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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定边 / 樊兴茂 【散文】/《我的父亲和母亲(四)》

 九州作家 2023-07-31 发布于山东



作者简介

       樊兴茂:男,陕西定边人,退休干部,89岁。平时以“玩”为主,偶尔写点家史、村史、生活回忆等。



我的父亲和母亲

(四)

樊兴茂

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全面转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革命。

一九五二年春,我父亲和樊文清我叔父两名共产党员,带头响应党和政府《组织起来,走大家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道路》的号召,把樊塬全村十几户农民组织成两个生产互助组。基本形式是,以工还工,今天大家给他家干活,明天给你家劳动,谁家地的收入归谁家,年终只是结算找清做工多少的账务。即长工者都得钱,欠工者都出钱。

一九五四年,定边县委、县政府,在樊塬村搞农业生产合作化试点,把樊塬互助组转为樊塬农业生产合作社。农业社设有党支部、社委会,叔父樊文清任党支部书记,我父亲任社委会主任,这是樊塬村有史以来党领导下的正式基层组织机构。

农业生产合作社,土地、耕畜、羊子、农具,都属农业社集体所有,男女老少都是农业社的社员,有劳动能力的男女社员都必须参加农业社的集体劳动,劳动一天计工10分。年终按个人所得的劳动工分参加全年收益分配,叫做按劳分配。

我父亲他们这一届领导班子为樊塬村办了三件大事:

一、向县政府申请农业贷款买耕牛、扩大农业生产规模,大抓粮食生产,连续三年获得丰收,彻底扭转了多年来群众吃粮紧缺的问题,为以后的经济发展打好了基础。

二、集体种杏树160多亩,从定边滩买回柳树苗子造林60多亩,种柠条400多亩,为以后大面积植树造林,开了一个好头。

三、白手起家为樊塬村办了一所小学。当时没有桌凳,泥土墩担木板代替。没有教室,我家腾出两间上房做教室。没有教师,生产合作社的会计兼任。并开办夜校学习班,组织青壮年农民学习文化。

樊塬小学开办已近70年,经过几代人的奋斗,为樊塬村培养了一大批有文化、有知识人才。

樊塬村是周边最早无文盲的村庄,现在家家都有大学毕业生,有的家户有几个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留学人员也有几人,参加国家工作的人员近百名,工农商学兵,各行各业都有出色的人。

我父亲是一个爱好文化娱乐活动的乐观主义者。年轻时家穷失了农事,以打工为生,虽说缺吃少穿,但他精神不倒。

他常说,过去我们是较为富有的人家,由于战乱和各种自然灾害和横祸,造成破产变穷。只要有志务实,只要坚持不懈努力奋斗,总会有由穷转富的一天。

他老人家对未来的好日子充满信心,他的衣兜里常装着戏本,有空有熟人,就拿出戏本和好友们一块学唱几段折子戏,乐呵一阵子。

我父亲会木工手艺,他自己做一把四弦,在我们自己家套起一对耕牛,立了农事,每年冬闲之季,差不多每天晚上,有我户家三爸、四爸、樊文清我叔父,都来我家和我父亲合唱,我三爸拉四弦,我四爸敲着粮食升子代鼓,我文清叔父敲梆子,一唱就是半夜。他们唱的最多的戏有《刘全进瓜》、《张彦修妻》、《苏五牧羊》、《宋伯良活埋母》等戏的选段。

合作化后,到了六十年代,樊塬经济状况大为好转,村里有不少初中毕业生,加上五十年代三年夜校学习,全村中青年全部脱盲。生产队设有文化室,开展文化娱乐活动更有条件了。

我父亲为文化室用木板箍了一个大鼓墙子,两面用牛皮幔成一个大鼓。还用马鬃做演戏戴的胡须,买花布料自制服装,做水船等各样文化娱乐器材。

每年冬季,抽出一部分文艺爱好者,还有放寒假的学生,组成文艺演唱队和秧歌队,有组织有领导开展排练、演唱等文化娱乐活动,丰富了群众文化生活,开展了政治思想宣传,占领了农村农闲业余阵地,杜绝了不正之风气的滋生。

我父亲爱好文艺,经过几代人的熏陶、发展、沉淀,我们铺子爱好文艺的晚辈渐多,终于走出了名校音乐学院的高材生。

我父亲没有上过学,没文化,一九五四年樊塬村由互助组转为农生产合作社,我父亲担社主任时,看报、学文件一抹黑,外出开会学习更是处处掣肘,工作起来困难重重,自感低人一等。

为了不让后代人再受没文化的憋屈,他力主办学,他事先和支部书記商议统一认识,带领全班干部,亲自动手,仅仅用了五天,全部工作就绪,樊塬村小学就开学了。

樊塬农业社自办小学得到了定边县委、县政府的表扬和鼓励,得到了当时定边县委书记陈智亮的亲临视察、拨款与关心。

一九五五年,姬塬学区聘请我父亲担任姬塬学区理事会主任,学区研究重大事情,或举行大型活动都邀请我父亲参加,他老人家也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父亲兄弟姐妹四人,他是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父亲是一个重情义、有担当、负责任的人。

听我父亲说,我叔父是一个活泼好动、能说会道、江湖气十足的男子汉,身边的三朋四友最多。在我家最困难时期,他常常外出以打工为名、实则和他的三朋四友在一起吃喝玩乐或四处流浪。花的没有钱了,就给有钱的人家支忙工,事先领工钱花用。到人家用工时,找不见他的去向,人家就找到家里,只好由我父亲替他完工还债,事后和我父亲大谈兄弟情谊,有情后补等等。

50年代末,我堂兄的亲事说成。在结婚之前要建房、筹备衣物。这些事宜在堂兄从我家往姬塬赵家走时,立有文字契约,赵为堂兄娶妻成家,堂兄要为赵养老送终,继承其田山土地和全部财产。

但我父亲念起已经远去的弟弟,念起堂兄是他的亲侄子,把当时仅有的两颗大杨树送给堂兄一颗盖房,还给了一头驴让堂兄出卖花用,尽到了他做伯父的责任。

一九五四年樊塬小学开办,我和我弟弟都上学了,当时我已虚20,我弟弟虚十四岁,这时我们已是十口人的大家庭,又是农业社集体劳动,靠挣劳动工分吃饭穿衣。

我是一个强壮男劳力,我弟弟也是半劳力,同时都上学,在一般家庭、一般家长是办不到的。但是,我父亲想的是长远,不是看在眼前。今天的幸福生活,缘于老父亲当时的大格局和大情怀!

在我上学之前,我父亲就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小学毕业上初中时,我父亲提出要我先结婚,不结婚,就不许我上初中、在家劳动。这是我父亲对人家郭家姑娘的高度负责。

一九五八年,我二哥樊兴源与我父母分家,我和我弟弟跟我父母同家生活。一九六七年秋,我弟弟又与我父母亲分家,我仍然跟父母亲同家生活。

在我父母亲与我弟弟樊兴盛分家时,有一头骡子。为了安排分家的财产分配,当年十一月间,我弟弟和我侄子樊正文两人到定边把骡子卖了,买回了三头驴。

当晚我父亲用早已用买好的熟皮条、小铜铃、还有花布条,给每一个驴都挽好花笼头、还拴上一个小铜铃。

据我母親说,当天晚上来我家看我家买回驴的人不少,我父親当众把三个驴给我们弟兄三家分开了。

我二哥樊兴源分的驴是280元,当时我二哥买驴自己只出了100元,我们卖骡子钱给垫了180元。弟弟樊兴盛分的驴是370元,我跟我父亲同家,分的驴是414元。

就在这天晚上,我老父亲着凉感冒,天亮请来医生检查,医生背过我父亲,说我父亲肺部感染严重,很可能是老病,要我们两手准备,加强治疗,也得防老,做好一切该有的准备。

当天白马崾蚬乡传信到赵崾蚬村说我父亲病重,要我速回。我回到家第四天老父亲逝世,临终时提出三件事要我照办,一定要办到办好。

第一件,我父亲的大姐,我的大姑姑,没有生儿女,一九六一年收留了一个十岁的讨吃娃娃,六七年时已过十六岁,还没有定下亲事,要我一定照料把媳妇给娶下。

第二件,我的小妹,现在还小,以后大了,一定要给找个好人家、好女婿。

第三件,给我二哥买驴垫的180元钱,暂时记下,以后我的光景不如他,就让他还钱给我,如果他的光景不如我,那钱就不还了……。

三件事,前两件我向老父亲表态一定照办、办好。关于给我二哥买驴垫钱一事,我对老父亲说,骡子是你买的驴下的,又是你一手喂大的,骡子钱是你劳动辛苦所得,给我二哥添买驴钱是你的心意,我们都是你的儿子,那180元钱给我二哥就好了……老父亲听后满意的闭目安息了。

老父亲重情义、有远见、有担当、负责任,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将世世代代永远传承下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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