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记忆｜塔子山战斗纪实

塔子山战斗纪实

1946年3月，苏联军先后从沈阳、四平北撤，紧跟着国民党军进入沈阳并由此向北大举进攻。我东北民主联军一面先行夺取四平，一面在四平以南地区阻击国民党军北进，且战且退。4月中旬，我军退到四平，5月18日，在四平城东南约10公里处的塔子山打响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攻防大战。

塔子山海拔400公尺左右，是这一带的制高点。在短程火器主宰战场的时代，占领制高点，意味着大炮、机关枪可以居高临下发挥武器覆射封锁的重要作用，且便于居高临下观察敌情。国民党新六军一部攻山，东北民主联军三师七旅19团守山，经过大半天的激烈争夺，终因实力悬殊，我民主联军因伤亡过重阵地失守。此阵地被攻破，牵一发动了全身，东北民主联军被迫全线撤退。

对于此次战斗，有两位当事人是这样说的：

时为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作战处长的李作鹏，是当年奔走于塔子山阵地和梨树总部的联络员，他在日记中写道：……至十七日，敌已占领了我军的“三三一·五”高地、平岗以及哈福屯等阵地。十八日，敌新六军在大量飞机、大炮和坦克的配合下，付出了重大伤亡之后，又占领了塔子山阵地。塔子山是我左翼防线的要点，距四平二十里。山顶方圆不过七八十米，但居高临下，俯瞰我四平东北一线全部阵地。敌人占了塔子山以后，于我十分不利……当夜，我前线部队立即撤出了阵地，按预定计划进行战略转移了。

1986年，当年率队防守塔子山的原三师七旅副旅长王东保回四平踏察旧战场，笔者陪同他上塔子山。王东保指着山坡上一条浅浅的沟痕说：“敌新六军为了占领这个制高点，于5月18日拂晓首先向我守备的十九团进行连续不断地猛攻。敌人用炮火轰击，用飞机轰炸，支援其步兵作战。塔子山是石头山，没办法深挖掩蔽工事，敌人打炮、空投炸弹，我们的战士没处藏没处躲，伤亡很大。”此时天下着小雨，泪水和着雨水顺着老人脸往下流。他又坚定地说：“但是，我们的指战员表现出了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当敌人炮火延伸时，我们的全体同志从血泊中爬起来继续战斗，顽强地坚守阵地以反冲锋、白刃肉搏，打退敌人无数次大规模进攻，打得敌人尸横遍野。但我们也伤亡极大，最后撤出时全团只有不到两个连的人。”

有两位军史专家对这次战斗的记载较详细：

王树增在《解放战争》一书中记载：“这里的阵地原由万毅部的五十八团防守，由于伤亡过大，阵地后来被移交给第三师七旅。七旅在之前的战斗中已严重减员，塔子山阵地上只有十九团一个团。五月十八日，新六军在向塔子山进行了空前猛烈的炮击之后，步兵在飞机的助战下发动了强攻。十九团五连的阵地前突，八名机枪手全部伤亡，副班长杨甫南一个人轮流使用九挺机枪射击。防守核心阵地的三连和十连，面对敌人的集团冲锋，无一人后退。连续的激战令官兵们无法垒就工事和掩体，他们在犹如暴雨般倾泻的炮弹中血肉横飞。”

刘统记载：“5月18日，新6军集中兵力，以强大的炮火向塔子山猛轰。在方圆不过七八十米的山头，几分钟内就落下500多发炮弹。炸得山上乱石横飞。塔子山是座石头山，没有办法构筑工事，守在山上的7旅19团战士只好寻找比较大的石块作掩护……班长王先德正在隐蔽，突然身边好似落下一颗炮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被炮弹炸飞的腿。他一阵伤心，咬着牙说：“记住，这是我们同志的腿，我要用敌人十条腿来还这血债！”国民党军以一个营的兵力向山头发起冲击，王先德和大家一起不停手地往下面扔手榴弹，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但在敌人持续猛攻下，四平以东阵地失守数处，情况危急。夜里9点，部队不得不撤离。

有人曾问，既然塔子山是四平周边的制高点，对于攻守四平这样重要，那么从1946年4月18日国民党军进攻四平城算起，四平保卫战进行一个月了，这期间攻城的国民党军怎么没有想到实施攻占塔子山制高点行动？这个问题，国民党东北保安长官司令部副司令郑洞国给出了答案。他在回忆录中说：“我们进占沈阳不久，蒋介石先生给熊式辉将军和我下了一道密令，限我们于4月2日以前占领四平街。为此，我们连夜召开军事会议，讨论作战方略。会上，大多数将领认为位于沈阳东南的本溪是解放军的重要据点，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又集结有十万重兵，对沈阳是个严重威胁，必须首先拔除。但蒋先生限定4月2日前攻占四平街的命令又不能违背，所以会议最后还是决定：由刚到东北的另一位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副长官梁华盛将军到中长路方面，指挥新1军和第71军先行向四平街方向发动进攻；稍后另以第52军军长赵公武将军指挥该军25师由抚顺出发，新6军之14师由辽阳出发，分两个纵队于4月7日向本溪进攻。”

原来，国民党军是在四平和本溪两个方向分兵作战，前期进攻四平的兵力不足，怕过于分散吃运动战的亏，不敢分兵攻打塔子山。

国民党军于5月3日攻占本溪，民主联军主力三纵队撤离。

陈沂在《四战四平》一书收录的《四平保卫战》一文中说：“战局的发展和战斗的关键在三纵和新六军那里……三纵没有估计到，就是前总也没有估计到新六军美械装备的优势，特别是他们机械化运输的优势，他们以小部队和我三纵部队在阵地上厮杀胶着，大部队使用600辆汽车装运，强行通过。途中遇道路翻浆，他们铺上钢板通过。等我军发觉，用炮火追击已来不及了。这样，新六军主力很快就冲破了三纵的防线，进入四平的右侧，而且很快就占领了西丰、平岗车站，然后又很快进占哈福车站，利用他们美械装备优势，在飞机大炮掩护下，直扑塔子山和三道林子。”

来源：四平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