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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时代的柳永及其自度双调慢词《望海潮》〔198〕

 历史典故漫话 2023-07-09 发布于安徽

一、典故及其语义

典故: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语义:此典语言朴素,文字浅显,数字组词,夸饰豪迈,意象清新,意境优美,描绘仙境西湖,渲染天堂杭州,为天生丽语,迷人佳句,传颂千年,历久弥新。

  柳永画像

出处:1、薛瑞生《柳永别传》;2、《乐章集》。

参资:古诗文网《望海潮赏析》。

二、杰出词人,出身官宦世家

柳永〔984—1053年〕,原名三变,后改名永,字耆卿,兄弟排行第三,堂兄弟排行第七,又称柳七,崇安人。北宋著名词人,宋词婉约派杰出代表人物。

柳永祖父柳崇,五代时以儒学而闻名乡闾,以齐家育子为己任,终身不仕。他有6子,都入仕为官;儿孙两代,计出进士八人,可谓书香门第、官宦世家了。

父亲柳宜,进士出身,曾任南唐监察御史,入宋后,任雷泽、费县、任城县令,后任赞善大夫、殿中丞、国子博士。

太宗太平兴国9年〔984年〕,父亲在费县时,柳永在任所出生。柳宜博学多才,以儒治家,依据儒经之典,给长子取名“三复”,意为书读多遍;次子取名“三接”,意为受到重用;三子取名“三变”, 典出《论语·子张》:“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意为举止庄重、性情温和、仪容威严,这是一个寓意深刻而寄予厚望的名字。

他们兄弟都擅长诗文,人称“柳氏三绝”。俩哥都考中进士,入仕为官。可是,好名字却没给他带来好运。他51岁时,改名为“永”,仁宗亲政,特开恩科,才进士及第,踏上仕途,做县官,升屯田员外郎,为名宦,世称“柳屯田”。

三、少年聪慧,诗才出众

柳永出生后,一直随父任,生活在费县、任城、京都汴京。至道3年〔997年〕,他14岁,随母回崇安,居家读书。

母亲刘氏,出身书香之家,精通诗词音律,柳宜忙于仕途公务时,她便承担起教导儿子的责任。柳永天资聪慧机敏,在父母的引导下,有着一个快乐而充满诗意的童年。他小小年纪,便习诗作文,思维敏捷,文才出众。

他思念在京为官的父亲,就提笔填词,抒发自己的感情:“登山临水望春晖,屈指算来数月离。闽江水涨鱼儿肥。盼爷归,菽水承欢媛庭闱。”思父之情,跃然纸上。

母亲也在生活中,经常与他联对,激发他的文学才华。有一天,她带小柳永在花园散步,一阵风飒飒而来,吹响风铃,拂过花径,她说:“风吹铃声花间过,又响又香。”小柳永当即对上:“月照萤灯竹边明,且亮且凉。”她又说:“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他又接口对上:“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小柳永才思如此,母亲深感欣慰。

母亲遵照其父要求,教育他爱好诗词,但不可沉迷于诗词,他也少怀大志,发愤读书,准备科考,争取功名。

真宗咸平5年〔1002年〕,柳永19岁,他满怀豪情,踏上赴京路,准备参加来年科考,去实现他治国平天下的宏图大志。

四、干谒孙何知府,沉醉人间天堂

他由武夷入钱塘,进入杭州城。这时,他听说两浙转运使孙何兼知杭州,非常高兴,就小住下来。五年前,他在京都时,虽然年少,却久闻孙何大名,知道他是前朝状元,今朝红人,是心目中的偶像,非常崇拜他。这时候在杭州,能与孙大人相遇,岂不是天赐拜谒他的良机?

于是,他积极收集素材,精心选择题材,别出心裁,自拟词牌,大开大阖,波澜壮阔,铺陈杭州繁华,渲染西湖美景,一气呵成《望海潮》。他准备以此自荐,干谒孙大人,让他给自己扬名,为应试科考制造舆论。

  钱塘潮 怒涛卷霜雪

孙何是有功名臣,又是当朝红人,他一向门禁甚严,一般人很难拜见他,像柳永这样纵有满腹才华,但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毛头小伙子,当然被列入“一般人”。

可柳永是何等样人?他转眼一想,孙大人不也喜听新词娱乐吗?于是,他找到城里头牌歌伎楚楚,献上《望海潮》。而此词一出,即哄动全城,广为传颂。他终于如愿以偿,孙大人接见了他,高度赞赏《望海潮》,还宴请了小词人,以示嘉奖。不久,“千骑拥高牙”的孙大人,调回京都,任知制诰,赐金带紫蟒,位高权重,可是,却因操劳过度,还未等到柳永去科考,就英年而逝了。

而在繁华大都会、美丽杭州城,《望海潮》名噪一时,小柳永诗名大振。他这位又被孙知府接见过的青年才俊,一时间,成了吏民筵席上的贵客、青楼歌女心中的红人、市井坊间的崇拜偶像,人间天堂的大红大紫风云人物。

他年轻有为,意气风发,却抵挡不住滚滚红尘的诱惑,迷恋着人间仙境的美好,贪享着天堂都市的繁华,沉醉于填词听歌的生活,在莺歌燕舞的花花世界里,风流浪漫,迷途忘归,他漠视名字“三变”的含义,丢失了胸中的科考入仕理想。

诗酒笙箫歌舞扬,六年一觉杭州梦。直到景德4年〔1007年〕,他才梦醒。

这一天,他突然想起了这次出门的任务,决心也挺大的,于是,立即快刀斩乱麻,断然忍痛割爱,急速离开杭州,经苏州,过维扬,在第2年,进入京都汴京,准备参加大中祥符2年〔1009年〕的科考,去追寻丢失的青少年时代的入仕美梦。

五、《望海潮·东南形胜》赏析

《望海潮》,是柳永的力作,为古代描写杭州胜景的精品,脍炙人口,久传不衰,历来入选中学教材,为广大学生珍爱。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鹤林玉露》里说:当年《望海潮》传到金邦,金主完颜亮读后,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产生了攻打宋朝、占领杭州的野心。一首词引发一场战争,这种传说,不甚可靠,但至少说明一个问题:这首词传播广、影响大、魅力无比。

其实,《望海潮》是柳永自度词牌,为西湖美景、杭州繁华而量身定制的新词,还真具有很大的艺术魅力。全词为: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全词大意为:杭州地处帝国东南方,地理形势优越,自古以来,一直是三吴都会,十分繁华。如烟的柳树,彩绘的桥梁,挡风的垂帘,翠绿的围幕,参差的楼阁,拥有十万户人家。高耸入云的大树环绕着沙堤,钱塘潮像卷起的白色霜雪,天然的城壕深堑绵延到天涯。市场上陈列着各种珠玉珍宝,店铺里摆满了各样绫罗绸缎,争相夸比奢华。

  云树绕堤沙

白堤两侧的湖水、重重叠叠的山峰,清秀美丽,山上有三秋桂子、湖中有十里荷花。悠扬的羌笛在晴空中飘荡,美妙的采莲歌在夜色里传扬,钓鱼的老翁满脸笑容,采莲的姑娘喜气洋洋。父母官出衙巡行了,仪仗马队雄壮威武,开道牙旗高高飘扬,大人乘着微醺的酒兴,欣赏子民吹箫击鼓,吟颂赞美湖光山色诗章,还心想,他日将这美景画出来,回京升官时,向人们夸上一夸。

这首词,柳永首开词作新路,以大开大阖、波澜起伏的笔法,浓墨重彩地铺陈西湖的湖光山色,绘声绘色地渲染杭州的富庶繁华,词调洪亮,气势博大。全词107字,双调慢词,上阕12句5韵,下阕11句6韵。

上阕写杭州形胜繁华。

开头三句,概括总写,揭示中心:先写位置重要,地处大宋东南“形胜”地;再写历史悠久,一直是三吴都会,所以自古昌盛“繁华”。开篇点题,统领全词。

“烟柳”以下九句,紧紧围绕中心,从九个方面,具体铺陈钱塘的“形胜”,渲染杭州的“繁华”:以“烟、画”,写街巷河桥的美丽;以“帘、幕”,写市民住宅的雅致;以“参差”,写屋宇户口的繁庶;以“云、绕”,写市内树美林茂;以“怒涛、天堑”,写郊外景壮地胜;以“市列、户盈”,写市场繁荣、商户殷实;最后,以“竞”,明写商品琳琅满目,暗写商人比夸炫耀,反映了市民阶层的精神面貌。

  嬉嬉钓叟莲娃

此阕写面,为总分总结构,层次清晰可辨。

下阕写点,绘西湖山色湖光。西湖,清澈洁净,宛若宝镜,白堤分割,里外两片;三山连绵,重重叠叠,清秀美丽;山上有三秋桂子,湖中有十里荷花,展示景观,凝炼最美。“羌管、菱歌”,对仗工整,音韵悠扬;“弄晴、泛夜”,互文互义,不论白天黑夜,湖面上乐曲歌声荡漾;老翁垂钓,少女采莲,欢声笑语,愉快劳作。

这是西湖的栩栩如生的仙境民俗图!这是杭州的国泰民安的天堂彩画卷!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这首词至此,已经从正面写尽西湖美景、杭州繁华,完成了表达中心的任务。但是,诗人没有停笔,又用最后五句,转到干谒孙何的意思上来,描写他悠闲儒雅的生活、颂扬他与民同乐的政风,并祝愿他早日高升。

前三句,写父母官出巡游览,与民同乐。他“千骑”仪仗、“牙旗”前导,乘着微醺的酒兴,观赏子民吹箫击鼓,吟颂赞美山色湖光诗章,威武雄壮,文采风流。

后两句,写良好的祝愿:“异日”,父母官诏回朝廷升官时,合将画成的“好景”图本〔当含《望海潮》文本〕,呈献皇上,夸示同僚:杭州就是大宋仙境、人间天堂。

很显然,这样写不免恭维奉承之意,但是,在写法上,仍然把住分寸,紧扣中心,在不同层面上,两次从侧面烘托西湖之美,从而更加突出了中心;在结构上,又使全词首尾呼应,浑然一体,而完美收篇。

《望海潮》,为柳永首篇力作,写的是杭州的美丽与繁华。立意高远,中心突出,铺陈有致,点面结合;正面渲染,侧面烘托;意象鲜明,意境优美;音律激越,气势壮伟;数字组词,夸饰豪迈;“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天生丽语,迷人佳句,描绘人间仙境西湖,渲染大宋天堂杭州,曾诱惑金主南侵,结果兵败就戮。

伟哉,此词!壮矣,柳永!〔欢迎转发,反对剽窃!〕陈存选2023、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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