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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不要温柔地走进老西门街道图书馆

 无尽对话 2023-07-19 发布于上海

昨天下午,从思南文学之家出来,突然不知道该去哪儿。回家吧,不想;吃饭吧,太早;就站原地吧,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呱噪:没有对话,没有火花,只有真理……

屋檐外,雨密密地斜织着,我寻思着上个月刚还的一本书还没看够,懵懵懂懂搭乘了一站地铁,经过深深浅浅坑坑洼洼的老街道,走过一家家破旧的五金店铺小吃档口,在夜幕初上时,来到了老西门街道图书馆。


收好雨伞,进电梯,上3楼,根据索书号进行一通按号索骥,未果。

询问工作人员:J类的图书是否都在此层?

他说是的。明了我的需求后,他确认书籍在本馆,抄好索书号,又召集了另一个工作人员,加上我,组成三人寻书小分队,从新书书架到J类书架,发疯了似的进行地毯式搜索。

在图书馆书架上空昏暗的灯光下,我们三个人,手指划过一个个书架和一册册书脊,嘴里念念有词,眼睛都快要碰着书脊了。

一个不停地问:封面什么颜色的?书有多厚?书有多大?

一个不停地答:暗色的,接近黑色。不厚,两厘米多。普通开本,32开
一个半小时的密集搜寻之后,小小的图书馆气温好似提高了3度,原本馆内的读者人数也渐次减少,窗外夜色越来越深,两个体形偏圆润的工作人员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依然一无所获。
工作人员甚至还想到了上月馆内收到的标签缺失、送去贴新标签的图书,赶快跑去查验,回来仍然满脸都写着“没找到”三个字。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6点的闭馆时间,两位工作人员诚恳地表示抱歉。
他们告诉我,刚刚还回来的图书一般会先放在新书书架,工作人员慢慢归置到既定的书架。有可能图书刚刚还回来,放在新书书架,读者朋友抽出来看了,放到了错误的书架,短时间要在海量书籍中找到它,等同于大海捞针。

显然,我们刚刚已经体会到了。
我从包里掏出便签和笔,写下电话号码,拜托他们,如果找到了 ,麻烦联系我。我甚至希望自己长得漂亮一点,也许,找到书的概率会高一点 。

是什么书,这么好看,我非得一定要借呢?暂且不说,只说说这本书的枝枝叶叶。
好久好久以前,在广州,我看过广州美院陈侗老师举办的阿兰罗伯格里耶电影展映。几面之缘,我看陈老师越看越似鲁迅,忍不住去网上搜,没搜到他像鲁迅的任何言论或者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却搜到他给学生推荐的书单。

其中就有这一本,上海图书馆、徐汇图书馆等各馆都显示有藏书,却都没有找到,最后只在老西门街道图书馆找到了,馆藏唯一的一本,我真佩服自己的锲而不舍。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天气不算太热,阳光却很明媚。光线从老西门街道图书馆半圆形的大窗户照进书架,这本书突然出现在眼前 ,我如获至宝。

那一刻我感觉,这就是所谓读书人的幸福、平凡人的幸福吧。

刚借回去也没觉得怎么样,囫囵吞枣地随便看看。有一天,我在某家书城三楼打开这书,突然进入了一种特别的状态,温柔地走进了书中的良夜,如果真有奥修说的种狂喜,我觉得那就是。
看了四遍,续借了两次,总共借了150天左右,欠费近10元。背到上海图书馆,还不了 ,那里异馆的书只能还不能借;背到徐汇区图书馆,徐汇区图书馆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南楼没开,我只好背回了家。
几天后,我背到老西门图书馆,准备还了再借。结果,悲催了,我图书卡还有一本书也过期了,也没带身上,那本书没还我就借不了。

我当时实在不想再背回去,还了。心怀侥幸地想,这本书我能在这家图书馆借到,就说明这书没什么人看,我过几天再来借便是了。
确实,直到昨天,图书显示没有被人借走。

疯狂找书而不得、沮丧的时候,我问我自己,为了借还这书,我来回跑了多趟地铁,还打过车,还欠费,为什么不买一本呢?
这就是问题了。我发现我根本不想买一本,因为我就喜欢这一本,这本被我翻旧了的书,可能部分书页还有点卷翘,封面还有点褪色,但这旧书就好像是多次洗涤后不再浆硬的旧衣,好像一个处了很久彼此知晓对方脾性的老朋友,这种褶皱感、润软感,岂是新书可以比拟的(很好地掩饰了自己日渐贫穷与书价日渐上涨的尴尬)?
我突然就理解了画痴、恋物癖,为了一幅画不要性命、为了一个宝物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原来这种情结是这么容易就有的。
我喜欢这本书,喜欢偶尔想起的时候翻翻它。它总是能给我灵感,给我启发,让我在阻塞的情境下茅塞顿开,面对复杂的问题时能拎得清,在一地鸡毛前能获得一点点智慧,从不冷落,从不压迫,从不疾风。当然,书的作者是不会认可我这个说法的,他说,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人。

(我觉得我还是买一本算了。
当别人在界定什么是艺术的时候,他问的是:什么不是艺术?

与其说我喜欢这本书,毋宁说我喜欢以书作为载体的写书的人。严格来说,也不是写书的人,而是书中观点的主人。

我希望不久能接到老西门街道图书馆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如果一周后没消息,我还是自己买一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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