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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北极|老白毛的故事(小小说)

 夏德明 2023-07-22 发布于山东

“老白毛”是村里人对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的称呼,听起来,好像带着点贬意,似乎有点儿不太礼貌。
她活到今年,已是九十八岁高龄的老太太了,却依旧耳聪目明,声若洪钟,“小四儿,咋去了?”这是老太太在家看不到她儿子时,习惯的喊叫儿子的声音。

“娘,娘哩,……”这是小儿子回到家不见老太太,叫喊着找娘的声音。
家里只剩下母子俩人相依为命多年,小四儿一直没娶上媳妇。

年轻时丈夫因病去世,大儿子也不幸夭折,留下她和三个孩子艰难度日,从那时起,她便一夜白了头发。
生活上的不幸,促使她的性情变得有点古怪扭曲。性格泼辣,脾气暴躁,与人相处,稍有不慎,不是大哭一场,就是大吵大闹,吓得街坊邻居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没人敢跟她来往。
所以,大家背后都叫她老白毛。也是因为家里有个老白毛这样的娘,没人敢给她小四儿说媒。
夏天晚上,劳累一天的村民习惯坐在村口树下乘凉聊天,手里拿把蒲扇,来回扇风。
老白毛手里拿根拐棍,坐在一边,村里有个刚结婚的辈份大的新媳妇从她身边走过,手里提着暖瓶,和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

老白毛用拐棍轻轻地戳了一下新媳妇的屁股,吓得新媳妇一声尖叫,猛一转身,暖瓶盖掉了,撒了旁边的孩子一身,烫的孩子后背一片红,起了水泡……

新媳妇见把人家孩子烫了,急眼了,回头想大骂老白毛。老白毛也没敢说话,不知哪会儿,偷偷地溜回家了!

老白毛和许多农村老太太一样,地里不忙时,在家院里放张方桌,几个马扎和小板凳,喜欢七八个人凑在一起打牌,牌是农村那个年代的长条牌,里面有张牌就叫白毛。
只要有老白毛在,大家都谨言慎行,不敢随意开玩笑,少了许多乐趣!
唯恐一言不合,触动了老白毛的哪根神经,把你大骂一通,牌玩不成了,大家不欢而散!

老白毛还很讲究。有时候,坐着打牌时间长了,有的人喜欢站起来,伸伸懒腰,打个哈欠,对面正好冲着老白毛,那就麻烦了,捅了马蜂窝了!

碰上年纪相仿的老白毛亮开嗓门骂几句,“别冲我打竖顺,狗打竖顺人遭秧,这把又要输了”。
明明是“狗打竖顺人遭秧”,人冲她伸个懒腰咋还不行呢?

有年轻点的敢反驳她跟她顶嘴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她便追赶着边骂边打,围着牌桌跑几圈,惹得大人小孩哈哈大笑!

来打牌的人有带孩子的,孩子闲不住嘴,有吃零食的小孩嘴里发出声音,老白毛看见了又炸了锅,“吃东西别呱叽嘴,呱叽穷了,一边去,找你奶奶去,别叫我听见,烦死了真难听……”!
孩子正吃的高兴,莫名其妙地被老白毛一顿数落,胆小的孩子早就吓哭了,打牌的老太太赶紧过来揽起孩子,回敬她一句“老不死的管的宽。”老白毛听了哈哈大笑!

小四儿上边一个大姐嫁了,很少回来看望老娘。他二哥买了个云南贫困地区的姑娘,俩口子另盖了房子一边过日子去了,也很少来这边照顾老娘。

小四儿很孝顺,也许是没媳妇的缘故,一颗心全用在娘身上,伺候老白毛很贴心,这让村里儿孙满堂的老人很羡慕。

老白毛吃素从不沾荤腥,冬天只吃白萝卜和红萝卜,包红萝卜饺子,白萝卜包子,蒸红萝卜泥,炸白萝卜丸子,炖白菜豆腐萝卜大锅菜。

小四儿每年冬天在院子里挖个大洞,上面埋上大堆土,里面全是红白萝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坟头哩!

中医讲“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老白毛嘴里经常念叨着,一双小脚走起路来利索的很,一不如意,骂小四儿的声音还是那么脆!

大家暗地里纷纷议论,小四儿长得浓眉大眼,身高体壮,人也勤快,心眼也不少,就是贪上这么个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守着老娘过日子,也熬不出个头来了,也别指望娶媳妇了,看老白毛这个精神头,还不得活过百岁,都快活成老妖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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