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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柏拉图:探索和学习都是回忆

 藤原丹阳 2023-07-23 发布于江西

从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开始就有了记忆的哲学研究,记忆经常成为哲学反思和思辨建构的对象,尽管它也从未成为哲学思想的主流。直至今日,记忆仍然是心理学、神经科学等所热衷的话题。记忆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没有记忆,就没有过去和未来;没有记忆,我们无法进行日常的吃饭、穿衣等活动;没有记忆,我们就不能进行交流,甚至无法识别“我是谁?”。我们不仅要从经验中学到新的东西、适应新的情况;我们不仅通过感觉和知觉来认知客观事物的基本特征和联系,而且还要把它保留在头脑中,并且在一定条件下,把它再现出来为我们所用。所有这些,都是记忆在起作用。通过记忆,我们有了知识的传承、有了对事物的认识、分析和鉴别、也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何为记忆?”或者说“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问题正是本文的目的之所在:探究记忆及其运行机制的奥秘。针对这一问题,各种学科,百家千言,甚至具体到每一个答案都是不一样的。特别是近代,随着认知科学的兴起,这一问题涉及的领域越来越广泛,争论此起彼伏,研究者都希望通过特定的研究来回答这个如“意识”难题一般的问题,然而结果都不甚理想。笔者才疏,希望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能进一步整合这些研究成果,勾勒出记忆概念的新框架,构建记忆运行机制的新模型,以探究和解释这个让人欲罢不能的难题。

西方哲学自古希腊以来对记忆问题有较多深入的研究散见于哲学家、思想家的著作中,蕴涵着丰富的记忆思想资源。记忆的哲学思想演进,对于推动哲学认识论的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公元前6世纪,古希腊人帕蒙尼德认为,人的记忆是由明暗(或冷热)两种物质构成的混合体,只要混合体没有受到干扰,记忆就是完整的,一旦混合体发生变化就会出现遗忘现象。

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人迪奥泽尼提出了另一种看法。他认为记忆是由使体内空气保持均匀分布的东西所组成的,与帕蒙尼德一样,他也认为一旦平衡遭到破坏,就会出现遗忘现象。

在哲学史上第一次提出记忆问题的是柏拉图,回忆说在柏拉图哲学认识论的形成中也是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他从《美诺篇》开始以“回忆说”着手构筑了西方哲学史上第一个影响深远的形而上学体系。柏拉图在《美诺篇》中提出“回忆说”的根本出发点,就在于驳斥与学习、探索的问题有关的、在逻辑上存在的两难(dilemma)论调,即人在学习某种东西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是要学习、探讨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或者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才需要学习。但是,不知道的东西究竟该如何探索呢?人要进行探索、研究却不知道其探索、研究的对象,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反过来,人如果已经知道了其所要探索的对象,也就没有再进行任何研究的必要了。就这样,人无论知道还是不知道其所要学习、探索的对象,学习、探索都是不可能或者不必要的。柏拉图在“回忆说”中,揭示了在人的“知道”和“不知道”这两种认识状态之间,还存在着“忘却”的认知状态,以此克服这一逻辑困境。简单地说,学习就是重新获得过去已知但现在已忘却的知识。因此,所谓学习,并不是以完全不知道的东西为对象,而是以过去曾经知道,而现在已经忘却了的东西为对象。所以,柏拉图认为:“探索也好、学习也罢,实际上总体说来就是回忆”。柏拉图对探索和学习两难问题的解决其实是对苏格拉底“追求真知”这一问题的揭示,所以其“回忆”的根本理解就是对“学习”的理解。所以,柏拉图把“回忆”定义为“自己自身再次掌握知识”。进一步,他对“回忆”定义作了以下两种界定:1)人在被提问的时候,如果那种提问的方法巧妙,那么被问的那人,对于所有的事情的真实情况,都可以自己进行描述。2)我们说,人在看、听、或用其他感觉来捕捉别的什么东西的时候,如果不仅指认知(gnoi)(诉诸于感觉的)那个东西,与那个知识不同的、别的知识也成为其认知的对象,在想象中对其进行描绘的话,那么,他就是回忆起了那个东西。柏拉图的这两个定义显示出:不管引起回忆的状况是如何的不同,回忆始终是回忆者本身,不可能是他者的行为,即回忆来自于自己自身的行为这一点是相同的。而且,根据个人、或者事态的不同,使人达到重新拥有(把握)知的状态的回忆过程或快或慢,回忆的能力存在着个别性差异。在这一观点当中,我们应当明确两个概念:不知与忘却。忘却的东西只是没有没唤醒或者说是激活,但不知却是连对象本事或自身意向都无从知晓的真空状态,因而,区分二者的关系才是解决两难问题的关键,也就是“回忆”的关键。由此,柏拉图的回忆观带有问题解决的性质,但是否真正解决了问题,他又以其回忆的“教学观”来补充解释。

柏拉图认为教学的目的是为了恢复人的固有知识,教学过程即是“回忆”理念的过程。在教学中,柏拉图重视对普遍、一般的认识,特别重视学生思维能力的培养,认为概念、真理是纯思维的产物。同时他又认为学生是通过理念世界在现象世界的影子中才得以回忆起理念世界的,承认感觉在认识中的刺激作用。他特别强调早期教育和环境对儿童的作用。认为在幼年时期儿童所接触到的事物对他有着永久的影响,教学过程要通过具体事物的感性启发,引起学生的回忆,经过反省和思维,再现出灵魂中固有的理念知识。柏拉图不是在一般的经验层面上谈论记忆和回忆问题,而是一开始就赋予它一种思辨的意义,用它讨论认识的来源和本质、灵魂的不朽和肉体的生灭、整体的理念和分有理念的万物等极抽象的形而上学问题,具有深刻的哲学意义和思想史意义。柏拉图的“回忆说”除了具有本体论和神秘主义的内涵外,更重要的在于强调了一种意识和精神的内在性原则,而这一点即使在近代,也仍然是主导性的。从教学观讲,这是一种先验论。而且,现代教育心理学也证实,童年期的记忆对个体的影响是终身的,所以,柏拉图的这一思想,不仅在哲学领域,在心理学领域也是具有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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