于是决心把三妹送去给外婆带。 外婆是个慢性子人，做事不够利索，把三妹放外婆家寄养也是实属无奈之举。胖女人又一次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这消息，而后便是三天两头跑去外婆家，给外婆吹耳边风，许是见她诚意深，或许也掂量了她家的经济条件，加之又住同一个村庄，于是家人人最终一合计，在三妹百天后父母还是狠着心把她送给了这个女人。 三妹跟着老叶一家人在我们村住了有七年，在那七年里，每年节假日，胖女人都会带三妹上我们家走亲。她生来能言善道，尽管每次上我们家都是空着手来，但回程他们总有大包小包的礼品拎回家。 就在三妹7岁的时候老叶一家突然说要搬迁，一开始他们告诉父母，只是换一个村庄，且还告知了这个村庄名，但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父母托人四处打听才得知他们早就偷偷地离开了福建，去了外省。且把他们的两个大儿子送给了福建这边没生儿子的人家。 父母听说后，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2001年的夏天，一个自称是三妹哥哥找到我的父亲，他告诉我父亲，说三妹的养父生病去世了，养母因悲伤过度也病倒了，现在他们很困难，需要我父亲的帮助。 多年没有收到三妹的一丝一毫的消息，八年后突然听闻这样的信息，父亲一开始是带着警戒性对那个男孩说：“你想要我资助没有问题，但是你首先得证明你是燕子的哥哥，且把你们目前家住的详细地址给我，这样我才能试着相信你。”当父亲说完这话，那个自称是三妹的哥哥的男孩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一走了之，就连我父亲在他后面喊他，他也丝毫不去理会。就这样刚刚以为有一丝关于三妹的消息，就这样一下又重新断了。而后父亲常四处托人打听三妹消息都无果。 2001年我跟二妹先后参加工作了，小弟也上了初中，那时依然还没有听说有关于三妹的任何消息。 就这样到了2017年的夏天，有了开头的一幕。 2017年的7月，我和父亲怀着激动而又迫切的心情踏上了去重庆的动车。一路向北，窗外的风景却丝毫吸引不了我这个陌生的来客，我正憧憬着与小妹相见的美好时刻。父亲看着窗外的风景，时不时的来一句：“不知你三妹现在生活得好不好？如果当初不是国家政策逼得紧，我哪舍得把她送出去，如今不知她公婆对她怎样？找的这个老公人品如何......”类似这样的话题父亲反反复复地问着我，有时又像是自言自语。 三妹是在1986年6月由养父母从我外婆身边抱走，1994年随着养父母迁移外地，继而与我们中断往来，后来再也没有音信，到2017年的7月，前后时间间隔23年，是三妹凭着自己脑子余存的一些记忆，锲而不舍地寻到父亲的联系电话。当我的父母得知小妹的消息，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总之父亲每每与小妹通电话，每每提到小妹，话未说两句就热泪盈眶，那一瞬间感觉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当三妹见到我跟父亲，她比我想象中的心情要平静很多。对我们，三妹谈不上很热情，也谈不上置之不理，平平淡淡。 三妹的养父母早已过世，如今她已做人妻，育有一儿一女，她的男人也忠厚踏实，在永川市区，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我跟父亲在三妹家停留了三天，见到了她的公婆，两位老人为人和善有肚量。 三妹是在我们的力説下，答应带上两孩子同我们踏上了回福建的老家。 多年未见，突而三妹就在眼前，母亲却觉得不真实，她一开始以为是梦。看到三妹那一刻，她先是呆了有那么一刻钟的时间，实到三妹叫了一声“妈”，母亲方才回过神来。“孩子，回家了就好！”母亲说完这话眼眶里早已布满了泪水。母亲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她们初次见面没有拥抱，也没有像电视里面那样相拥而泣，只有母亲走向三妹，平和地把三妹的小女儿抱起来，而后与小妹并肩进屋的画面。这场相见在外人看起来极为平淡，没有那种极为夸张的言语与表情。父母在三妹回家的第二天，操办了几桌丰盛的酒席为她接风洗尘，家里的亲朋好友均到场。 失散的亲人终于团聚，父亲、母亲那颗曾经沉甸甸的心如今也轻松了些许，从他们与三妹失去了联系的那一天起，对小妹就一直心怀愧疚，如今他们最害怕的依旧是当年的旧事同提。甚至极为在意小妹的一言一行，形态在三妹面前甚至有些谦卑。这些想要在短时间内还是难以无法改变。三妹如今依然会为父母当初犯的错旧事重提。 你看那窗外的风，温润中也会透着清冽。但冬日的暖阳也会偷偷地轻洒着，暖化人心，在未来的路上，我想亲情一定不会在有遗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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