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米兰·昆德拉去世：迷途漫漫，终有一归

编辑：哲学之路（ID：zhexuezhi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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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媒体报道，欧洲知名作家米兰·昆德拉去世，终年94岁。

米兰·昆德拉1929年4月1日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布尔诺，其代表作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生活在别处》、《笑忘录》、《玩笑》和《不朽》等，2020年9月20日获得卡夫卡文学奖。

生命是一棵长满可能的树。

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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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生活应当永远在别处。当生活在别处时，那是梦，是艺术，是诗，而当别处一旦变为此处，崇高感随即便变为生活的另一面：残酷。

01

生活在别处

米兰·昆德拉从小受到音乐家、钢琴家父亲的影响，学习钢琴和作曲。大学时代先是在查尔斯大学艺术系主修文学与美学，后来又去布拉格表演学院电影系改修导演与剧本写作。

1953年，昆德拉发表处女作《人：一座广阔花园》。在这部诗集里，他对社会现实主义进行了思考。他后来还创作了一些讽刺短篇，70年代汇成短篇小说集《好笑的爱》。

此后，他在艺术领域里四处摸索，找寻自己的方向，先后创作了《生活在别处》（1973年）、《告别圆舞曲》（1976年）、《笑忘录》（1979年）等作品。他的作品多在爱情与政治、严肃与幽默、轻松与惆怅的独特风格中交织展开。他曾两次加入捷克共产党，又两次因为从事“反党活动”被开除出党。为了追求创作上的自由，他在1975年移居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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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他在法国完成的《笑忘录》，讲述了在苏联人占领之下的普通捷克人的生活。这部小说同时包含了几篇并不关联的故事，并夹杂了很多作家自己的思索，奠定了昆德拉流亡时期作品的基调。在《笑忘录》出版后，捷克政府剥夺了昆德拉的国籍并禁止该书发行。被取消捷克国籍后，米兰·昆德拉于1981年加入法国国籍。

1973年米兰·昆德拉与妻子薇拉在布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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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出版，这是他一生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品。小说以编年史的风格描述捷克人在“布拉格之春”改革运动期间及被苏联军队占领时期适应生活和人际关系的种种困境。1988年，美国导演菲利浦·考夫曼将其改编成电影，大获成功，主演是朱丽叶·比诺什和丹尼尔·戴-刘易斯。

1990年，昆德拉发表《不朽》，这是他最后一部用捷克语写成的作品。小说具有强烈的国际化因素，较早先的作品减少了很多政治性，却又加入了很多哲学上的思考，奠定了他晚期作品的基调。

此后，他又写了4部法语小说，最近的一部是2014年的《庆祝无意义》。

除小说外，昆德拉还出版过三本论述小说艺术的文集，其中《小说的艺术》（1986）以及《被叛卖的遗嘱》（1993）在世界各地流传甚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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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举世闻名并被改编成电影

02

重获捷克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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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捷克共和国当局一直在提出恢复昆德拉公民身份的想法。

2018年11月，捷克总理安德列·巴比斯宣布，在与米兰·昆德拉和他的妻子薇拉在巴黎他们最喜欢的餐厅3小时的会面中，他主动提出恢复他们的捷克国籍。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荣幸，”巴比斯称昆德拉为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以及捷克、法国和世界文学的传奇。他表示，他已邀请昆德拉夫妇访问捷克共和国，但昆德拉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

昆德拉现在远离公众视野，从不接受记者采访。1984年，昆德拉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对他来说，家的概念“非常模糊”。

“我想知道，我们对家的概念到底是不是一个幻觉，一个迷思。我怀疑我们是这个迷思的受害者，”他说，“我不知道我们关于'根’的概念——'根’仅仅是我们坚持的一个虚构概念。”他补充说，他在“像一个流亡法国的人那样生活，还是像一个写书的普通人那样生活”之间做出了选择：

“我是不是认为我在法国的生活是一种替代，一种替代的生活，而不是真正的生活吗？我是该对自己说：你真正的生活是在捷克斯洛伐克，在你的老同胞中间？……还是应该接受我在法国的生活——这里是我真正所在的地方——作为我真正的生活，并努力过得充实些？我选择了法国。”

1996年，他在离开捷克后第一次回到祖国。据报道，他多次返回祖国，但在旅行中均使用了化名。2008年，昆德拉获得了捷克国家文学奖，但他没有回来领奖。2009年，他被授予布尔诺市（他的出生地）的荣誉市民称号。同年，他拒绝了参加在布尔诺举办的一场以他的作品为主题的会议。他给会议组织者写了一封信，笑称这场会议为“亲尸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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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封信中，昆德拉称自己是一名法国作家，并坚持认为自己的书应该被视为法国文学，在书店里被归类为法国文学。他始终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说家，而非一个政治作家或流亡作家。从《笑忘录》开始，昆德拉小说的政治性因素就一直减少，直至消失，但在广阔的哲学语境中依然思考政治。

2009年6月10日米兰·昆德拉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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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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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受到乌托邦声音的迷惑，他们拼命挤进天堂的大门，但当大门在身后砰然关上时，他们都发现自己是在地狱里。这样的时刻使我感到，历史总是喜欢开怀大笑的。——《玩笑》

2、速度是出神的形式，这是技术革命送给人的礼物。跑步的人跟摩托车手相反，身上总有自己存在，总是不得不想到脚上老茧和喘气；当他跑步时，他感到自己的体重、年纪，就比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身与岁月。——《慢》

3、不朽，是死亡的影子或兄妹，看到他也就看到她。——《不朽》

4、在这个世界，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被控制和记录。——《认》

5、人从来就想重写自己的传记，改变过去，抹去痕迹，抹去自己的，也抹去别人的，想遗忘的远不是那么简单。——《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6、压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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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力量在远处进行暗杀，人类在几分钟就会灭绝。——《为了告别的聚会》

8、我们唯一的自由，就是在痛苦悲伤和欢喜愉快之间作选择。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是我们注定的命运，千万不要把它当做是重担来背负，而应该知道如何从中得到乐趣。——《身份》

9、不，没有一丁点火焰。他没在了水中。他望着水面上自己的脸。接着，在这张脸上，他突然看见了极大的恐惧。这就是他看到的最后的东西。——《生活在别处》

10、人有一种天生的、难以遏制的欲望，那就是在理解之前就评判。——《小说的艺术》

11、把自己交给他人的眼光去评判，正是产生不安和怀疑的根源。——《生活在别处》

12、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地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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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却不去抗争，反而自暴自弃。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便会一直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14、生活就是一种永恒沉重的努力，努力使自己在自我之中，努力不至迷失方向，努力在原位中坚定存在。——《被背叛的遗嘱》

15、“那咱们往哪走啊？”“往前走。”“哪是前啊？”“我对您透露一个大秘密，这是人类最古老的玩笑。往哪走，都是往前走。”——《雅克和他的主人》

16、两个人彼此靠近总需要超越某种相异性，而拥抱的一瞬间之所以醉人就因为它只能是一瞬的时间。——《生活在别处》

17、所谓美，就是星光一闪的瞬间，两个不同的时代跨越岁月的距离突然相遇。美是编年的废除，是对时间的对抗。——《笑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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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人生不能承受的，不是存在，而是作为自我的存在。生活，生活并没有任何幸福可言。生活就是在这尘世中带着痛苦的自我。然而存在，存在就是幸福。——《不朽》

19、生活从来就是此一时，彼一时，不可一概而论。在那个特定的时刻来到之前，死亡于我们是那样遥远，乃至我们不以为然。它无影无踪，无处可寻。这是生命中最初的、最幸福的一段。—— 《不朽》

20、如果我们生命的每一秒钟都有无数次的重复，我们就会像耶稣钉于十字架，被钉死在永恒上。这个前景是可怕的。在那永劫回归的世界里，无法承受的责任重荷，沉沉压着我们的每一个行动，这就是尼采说永劫回归观是最沉重的负担的原因吧。——《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