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见门子使眼色制止他发签拿人,便知其中必有玄机,于是立即退堂,引至密室,退去从人。门子问老爷到这金陵省应天府做官,难道没抄一张本省的护官符。为官须有护官符,官官相护,才作得长远,此风之盛,连门子都知道,想那贾雨村也未必不知道。贾雨村毕竟初来乍到金陵,对金陵这种牵连世家的东西并不十分了解。 门子很是得意的说,这还了得,连这个都不知道,这官怎么做得长远!现在只要是做地方官的,身上都常备一个单子,老百姓把这个单子叫护官符。这门子一面说,一面顺手取出一张护官符,递给贾雨村。那上面写着金陵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下面还注明始祖的封号,现在的房头。并将这四大家族相关联的利害告知。门子说这官司并不难办,不过这情面太难。案中的薛家,谁得惹起?老爷得罪他家,这官还想不想作了。 这个单子上写的是不可得罪的人。这上面的人家都是亲戚关系,用这种联姻的方式来维护权力还是财富方面的特权。一损俱损,一荣皆荣。他说:
门子一面说一面取出一张抄写的护官符,可见门子已经认出贾雨村,他心机很重,虽然地位卑微,但却深谙官场法则。总是带着护官符。他要在适当的机会交给贾雨村。他很想借这个机会。提示他薛家不可得罪,再帮助他出出主意,说不定贾雨村会重用自己。再说这个案子的办案过程只有他知道,将来他可以用这个来要挟贾雨村。作者十分了解官场这些人情世故,所以他写得极好。这护官符未必不是作者的创作。贾雨村拿护官符一看,上面都是关于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民间歌谣。下面还注明始祖的封号,现在的房头。
四大家族中国公之后门第最高:宁国公、荣国公开创这个基业。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是在讲他家富可敌国。用白玉做房子,用黄金做马。原来这貌似钟鸣鼎食、世礼簪缨的宁荣二府、锦衣玉食、脂浓粉香的背后,竟是吞噬无数人民血汗和生命的罪恶之渊。 史家的之大,连阿房宫都容纳不下。是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贾母就是史家的小姐嫁到贾家。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相传富不过四海龙宫,最富有的是东海龙王。就连他还差张白玉床,来找金陵王家借。王家是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娘家。王家祖上官拜都太尉统制。现在到王熙凤的父辈这一代,王子腾现任京营节度使,后来又升任九省都统制。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雪和薛谐音,是在讲薛家富有。薛家祖上发迹还是文人,薛公官拜紫薇舍人。后来成为皇商,做皇家的生意。现领内府帑银行商。他们行使造钱币之类的职权。 金陵士宦大族绝不止这几家。门子说,贾、史、王、薛之间都是亲戚。贾政的老婆王夫人是王子腾的妹妹;王子腾的另一个妹妹嫁到薛家,就是薛姨妈。史太君嫁到贾家,王熙凤又嫁到贾家,最后薛宝钗又嫁给贾宝玉,还是薛家跟贾家的联姻。他们彼此间互有牵连的。门子告诉贾雨村:
恰在这时,忽报王老爷来拜,王家人,而且是老爷,是不是王子腾,书中没说。应该是来说情的,护官符果然不虚,该来的正式到来了,来得正是时候,否则门子说的话,贾雨村可能会不相信。读到这里我们终于明白了,贾雨村之前,应天府为什么会出缺,补授应天府的为什么偏偏是贾雨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