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我了此心愿。 说来惭愧,我曾游历山川河流,也到过不少大城小市,然临家乡车程仅一小时的乌镇,我才第一次踏上这片先生的故土。 正如江南,天蓝,水碧,拱桥,乌篷船,红灯笼,木门窗,清晨我漫步于青石板路,阳光透过叶缝射下,射下,地上阴影斑驳,远处烟雾袅袅。 “风啊,水啊,一顶桥”,我来到木心美术馆。 “你要我毁灭,我不!”先生言之凿凿,紧抿嘴唇,用力,斩钉截铁,双目炯炯,大屏幕上先生头戴深蓝线帽,系着赭色围巾。先生的点点滴滴融入我的眼帘,画面慢慢模糊了,“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 “现代人都不懂反讽了”,陈丹青老师的著作我读过不少,《多余的素材》、《荒废集》、《草草集》、《无知的游历》、《陌生的经验》等等,正是在《退步集续编》中第一次读到“我的师尊木心先生”,也第一次知道有位叫木心的老人在写文章,也正是陈老师不遗余力把木心介绍给大陆读者。 我在图书馆翻阅“哥伦比亚的倒影”,不甚明了。慢慢地,看了“童年随之而去”、“上海赋”,看进去了,从此越陷越深,甘愿不拔。 步入狱中手稿馆,蝇头细字,密密麻麻。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先生深陷囹圄时所作,“白天我是奴隶,晚上我是王子”。 想起陶潜的诗,巴赫的音乐,梵高的画,先生算幸运。先生写的书整套买来,共计十三本,据说封面乃先生亲自设计,一辑八种,绛红、墨绿、浅紫、土黄等八色,朴素典雅,二辑五种,是先生喜爱的作家爱徒生的剪纸,童趣盎然。 写先生的书收入囊中,《读木心》、《爱木心》、《木心论》、《木心考索》、《木心十七讲》、《木心上海往事》、《文学的鲁滨逊》、《一个字一个字地救出自己》......还有纪念先生的书不容错过,《温故纪念专号》一、二、三,以及先生的画《木心画集》珍藏秘敛。 至一拐角,宽宽的台阶从二楼向下向前,落地玻璃窗外假山,翠竹葱葱;每层错落有致地铺上啡色软垫,供游人憩坐;侧面整墙贴满了先生尊崇的世界文学名人,那是“文学的圣家族”啊! 陈老师以西藏组画成名,后持续写作,我常看得拍腿而起,几句骂语,痛快酣畅。 先生的文章广博,易读难懂,深意足,自成一体,往往一句话,就直击人心,读着读着突然间感动了,正是天地间作者与读者的关系,神圣美妙。 我在网上贪婪地搜索先生的文章,有关他的方方面面,像一饿夫永不知饱,还津津有味地在售书的评价里看他人对先生的感悟,复制粘贴。 我摘录下《塔下读书处》、《双重悲悼》、《同情中断录》等大陆未刊文,编排打印成A4纸,于封面用水彩画上黛瓦白墙,青砖褐门,并特意绘了一把精美的大铜锁,“从前的锁也好看...你锁了,人家就懂了”,置于床旁,欣欣然,陶陶然。 依次踱完文学馆、绘画馆、影像厅,特展馆未开,出来时天空泛红,晚风吹来感觉有点微凉,在礼品部购买了印有先生画作的黑色T恤和两本速写簿。 从1989至1994为期五年,先生给留美的一群艺术家讲述世界文学史,后由陈老师的笔记整理出版的《文学回忆录》分上下两册,柠檬黄和威尼斯红,成了我的枕边书,时不时翻上一翻,里面雪句纷纷,天女散花,一路芬芳。 先生的文学讲课结束在寒冷的冬夜,阿城曾拍摄录影,可惜影带失窃没了,真想化身波洛,踏破铁鞋;先生讲的音乐陈老师未记,甚为遗憾。 “一本书能够三次震动我,我就爱它一辈子”。一本书能让我欲罢不能,看过还想看,日久弥新,我就永远爱它。先生的书正是这样。 先生的作品,篇篇好。先生的文字,美、雅。先生是位文体家。 我从未与先生谋面,但想到我们曾在同一星球上生活了四十年,已很欣慰。 夜未深,灯已明,捧起先生的书,细细品味,掩卷深思,如此往复...... 先生,暖。 周木 2021年5月25日 【相关链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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