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就独自离家去小琉球玩,初中时经常逃学去坟墓堆读闲书。旅行和读书是她生命中的两颗一级星,最快乐与最疼痛都夹杂其中。她没有数字观念,不肯为金钱工作,写作之初纯粹是为了让父母开心。与荷西在撒哈拉沙漠结婚后,她写出一系列风靡无数读者的散文作品,把大漠的狂野温柔和活力四射的婚姻生活,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大家面前,“三毛热”迅速从台港横扫整个华文世界,“流浪文学”更成为一种文化现象!一场意外使原本安定的生活急转直下,与挚爱的荷西椎心的死别,让她差点放弃生命,直到去中南美旅行之后,才重新提笔写作。她还开始尝试写剧本填歌词,每次出手必定撼动人心最终,她又像儿时那样不按常理出牌,逃离到没人知道的远方,继续以自由不羁的灵魂浪迹天涯。看三毛的书,要得沉得下心,一些朋友反馈说看不下去,而我只要静下来了,基本看得津津有味。 《花落知多少》已经是看过的三毛全集的第四本了,基本习惯了她的语言与她的方式。作为当代一个成年人,我只能羡慕她的浪漫、真性情、最勇敢与洒脱。这个憔悴而沉默的妇人的身体,不必说一句话,便河也似的奔流来了她自己的灵魂,在她里面,多么深的悲伤,委屈,顺命和眼泪像一本摊开的故事书,向人诉说了个明明白白。可是她手里牢牢地提着她的那几个大口袋,怎么样的打击好似也提得动它们,不会放下来。我赶快停了车向她跑过去:“姆妈,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叫我。我拿着超级市场的空口袋,走到差不多觉得要到了的地方,就指着口袋上的字问人,自然有人拉着我的手带我到菜场门口,回来自己就可以了,以前荷西跟你不是开车送过我好多次吗?”母亲仍然和蔼地说着。想到母亲是在台北住了半生也还弄不清街道的人,现在居然一个人在异乡异地拿着口袋到处打手势问人菜场的路,回公寓又不晓得走小街,任凭堤防上的浪花飞溅着她,我看见她的样子,自责得恨不能自己死去。荷西去了的这些日子,我完完全全将父母亲忘了,自私的哀伤将我弄得死去活来,竟不知父母还在身边,竟忘了他们也痛,竟没有想到,他们的世界因为没有我语言的媒介已经完全封闭了起来,当然,他们日用品的缺乏更不在我的心思里了。是不是这一阵父母亲也没有吃过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过?“又不是去谈话的,清淡是跟你们城里人的事。”我又好笑地说。依芙的优越感阻止了她再进一步的见识,这是很可惜的事情。放下了电话我有些不开心,因为依芙叫我的朋友是地下人。我在海边,拉蒙在田上,巧诺和奥克塔维沃的父母也是庄稼人,可是进入雄壮无人的大山仍然使我们快乐得不知如何是好。我真愿意慢慢化做一个实实在在的乡下人,化作泥土,化作大地,因为生命的层层面貌只有这个最最贴近我心。也不懂为什么我的心为什么只是寻求安静,对于宁静的渴望已到了不能解释的地步,难道山下海边的日子静得还不够刻骨吗?我跑出洞口去站着,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一轮明月在对面的山脊上高悬着,大地在这月圆之夜化做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哪像在八月盛夏的夜晚呢。这儿的风景是肃杀的,每一块石头都有它自己苍凉的故事。奇怪的是它们不挣扎亦不呐喊,它们只是在天地之间沉默着。我们半躺着吃东西、看电视,彼此并没有必须交谈的事情,这种关系淡得有若空气一般自由,在这儿,友谊这个字都是做作而多余的,因为没有人会想这一套。“做木匠是低贱的工作吗?”又是奥克塔维沃在问,他的声音疲倦又忧伤。“你想,有一天,一个好女孩,正在念高中,会嫁给一个木匠吗?”“拉蒙,友谊就是自由,这句话你没听过吗?如果我成了你们的重担,那么便不好做朋友了。”这个死医院,他们收大约合200美金一天的住院费,医药急诊还不在内。残酷的社会啊!在里面生活的人,如果不按着它铺的轨道乖乖地走,便是安分守己,也是要吃鞭子的。没有保险便是死好啰!谁叫你不听话。我们四个人都很紧张,都想掩饰埋葬心底深处的惊骇和疼痛,而时间才过去不久,我们没法装作习惯。在我们中间,那个亲爱的人已经死了。快乐是那么的陌生而遥远,快乐是禁地,生死之后,找不到进去的钥匙。那是一个长夜,是怎么搞下来的,自己都迷糊了。只念着离家的人身上没有钱,那么狂怒而去,又出不出车祸。清晨五点多他轻轻地回来了,我趴在床上不说话,脸也哭肿了。离开父母家那么多年了,谁的委屈也受下,只有荷西,他不能对我凶一句,在他面前,我是不设防的啊!结婚以前,在赛哥维亚的雪地里,已经换过了心,你带去的那颗是我的,我身上的,是你。「 梦里花落知多少」结尾听到了如下老歌,也是此书名字的出处。出自《本事》的歌词。作于1934,卢冀野作词,黄自作曲。据说此歌是为当年的小学音乐课本的内容,所以很多老一辈的人都会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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