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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晚年，极为宠幸张易之、张昌宗兄弟。 二张仗势专权，嚣张跋扈，庙堂之中趋炎附势者纷纷投靠，连武家各位兄弟也都极力巴结，亲自替他们牵马递鞭。 世人都爱见风使舵，宰相魏元忠却是个硬骨头，非要跟二张对着来。 张家兄弟的奴仆在洛阳城里横着走，欺凌百姓，魏元忠撞见了，当场杖毙。 武后要提拔二张的弟弟张昌期为雍州长史，魏元忠据理力争，硬生生地把名额给了他人。 魏元忠甚至直接跟武后说，臣忝列宰相，却没有尽力，让奸邪小人在您身边弄权，真是我的罪过啊。 惹得武后很不高兴，张家兄弟更是恨之入骨。 张家兄弟决定扳倒魏元忠，选择了一个武周时最常用的伎俩，诬告魏元忠大逆不道。 这招很好使，来俊臣、周兴等一干酷吏曾以此手段，将李氏宗室几乎灭绝。 张家兄弟跑去跟武后说，魏元忠认为太后已经老了，跟人串通好，准备挟持太子夺位。 武后大怒，将魏元忠投入监狱，打算让他翌日与张家兄弟在朝廷里对质。 张昌宗找人做伪证，找到了凤阁舍人张说。 张昌宗跟张说商议，说你都三十六岁了，才是个五品官，还不是因为上头没人罩着你。 我现在赐给你一场造化，你明天在朝廷上，把这些言辞说给太后听。 事情办妥了，我保你升为侍郎，日后还有更远大的前景呢。 张说不得不答应，原因很简单，谁都不愿意得罪炙手可热的张家兄弟。 答应了，和人家一起作恶，如同纳了投名状，以后就是张家兄弟的人，抱上了最粗的大腿，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不答应，那就很麻烦了，跟你说了阴谋计划，你听完了又不照做，是不是要将你划成敌人，逼着人家灭口呢？ 而且，这个活儿你不答应，有的是人抢着做。 第二天，朝廷辩论，双方针锋相对，旗鼓相当，事情做不了论断。 张昌宗说我有证人，张说曾亲耳听到魏元忠说过这些话，请陛下宣他来作证。 太监来叫了，张说准备入殿。 这时，另一位舍人宋璟拦着他，跟他说，你要考虑清楚，务必慎重啊。 名声和道义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神鬼难欺，你不能为了苟且偷生，就去偏袒奸邪，陷害忠良。 你按照本心做事，就算是获罪流放，那也是莫大的荣誉。 如果事情出现意外，你放心，我会去内殿，一起奋力争辩，跟你共同赴死。 张说进殿，太后垂问。 张说还没有张嘴，魏元忠就开始嚷嚷起来，你想和张昌宗一起来陷害我么。 张说火也起来了，呵斥道，你是个堂堂的宰相，怎么说话跟市井小人一样粗鲁。 张昌宗在旁边使劲催着张说，让他赶紧说正经的。 张说跟太后说，张昌宗当着陛下您的面，都敢这么威逼臣，何况在朝廷之外呢。 今天，我就在这里，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我没有听到过魏元忠讲类似的话，是张昌宗逼迫我，让我做不实的证词。 我当然知道，今日依附张昌宗可以高升，不听从的话，则立刻招致灭族。 但我怕魏元忠的冤魂，不敢诬陷他。 张昌宗气急败坏，跪走到武后跟前，摇晃着她的小腿说，他昨天可是答应我的啊，今天又反水了。 太后说，张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应该把他跟魏元忠一起关押，加以惩戒。 几天内，派不同的人过来审问张说，或软或硬，张说都不改其辞。 武后大怒，又命宰相与河内王武懿宗一起再案，张说始终不肯诬陷魏元忠。 当时，朝议汹汹，纷纷请求开释魏元忠、张说。 有人说，魏元忠素来忠诚正直，天下皆知，张说受累牵连，也没有正当罪名，倘若硬要将这二人治罪，就会丧失天下人望。 还有人说，您以前可是个明君啊，如今为了个张昌宗，非要将魏元忠下罪，这样任性胡为，大臣们寒了心，以后再发生啥变故，谁会铁了心帮助您呢？ 太后觉得大臣们在借此搞事情，决定结案。 将魏元忠贬为高要县尉，正三品直接降成正九品，张说则流放到岭南。 二年后，张氏兄弟在神龙政变中被杀，武后退位。 唐中宗复位，将张说从岭南召回，担任兵部员外郎，后累升至工部侍郎。 为什么见爱于新皇呢？ 当年朝廷辩论时，唐中宗还是太子，在场亲眼看着这位梗着脖子驳斥张昌宗。 再往后，擢为中书侍郎，兼雍州长史。 唐玄宗诛杀太平公主后，张说拜为中书令，封燕国公，做了宰相。 七年后，张说又跑到边疆，穿上战袍，当起了将军，率军大破东突厥。 皇帝看到了张说的武德充沛，索性让他当兵部尚书，又做了朔方节度大使。 随后，他给玄宗提出一个划时代的建议，改府兵为募兵。 这一建议被皇帝采纳，蝴蝶扇动了翅膀，若干年后改变了大唐的命运。 另一位热血青年，极力规劝张说，并打算与他一起赴死的宋璟，则是玄宗年间的另一位贤相。 开元盛世的军功章上，一半的功劳属于他。 人生道路上，有很多重要的选择，它们可能会改变余生。 在上殿陈述前，不知道张说已经做好了决定，还是在途中被小伙伴劝服。 总之，他做出了一个抉择，决心不作恶，并克服一切压力，坚持到底。 忠诚、勇敢、正直，这些都是普世的美德，人们愿意给予践行者丰足的回报。 随着大唐走向盛世，于其中彼此成就，这是张说应得的。 如果当初选择同流合污，多半会在二年后，跟着张家兄弟一起，在人们的唾弃中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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