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四回 受嘱托甄宝玉进京赴天牢贾探春探监 话说众人见黛玉醒了，这才齐齐地松了一口气。紫鹃忙去泡了一杯菊花茶来，雪雁服侍黛玉漱了口，黛玉就着紫鹃的手，喝了几口。 独孤忙走上前歉疚地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告诉姑娘。”黛玉摇摇头，少气无力地说道：“不，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自然该告诉我的。” 说完意欲起身，如眉忙按住黛玉道：“姐姐，快躺好了，你有什么话躺着吩咐就是。” 黛玉眼睛看向独孤，独孤忙问道：“姑娘有话但讲无妨。是不是要我去打听打听荣国府的事？” 黛玉点点头，眼里流下泪来，抽泣着说道：“就劳烦独孤兄帮着去打听打听，看狱中的人可救不可救，花费多少银两都不要吝惜，容我日后慢慢还你，只是我舅父和表兄的性命要紧，颦儿在此多谢了。” 独孤忙道：“姑娘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甄家和贾家本就是老亲，又是世交，上次我家被抄，多仗贾府施以援手，如今贾府落难，我岂能坐视不理！等大夫给你瞧了病，你若无事，我便回去禀明家父，火速进京，四处疏通一下关系，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黛玉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如此就多谢独孤兄了。”如眉忙劝道：“姐姐先别操心这些事了，闭上眼睛养养神，等谷大夫来。” 彦博给谷大夫打电话，恰好他在一户人家出诊，彦博忙驾车赶到那户人家的门外等候。一见谷大夫出来，忙上前接过谷大夫的药箱放在车上，扶着谷大夫上了车，就快马加鞭地往适园赶。 来到竹趣苑，谷大夫给黛玉诊了脉，又问了吐血昏迷的前因后果，便拿出一个小药瓶来，交给紫鹃，说道：“这是清火安心丸，你先给姑娘服下一丸。到晚上，再加服一丸。”紫鹃点点头，雪雁忙去倒了一碗白开水来，紫鹃服侍黛玉服了药丸。
独孤和彦博陪着谷大夫来到客厅，谷大夫俯首开了一张方子，递给彦博道：“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来，早晚两次煎服。”彦博忙接过方子来，陪笑称谢。 紫鹃跑出来问道：“谷大夫，姑娘的病要不要紧？” 谷大夫安慰道：“紫鹃姑娘请放心，你们姑娘的病暂时没什么大碍，就只是一样，刚才让她担忧吐血的事情，若一日得不到解决，只恐怕她的心病就一直在，那么身子自然会衰弱。你们多多解劝着些，别让她过于忧虑了。”紫鹃忙点头答应着。 彦博说道：“我送谷大夫回家，顺路去抓回药来。”独孤说道：“你等着我，我同你一道走。回家收拾收拾去京里。”彦博问道：“你要去京城？可是为了荣国府的事？”独孤点点头。彦博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罢。凡事也有个照应。”独孤道：“如此甚好。”转回头对紫鹃说道：“请你转告林姑娘，我和彦博即日进京，想法子救人，叫姑娘千万莫要忧虑，到了京里有什么情况我会给她打电话或发微信说明的。” 紫鹃突然双膝跪地，流泪对独孤说道：“大爷，紫鹃求您一件事。” 独孤吃了一惊，忙用手虚扶道：“姑娘快快请起，不管什么事只要独孤能办得到，决不推辞。” 紫鹃仍旧跪着说道：“大爷，您这次去京城，可否顺带救一救我的家人，便不能救，打听个他们的准信儿也是好的。紫鹃给大爷磕头了。”说完，跪在那里磕头不绝。 独孤忙命小剑搀起紫鹃来，说道：“紫鹃姑娘请放心，这点子事我一定给你办到。”便问紫鹃亲人的名姓，紫鹃便将自己爹爹和哥哥的名字告诉了独孤，又将爹爹娘亲和哥哥在荣府原当的差事也细细说明。独孤点头说记下了，就和彦博陪着谷大夫匆匆去了。 独孤回到甄府，却见爹娘都在客厅里坐着，嘴里谈论着什么事情，一边说一边叹息。独孤忙上前见礼，李夫人拉过独孤的手，笑道：“我的儿，你今日怎么想起回来了？这许多日子都不见你的人影。” 独孤说道：“老爷，太太，荣国府被抄的事，二老可知晓？” 甄应嘉叹道：“我和你母亲正说这事呢。这次贾家是彻底完了，只怕是再难翻身了。” 独孤忙道：“当初咱们家被抄，亏得贾家帮咱家藏了那些财物，咱们才得以很快翻身，这次贾家有难，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甄应嘉说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是，贾家这次得罪的是忠顺亲王，那忠顺王有太上皇撑腰，想要谁死就像踩死只蚂蚁似的，谁能抗得了。宁国府的珍哥儿父子已被就地斩首，荣府政老爷，还有赦老爷的二公子贾琏，都被判了死罪，咱们助他家些钱财容易，要救人只怕是难。” 独孤道：“虽如此说，总要救上一救试试。我回来正是要禀明二老，打算进京一趟，看看能否帮到荣府。” 李夫人吃了一惊，忙阻止道：“我儿万万不可。你能认识几个人，去了也是白去，要是惹上忠顺亲王，那可不得了呢。” 甄应嘉道：“他要愿意去，就让他去一趟罢，就当代我跑腿了。也算是尽我们的一份心。” 说完将独孤叫到面前来，郑重嘱咐道：“一会儿我给你写几个拜帖，你去了京城先去拜见这几门故交。先打听打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救不可救，若不可救，千万莫逞强，再把咱们家搭进去。若人救不了，就多给贾府的女眷留些钱物，让她们好安生度日。”独孤忙躬身答应。 独孤辞了父母，回到安园，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带着几名小厮和家人准备启程。彦博的父亲常年在任上，很少在家，彦博和母亲辞了行，只说和朋友去京城玩几天，便收拾了行李，带着小厮们和独孤碰面，一起前往京城。 不言独孤彦博上京，如今再说回京中的情形。宝钗打电话给张其仁，命他通知薛家外地的店铺，汇些钱过来救急，又拜托刘总管帮着脱手老宅。刘总管办事麻利，很快就找到了买家，双方议定价钱，现银房契两清。
宝钗手里有了大宗的银子，便和探春商量怎么搭救贾政宝玉他们。探春说道：“咱们家是皇上下旨抄的，老爷二哥哥的罪名也是皇上定下的，并非普通的刑事犯人，只恐怕有了银子也无济于事。现在王、史两家也倒了，其余的亲朋好友大概是能躲则躲，谁愿意出头给自己惹祸？” 宝钗心知探春说的乃是实情，便说那咱们先商量一下去狱中探监的事情罢。王夫人一听，先表示要去看老爷和宝玉，探春忙劝道：“太太年龄大了，这几日又受了惊吓，身上一直不好，若见了老爷和二哥哥，倍添伤感，恐怕于病情更不利。不如我陪嫂子去罢。”李纨尤氏等也苦劝，王夫人这才点头。 贾兰忽然说道：“二婶子，三姑姑，我也要去看老爷。”李纨正要想法出言阻止，探春已经说道：“兰儿，你还小，别去那种地方。还是让你三叔陪我去罢。” 赵姨娘一听，忙嚷道：“我也要去，我和环儿一齐去看老爷！”探春瞪了赵姨娘一眼道：“你又添什么乱。”赵姨娘边哭边嚷嚷：“我要去看老爷，你们不让我去，谁知道以后还能见老爷一面不能了！”王夫人骂道：“你是安心咒老爷是不是？！” 宝钗忙上前解劝道：“姨娘，不是不让你去，实在是探监不宜人多，就是我们去，也不一定能进得去呢。姨娘还是陪着太太在家，安静等我们的消息罢。”赵姨娘这才止住了哭声，忙又拉过贾环嘱咐道：“你可一定要小心着点。”贾环不耐烦地点点头，说道：“怕什么。” 当下商议定了，探春和贾环去探望贾政和贾琏，宝钗去探望宝玉和凤姐。 探春、贾环带着薛家的两名小厮，坐车来到关押贾政和贾琏的天牢。探春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命贾环塞给牢头，一面陪笑说道：“劳烦大人行个方便，让我俩进去见一见我们父亲，给他送点吃的穿的。”
牢头用手掂量了掂量，见银子不少，心中暗喜，却依旧板着脸说道：“这里面关押的都是死刑犯，上头是不允许亲人探监的！”探春忙苦苦哀求，牢头这才说道：“好罢，看你说得可怜，我就通融一次，只准你们俩进去，下人在外面等着。”又问探春犯人的姓名。探春忙报上贾政和贾琏的名字。牢头皱眉道：“怎么是俩人，只准见一个，快快说几句话，放下东西就出来。”说完朝身边的狱吏挥了挥手，那名狱吏忙走过来，取过探春和贾环手里的提盒和包袱，打开仔细检查过了，没发现违禁物品，方才朝牢头点点头。探春便说：“那我们只见贾政罢。”牢头便命那名狱吏领他们进去。 狱吏领着他们往里走，边走边说道：“这牢里关的犯人可是有好多，没有我你们哪儿找去。”探春会意，忙又取了些碎银子给他，狱吏这才不说话了。 牢里阴森可怖，臭味扑鼻，时不时传来犯人的凄厉尖叫和悲惨哭声。贾环越往里走越害怕，不由把头使劲往下缩了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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