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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528)兵临洛阳(附音频)

 沉映香 2023-07-15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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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617年九月,王世充、韦霁(音同祭)、王辩以及河内通守孟善谊、河阳都尉独孤武都各自率领所部在洛阳汇集,只有王隆过了期限尚未抵达。
九月十一,越王杨侗(音同统)派虎贲郎将刘长恭等将领统领留守军队,庞玉等统领偃师军队,与王世充等人合在一起共十余万人,在洛口攻打李密,与李密隔着洛水相互对峙。不久,杨广下诏命各军都受王世充的指挥。
这时,李密抓获杨广派往洛阳的代理江都郡丞冯慈明,李密早就听说他的名声,以礼相待,并对他道:“隋朝气数已尽,您能和我共建大功吗?”
冯慈明断然拒绝道:“您的家族历来侍奉先朝,荣华富贵兼备,却不能好好地恪守世家门第,竟和杨玄感起兵造反,侥幸逃脱法网。直到今天仍想着造反,我不理解您的高见。王莽、董卓、王敦、桓玄的势力不是不强盛,一旦诛灭,罪及祖宗。我对隋室唯有一死而已,不敢从命!”
李密勃然大怒,将冯慈明关了起来,冯慈明却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通看守他的席务本将他放走。逃亡路上,冯慈明一面向江都奉上奏表,一面给洛阳写信谈论盗贼的形势。走到雍丘时,又被李密的不讲李公逸抓获,李密出于义气再次将他释放,走到营门时却被翟让杀死。
李密攻取洛口时,箕(音同击)山府郎将张季珣(音同寻)固守不降,李密认为他兵少且弱,派人招降,张季珣破口大骂,李密大怒,派兵攻城,始终未能攻克。当时,李密在城下聚众几十万,张季珣四面被围,内外隔绝,率领的人马不过几百人,但他守城的决心异常坚定,发誓以必死之心战斗。
长期围困之下,城内水断粮绝,士兵体衰病倒,张季珣亲自抚慰,没有一人叛离,从三月开始围城,直到九月,城池才被攻陷。
见到李密时,张季珣还是不肯下跪,昂然道:“天子武臣怎可向贼人跪拜!”李密还想劝降他,百般劝说引诱,张季珣始终不肯屈服,李密只好杀了他。
十月二十五,王世充率军夜渡洛水,在黑石扎营。第二天,他分兵守营,自己亲率精兵在洛北列阵,李密听说后,亲自率兵渡过洛水迎战。
由于轻敌,李密遭遇一场大败,柴孝和被淹死。失利后,李密率部下精骑渡过洛水向南,其余部众向东逃到月城,王世充乘胜追击包围月城。
李密知耻而后勇,从洛水南岸策马直奔黑石,王世充营中守军惊恐不已,接连举了六次烽火报警,王世充只好撤了月城之围,狼狈回救大本营,李密再次与之交战,大破之,斩首三千余级。
经此一败后,王世充坚守营垒不再出战。杨侗假意派使者去慰劳他,实则是催战,王世充既惭愧又恐惧,主动向李密挑战。
十一月初九,王世充与李密在石子河两岸列阵,李密阵列南北长十余里。
交战之时,翟让先出战,不胜而退,王世充追击,王伯当、裴仁基从旁横断他的后路,李密又率中军强势出击,王世充再次大败,向西逃走。
自从李密加入瓦岗后,瓦岗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不再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强盗,而是一股可以争夺天下的强大势力。但随着李密的声望越来越高,翟让的地位也越来越尴尬,毕竟他才是瓦岗真正的创始人。
翟让的司马王儒信曾劝说翟让自任大冢宰,总管政务,以此夺取李密的权力,翟让不听。翟让的哥哥柱国荥阳公翟弘为人粗鲁愚昧,对翟让道:“天子应该自己当,干吗要让给别人!你不做天子,让我来做!”翟让只是哈哈大笑,不放在心上,李密知道这件事后开始有了心结。
翟让一向贪财,总管崔世枢起事之初就归附李密,翟让却把他囚禁在府第里索取钱财,崔世枢请求翟让不要处罚他,翟让反而要给他加刑。
翟让又曾召元帅府记室邢义期和他赌博,邢义期担心家底儿被他掏空,不敢前来,翟让一怒之下将他打了八十杖。
这天,翟让忽然对左长史房彦藻道:“你攻破汝南时得了很多宝货,却只给了魏公而不给我!魏公是我拥立的,天下之事尚难以预料。”
房彦藻听后非常害怕,就告诉了李密,并和左司马郑颋(音同挺)一起劝说李密道:“翟让贪婪刚愎自用,不行仁义,有目无君长之心,应该早除之。”
李密犹豫道:“我们现在安危未定,若互相残杀,让别人怎么看呢?”郑颋道:“毒蛇螫手,壮士断腕,是为了保全根本,若让他们先得手,您将后悔莫及。”李密最终听从了他们的劝告,摆下酒宴邀请翟让前来。
十一月十一,翟让和翟弘以及侄子司徒府长史翟摩侯一同去见李密。
宴席之上,李密和翟让、翟弘、裴仁基、郝孝德坐在一起,单雄信等人侍立一侧,房彦藻、郑颋则来来往往地察看照顾。
忽然,李密开口道:“今天和各位达官饮洒,不需要很多人,只留服侍的人即可。”李密身边的人都退去,翟让身边的人却都还在。
房彦藻对李密道:“今天天气有点冷,请给司徒身边的人以酒食。”李密道:“听司徒的意思。”翟让没有多想,随口答道:“很好。”
于是,房彦藻将翟让身边的人全都带走,唯独留下李密麾下的壮士蔡建德持刀侍立。宴席尚未开始,李密又忽然拿出良弓,和翟让练习射箭。
翟让刚拉满弓,蔡建德就从背后用刀砍向他,翟让扑倒在床前,声如牛吼,蔡建德又将翟弘、翟摩侯、王儒信三人一并杀死。
徐世勣慌忙出门,看门的卫兵把他的脖子砍伤,王伯当在远处呵斥制止,徐世勣由此逃过一劫。单雄信则叩头请求饶命,李密将他释放。
突发变故,其他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李密大声道:“我和大家同起义兵,本要铲除暴虐,但翟让专行暴虐,凌辱僚属,也不分上下尊卑,今天诛杀的只是翟让一家,与各位无关。”又命人扶走徐世勣,亲自为他敷药。
听闻翟让被杀,他的部众乱成一锅粥,李密派单雄信前往传达他的慰问之意。接着,李密又独自一人骑马来到翟让的营中,对其部下倍加安抚慰问,命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分别统领翟让的部众,成功稳定了局势。
翟让性情残忍,翟摩侯性好猜忌,王儒信为人贪婪放纵,一向不得人心,所以他们被杀的那天,没有人为此悲痛,但李密的将佐从此变得疑神疑鬼。
当初,王世充知道翟让与李密必定不能长久和睦相处,希望二人互相图谋相斗,他就可以乘虚而入。等到他听说翟让被杀,大失所望,叹息道:“李密天资聪颖有决断,是龙是蛇,根本无法预测啊!”
长期战乱之下,洛阳开始缺粮,一斗米价值三千钱,饿死者有十之二三。
十二月二十四,王世充麾下士兵有逃亡投降李密的,李密问道:“王世充目前在做什么?”那人道:“近来只见他大量招兵,又犒劳将士,不知何故。”
李密对裴仁基道:“我几乎中了王世充这个奴才的谋算,你知道吗?我很长时间不出兵,王世充的粮草将要断绝,求战不得,因此招募士兵,犒赏将士,想要乘着月夜昏黑来袭击仓城。我们应该立即作防卫的准备。”
于是,李密命郝孝德、王伯当、孟让率兵分别屯驻在仓城的两边以等待王世充的到来。那天夜里三鼓时分,王世充的军队果然来了。
王伯当先遭遇敌军,与之交战不利。王世充的士兵乘胜登城,总管鲁儒率军抵抗,王伯当收集士兵再次进攻王世充,大破之。此战,王伯当斩杀王世充麾下骁将费青奴,其部下士卒战死和淹死的有一千余人。
自从来到洛阳后,王世充屡次与李密交战都无法取胜,杨侗派使者前来慰劳时,王世充诉说自己兵少,杨侗便派去七万援军补充他。
公元618年正月,王世充终于在洛北打败李密,并驻扎在巩县北面。
正月十五,王世充命各军分别搭设浮桥渡过洛水进攻李密,先搭好桥的军队先行发起进攻,各军前后不一,虎贲郎将王辩率先突破李密军外层营墙,军营中一片惊恐混乱即将溃败,但王世充并不了解这一情况,下令收兵。
李密乘机带领敢死队发起反攻,王世充大败,败军争相通过浮桥,落水淹死一万多人。王辩阵亡,王世充只身逃脱,洛北各军全线崩溃。
大败之后,王世充不敢回洛阳,率军北赴河阳。那天晚上,风狂雨冷,士兵浑身上下都被打湿,冻死者又数以万计,到达河阳的只有几千人。
遭遇如此惨败,王世充自知难以交差,自缚投狱请求治罪。但杨侗已无人可用,只得派人赦免王世充,并召他回洛阳,赏赐大量金钱锦缎美女。
王世充召集逃散的旧部,得到一万多人,驻扎于含嘉城,不敢再出战。
李密乘胜进据金墉城,修复城门和房屋而居之,战鼓声遍传洛阳。此时,李密已拥兵三十万,在北邙摆开战阵,南边逼近洛阳的上春门。
正月十九,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和民部尚书韦津领兵抵御李密,段达一见李密军势强盛,心中害怕,率先回逃,李密纵兵追击,隋军溃败,韦津战死。
于是,偃师、柏谷及河阳都尉独孤武都、检校河内郡丞柳燮、职方郎柳续等都各自率领部下投降了李密,洛阳成了一座孤城。
不久,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都派人奉表劝李密称帝,裴仁基等人也上表请正位号,李密拒绝道:“洛阳尚未攻克,还谈不上这事儿。”
这是李密人生中的巅峰时刻,坐拥三十万大军,洛阳历历在望,声势俨然和李渊不相上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终生也没能踏入洛阳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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