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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谋||探访张至发故居和墓址​

 淄说淄话 2023-07-05 发布于山东

探访至发故居和墓址

宋玉谋

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说起张阁老,说他们是张阁老之后。只是那时候我对张阁老何方人士,干什么差事没往心里记。
近些年来,母亲又经常提起,说她是阁老后,还说张阁老的坟墓就在邻村张家坡(坡子村),坟墓很大,很宏伟,有神道、牌坊、石像等,只是文革时期被毁,从坟墓里挖出很多值钱的宝贝。于是我便好奇,母亲娘家贾村,张阁老墓地张家坡村,和我所在的董家村,这三个村从南往北依次相邻,母亲的张家与张阁老如何联系在一起呢?
我又问母亲,张阁老是干什么的,你们尊称他为阁老,应该是很大的官职了,该是一品大员了。母亲说,张阁老的家就在贾村,房子在姥娘家老宅院的南边,张阁老当年在京城当大官。具体什么职务,母亲也细说不上来,只是他们张家后代都称他为张阁老。
于是我便上网查阅,这一查,让我对母亲张氏家族刮目相看。没想到,母亲的张家前辈竟然出了一个一品大官员。

张至发画像(张氏第23世、张至发第14代孙张昆明绘制)
张阁老,是指明朝后期淄川最为显赫的名门望族张氏家族中的张至发。张氏系明初枣强移民后裔,至八世张敬(张至发之父)始进入仕途,直至清代,其家族涌现出一大批官宦和文人学者。
张至发(1573—1642),字圣鹄,号宪松。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进士。历官玉田、遵化知县,礼部主事,河南道按察御史,大理寺丞,顺天府丞、光禄卿。崇祯八年(1635)以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参与机务。崇祯九年,升为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崇祯十年,被加封为太子太傅,随后晋升为内阁首辅大学士。次年,因他人牵连罢相归家。崇祯十四年(1641)诏用,坚辞不就。翌年病逝。皇帝赐祭、葬,赠少保。
因张至发官位显赫,淄川当地人尊称他为国相爷、阁老爷,是名扬淄川受人尊重的大人物。尤其是淄川贾村、张家坡村的张氏后人,都称其为张阁老,自称阁老后。
母亲还说,贾村的张家自称阁老后,有两层意思:一是他们张家确实是张阁老的后代。二是贾村最早有一条东西向大街,张阁老房子在大街西段,坐北朝南,主屋是二层楼,其后代不会在张阁老房屋南边建房,都建在张阁老房子的后边。而我姥娘家老宅院就在张阁老房子后面,与张阁老房子几乎在南北一条线上。随着人口增长,村庄不断扩大,除了原来的东西向大街外,后来又有了两条东西向街道,一条叫前街,一条叫后街。自我记事起,这两条街道已经形成。随着张氏家族人口繁衍,张氏后人建房大都往张阁老房屋的北边、西北扩展,主要分布在村西头一个大湾周边。后来,姥爷、姥娘在临近大湾的自家园子又建了房子,老宅子分给了大舅。至今,大舅家小我两岁的表弟仍然在此居住。如此算来,舅家表弟为张氏第21世、张阁老第12代孙。
对张至发一些为官情况,除了从网上了解一些,我拜访了坡子村张氏家族第22世、张至发第13代孙,现年72岁的张国辉,得到了张至发有关资料。从《张至发传》(清·唐梦赉)、张至发曾孙张笃庆撰写的《厚斋自著年谱》得知,张氏家族自明初枣强迁移到淄川西关,张氏六世即张至发的曾祖父张全搬至淄川城南巷(今淄川育英街)居住。张至发为张氏家族九世。
张至发为官后,曾在多地置办房产,除在淄川城里的宅邸经过扩建,形成一定规模外,在今淄川经开区的贾村建有房产,在今淄川区罗村镇河东村、西河镇田庄村、洪山镇土峪村、张店区沣水镇沣水村也建有住所,在今淄川区太河镇鹿角山还建有避难山寨,而在现今的双杨镇坡子村有庄园一处。
以上张至发多处房产,经过几百年的风风雨雨,目前仅剩贾村一处。于是,我便与大舅家表弟联系,一起探访了这坐四百年的建筑。

这座建筑位于贾村大街西段路北。据说,张氏家族八世张敬(张至发之父)于万历年间购买了淄川城北贾氏大户的房舍“三厅一楼”,遂请其母侯氏入住,并由其妻许氏陪侍在侧。之后,张敬省亲或丁忧均宿住贾村。可以说,张敬乃是贾村张氏的始祖。

遗憾的是,这处“三厅一楼”建筑,其中“两厅一楼”已于新中国成立前后拆除或倒塌,目前仅剩西首“一厅”。如今,临街大门已经简易修复,门前立有市级文保石碑,刻有“张至发故居”。而门楼顶瓦是现代的红瓦,整体不够协调。二门为过厅式大门,灯笼柱已经残缺,整体已经失修。走进二门院落,一座青砖青瓦古朴建筑呈现在眼前。该建筑为过厅式建筑,房屋三楹,这便是现存的“一厅”。此“厅”虽未修复,但整体仍保留着原始建筑风格。此院落的东厢房已经被拆除,西厢房还保留着,但已年久失修破败。 

站在这座母亲时常提及的古建筑前,我想,既然已经列为市级文保单位,应该尽快编制修缮方案并及早实施。如能尽快修复,我一定带着母亲一道参观,让已是91岁高龄的母亲重温小时候的回忆。
而在贾村北边不远,现今双杨镇坡子村,当地周边村庄称为张家坡,亦称坡子。1982年因重名缘故,村名改称坡子庄,但周边村庄还是习惯称为张家坡。现今村子修建的张至发纪念馆,时为张至发所建庄园,后为张至发父亲及本人墓地。现保留的房屋为看坟祭祀的墓庐,已改为张氏家族祠堂,并修复建设张至发纪念馆。张至发墓地虽在文革时期被毁,但墓址已被列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其实,张氏家族原在淄川西关外立有祖茔。不知何故,张至发其父张敬死后没有葬在祖茔,而是葬在了贾村这处庄园。当然,对张至发其父墓地选在这里,传说不一,在此不一一记之。我想,从张至发父亲张敬这一代开始,家族已在贾村立足生根,把墓地选择在此,或许是上坟祭祀方便,或许专请风水先生看了风水,当为风水宝地是也。

 

后来,张至发病故,也葬在这里。据《淄川县志》记载,七星河流经张至发墓前,称玉带河,东流入孝妇河,山水灵秀。在当时,此处视为风水宝地。而当年张至发为官时曾主持疏浚了从淄川奂山奔流而下的七星河,根除了奂山的水患,修建七星桥(玉带桥)。这也算是为自己和后人做了件大好事,至今这座玉带桥已近400年。
张至发官至一品,墓园规模七十多亩。其墓坐北朝南,占地200平方米。墓前有神道、牌坊、旗杆、石像生(石雕文臣武将一对,石兽虎、羊、马、望柱四对)等,墓室为青砖砌筑。20世纪六十年代,此墓曾被盗掘,出土玉带等珍贵文物。可惜的是,这些古迹在那场“破四旧”“立四新”运动中被破坏,那些石像生被砸烂后烧了石灰,墓地被整平为耕地种上了庄稼。而守墓人房舍历经数百年风雨,早已无人值守,因年久失修虽未倒塌,但已破败不堪。后来这些房舍成了生产队的饲养处,再后来又做了村里的小学,得以保留至今。
2022年3月5日,我回乡下老家,母亲对我说,听说张家坡村建了张阁老纪念馆,明天你开车从张店接上你五舅,再来接上我,到张家坡去看一看。我想,母亲多次在我跟前唠叨过张阁老,这是听说修复建设了张阁老纪念馆,心里一直想着她是阁老后,这是对他们张氏宗族一种追思,必须满足母亲这个心愿。于是,第二天即3月6日,又是周日,我一大早从张店接上77岁高龄的五舅,再接上老母亲,来到张家坡村。

 

在张至发纪念馆门前,我们见到了负责纪念馆的管理员李水昌。说明来意后,李管理员说,贾村张家和我们坡子村张家是一家人,应该来看看。于是李管理员在纪念馆门前,指着南边一片麦地对我们说,当年这片地就是张阁老的墓地,文革时期被毁,墓茔建筑构建和石刻均被砸毁,墓地平整成了耕地。这些情况,母亲和五舅记忆犹新,直说太可惜了。母亲说,当时这些地是贾村和张家坡交叉地。李管理员说,为了便于耕种,贾村和坡子两个村已经置换成片,两个村的地不再交叉了。现在,张阁老的墓址在贾村的耕地上,纪念馆这些老房子是坡子村的。随后我们进入这处修复一新的张至发纪念馆。

 

走进纪念馆第一进院落,院内有东西厢房,院子中间有一块石碑,上书两个大字“环青”。这两个字是明代著名书法家、张至发胞兄张中发所书。这块“环青”石碑,原是张至发在现今萌水镇水磨头村的花园环青园中的石刻,已有400年历史。村民张国辉说,在文革那个特殊年代,这个“环青”石刻被水磨头村张氏后人用小推车送到张家坡村,后被垒到本村小学的墙上。上世纪八十年代,村里对学校进行修缮,张国辉运到家里保存,重修张氏祠堂时捐献出来,移到了纪念馆院内。能够保存至今,实属不易。 

穿过第一进院落,进入第二院落,现存北屋正房三间,西厢房三间。在西厢房的南墙处有一石碑,高有一米左右,篆刻“圣旨特旌”。据说这是张阁老墓园牌坊上的构件,原为张氏后人保存,建纪念馆时,移至张氏祠堂。而在正房北屋内,便是张氏祠堂。进入正门,是张阁老塑像。应该说,张阁老是张氏家族后人的荣耀。

 
谈起张阁老,无论是母亲、五舅,还是张国辉、李水昌,他们都对张至发居官期间,心系家乡,情系百姓,大做好事善事,赞不绝口
老一辈淄川人都知道这样一句话:“铁淄川,钢潍县,济南是个破提篮”。说是当年解放淄川时,攻克淄川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淄川城墙是用石头砌的,坚硬如铁。而淄川自汉代以来是土筑城墙,根本谈不上“固若金汤”。后来在张至发倡议下,时任淄川县令韩承宣对淄川城防系统进行升级改造。而张至发带头捐建最长的一段,由其长子张泰来负责监工。据《淄川县志》记载,当时从县城西北10华里远的眉岭西南麓开山取石。由于工程浩大,所需石料多,竟凿成一个大石坑。积水清澈,久旱不涸,被称为官石窝。工程竣工后,淄川城实现了由土城到石城的质的飞跃,“铁淄川”真正名实。为此,张至发亲自撰写了《韩侯新建石城碑记》,亦载入《淄川县志》。

 

张至发不仅仅是捐资修缮淄川城墙,还参与修建了淄川六龙桥。明嘉靖《淄川县志》记载:淄川城西门外孝妇河上,有孝感桥,废。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淄川知县王时和开始重建被洪水冲毁的横跨孝妇河连接东西的石桥,但因故中断未能竣工。九年后张至发、韩浚义等劝乡绅士庶捐资出力,接续前次工程,历时三年完成,世人称“王公任始,张公成终”。这座大桥建成后,正好淄川考中了六名举人,于是县令在大桥桥面之上宴请六位新科举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县太爷兴之所至,便把新建西关大桥命为“六龙桥”。时过境迁,沧桑巨变,数百年前张至发带头重修的六龙桥,虽屡经洪水冲毁,但人们不断修缮,至今仍屹立在孝妇河上。
淄川盛产煤炭、陶瓷,县城西关是重要的集散地。崇祯年间,张至发致仕还乡,为了繁荣淄川经济,张至发晚年打算在淄川城内建一处大型集贸市场,因他晚年身体欠佳,重病缠身,无法亲自实施,这一夙愿未能实现。
张至发去世后,崇祯皇帝在赐予其御葬的同时,赐祭田800亩。这些祭田在淄川西关一带,地址就在原来的西关大集一带。其界北至放生矶(淄川铁路大桥处),南至将军头村,东至淄川西城墙根,西至当年的官道中心。雍正八年(1730年),这一带连遭暴雨,孝妇河洪水涨发,沙石淤积,乱草丛生,肥沃良田变成了贫瘠荒滩。于是,张氏后人便遵从张至发遗愿,遂在西关祭田内设立义集,每年年终对固定摊位收取点费用,以做祭祀和缴纳赋税。这便是淄川西关大集的由来。从此,西关集正式立集开市,每月农历逢一、六之日便是集市的贸易之日。
对这一历史事件,张氏族谱曾这样记载:张氏河滩地于雍正八年泷水涨发,石冲沙压,膏腴之田变为贫瘠,吾家先人因此祭田籽粒不得,惧祀典之孔缺,念赋役之艰难,遂于西关祭田内设立义集一处,日增月盛,商贾云集……。新中国成立后,淄川西关大集一直为全国重点集市。
对贾村、坡子村张氏后人的血脉关系,经查证张氏族谱,张至发有六子:长子泰来,次子泰象,三子泰茅,四子泰茹,五子泰恒,四子泰孚。只是三子泰茅无嗣,四子少亡,虽二人入了族谱,但时过百年,张氏后人再无提及,其后人大多认为张阁老只有四子。
贾村的阁老后,是张至发大儿子张泰来支脉,坡子村的阁老后系张至发五子张泰恒支脉,萌水镇水磨头村的张氏后人应是张至发次子张泰象支脉,这三个村的张氏后人,还有张店沣水镇沣水村的张氏后人,都是张阁老后人,而淄川招村的张氏后人,与这几个村的张氏后人是一家,都是当年张氏始祖从枣强迁移过来的后人。只是招村张氏后人不是张至发后代,也就说,招村的张氏后人不是阁老后。而六子张泰孚当年在山西孝义县任知县,其后人便在山西那边了。
对贾村张氏的辈分,已是 91岁高龄的母亲只说出她这一代上下几代人的辈分,而我舅家表弟也记不全了。巧的是,无意中又获得张氏一信息,现今淄川区西河镇海庙村的张氏家族竟是从张家坡村迁移过去的。于是,几经周折,联系并拜访了海庙村第22世、张阁老第13代孙,现年68岁的张玉乐,详细介绍了海庙村张氏后人情况。
张玉乐说,海庙村张氏始祖是淄川南巷张氏十四世张琥,而张琥是张至发五子张泰恒的后裔,与张家坡张氏后人为一个支脉,乾隆年间由张家坡迁至海庙村。也就是说,海庙村张氏后人也是阁老后。贾村张氏从十七世辈分是:务秉贻训,承徽振宗;克继先业,绪衍昌龄;勋名冠史,荣耀家声;世代功德,其泽永恒。只是有的辈分字写法不一,如“承”字,现实中有的写“承”,有的写“成”;“徽”字现实中绝大多数写为“辉”。而海庙村的张氏中间续谱中断过,其辈分从十五世开始为“守自天殿进振云克玉廷”。对网上流传的张至发画像,张玉乐说,那是他的次子张昆明(张廷贤)绘制。
综上所述,经过这段时间的查阅资料、实地探访和有关对证,对母亲多年来时常提及的张阁老世族,基本理清了头绪,也算给母亲一个交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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