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对于北方人来说，那是刻在基因里的二维码，陕西“西府人”都有个“臊子面”的共有序列

YI KOU XIANG

引言：如果有人问，“你的故乡是什么味道”，你会怎么讲？我会随口而说，“臊子面的味道”。

在外工作、生活多年，每每就餐的时候，总要在米饭与面条之间徘徊。有时候，则是实在忍不住。

面条对于北方人来说，那是刻在基因里的二维码，扫“码”识人；对于关中西府人来说，则是遗传编码，因一锅醋香、肉香，而知其食、其味，那是臊子面的特殊气场，是我们扶风人共有的记忆序列。

01

天下味道之多，唯有一种味道特别，叫游子思乡的味道

北漂多年，总忘不了一口面。早些时候，常常去兰州拉面馆、重庆面馆、山西刀削面馆打牙祭。牛肉拉面、重庆小面、担担面、刀削面是吃的最多的，后来也去尝试安徽板面，偶尔也吃北京炸酱面，其实，也就一两次而已。

“面面俱到”“四面八方”……，外面面馆子的名字越发新奇、有趣，快餐品类的面馆倒是不少，进去一看，也无外乎鸡蛋西红柿面、牛肉拉面，再看看辣椒碗，失落之余，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有一次，在单位附近转悠，在不起眼的街头角落里，竟然有一家油泼面馆，那不亚于拿破仑发现了新大陆。面条裤带宽，辣子红泛油，一下子刺激到了味蕾。饭毕，打了个饱嗝，环顾打量、猜测，越发觉得从服务员到厨子上下，都是一溜儿老陕。“唉，乡党你好！”哈，心里热，没敢说。

这些年，更多的陕西人北上了，陕西人的面馆、饭馆骤然变多了。秦唐食府扛起了陕西风味的大旗，魏家凉皮也开到了西单闹市，就连山西人开的秦晋饭馆也上了油泼面、臊子面。

远在1200公里之外的他乡，从“油泼面”到“凉皮”到“羊肉泡馍”，凡是遇到熟悉的字眼，都能引发游子对故乡的思恋。而一碗地道的“臊子面”，如果还是“一口香”，想必可以爆发西府人的小宇宙。

02

身处异乡，尝过人间百味，有一种味道难忘，叫'妈妈的味道'

关中人对臊子面喜闻乐见，我们从小吃遍了整个村子，甚至邻村跨县。尽管众口难调，大家都是臊子面的评论家，个个都是行家里手：知道哪一次过事谁家的面条硬，哪一次谁家的汤味酸；知道村子里几个厨子调汤、烧菜的特点，谁的群众呼声最多。然而，吃了那么多年臊子面，那么多人（包括亲朋好友家）的臊子面，最熟悉的还是母亲的手艺——早已根植于心的味道。

我们这一代人很幸福，从小没挨过饿，自打出生就能吃到白面馒头，来个客人摊个鸡蛋，平时能吃上“汤面”，家家过事时、过年时能吃上“臊子面”。这是童年以来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中学时代，姐姐在外上学、工作，父亲“主外”，一般不进厨房，我是家里陪伴母亲最多的人。放学后，看着她和面、揉面、擀面，或者压面，手脚麻利地为全家操持吃食，但凡是面条类主食，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是我少年时代多么有趣的“生活课”。

于我来说，臊子面要做的好，吃起来香，食材、程序自然不能少，还得用心去做。不单是臊子要炒的爆香，豆腐要炸的油黄软糯，黄花菜、木耳、葱花要齐备，调汤前先炝好醋，调汤时讲究顺序、佐料适量，边看边尝边调，煮面条要察言观色……，能做到煎、稀、汪、酸、辣（辣椒可放可不放）、香、薄、劲、光，不容易。

上好的臊子面是什么味道？我不知道，估计母亲也不知道。我们自私地觉得，她做的臊子面、面皮、搅团最好吃，以至于姐夫每次回老家必点，来了外地的朋友，必然请她上阵。

这些年，她仍然坚持古法酿醋，她的成果（香醋和醋糟粉）则被家人、亲人们带到了城里，丰富了我们的一日三餐。我们懂得，这些熟悉的味道，靠的是祖辈传承、常年经验，饱含了她的辛劳付出，以及对家人满满的爱。

小时候，臊子面是“年”，可以天天吃；长大了，臊子面是“家”，一桌团圆饭；现在，臊子面是“月”，泛着游子的乡愁。

几千年以来，从周原到共和，从乡野到京城，从白小麦到黑小麦，一代一代人传承着臊子面，变的是时代，不变的是味道，而西府人最挚爱她。

作为一员，我希望“扶风一口香”，他日全国皆连锁，登陆美利坚。臊子面，我们真心爱恋你——故乡这张大“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