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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藏品一故事:由徐渭《行草书王维诗卷》看其禅道思想

 梅苑67968851 2023-08-01 发布于安徽

作为艺术大家的徐渭曾有言: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徐渭的行草书,可谓最能代表徐渭的艺术风格。他最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但一般人很难看懂,用笔狼藉。徐渭在草书的取法上,对明代祝允明、张弼更为推崇。其对祝允明书法研究深刻,了如指掌。华脉书画博物馆藏有徐渭书作一帧,便有其草书典型之风格。其所抄录的乃是唐代诗人王维诗作。事实上,徐渭有过多幅王维书作。这些书作,透露出徐渭另一个幽微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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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维的失意生涯

徐渭对于王维诗的抄录,透露出其对于诗人王维的热忱。王维可谓是古代最为闻名的隐逸诗人。

王维(693694701761),字摩诘,号摩诘居士。其出生于太原王氏,母亲则是博陵崔氏,二氏曾经皆是世家大族。因此,王维从小便被寄予厚望。优厚的家世为其打下了坚固的知识基础。诗、词、书、画,小王维无不精通。“豪英贵人虚左以迎”,日日浸泡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小王维少时必是有着极高的理想与志向。

因此在青年时期,王维便处处展露着其激昂的意气。“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王维,《少年行四首》其一)他四处结交友朋,展露着书生意气,唯恐落后于人。“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王维在众多友人当中一定是极闪耀的存在。游走于京城期间,王维更是渴望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开元三年,王维离家赴京城。京城的贵族李范便极为欣赏王维的才华,喜欢其洒脱、多才、高傲不羁的个性。通过李范,王维还攀援上玉真公主。玉真公主为唐玄宗亲妹妹,在京城有着煊赫地位。王维为其弹奏自己创作的《郁轮袍》,获得玉真公主的赏识,其所创作的诗文也令其瞩目。有了这两位贵人的赏识,王维自然更有信心去挑战随之而来的科举。很快,科举发榜,王维果然高中第一。“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王维高中状元,又有两位皇亲贵胄的加持,其风光一时无二。王维的生命意志也借此发扬到了极点。似乎大好前程正等待着王维大显身手。

然而,荣华富贵并未到来。辉煌的青春过后,剩下的才是现实的残酷。事实上,真正在王维进入官场之后,命运的打击才接踵而来。王维顺利通过科举,中进士第后,授太乐丞,负责管理宫廷中的乐师。但是王维手下的伶人擅自表演黄狮子舞。黄狮子舞只有皇帝才能观看,王维犯了僭越之罪。还没有坐稳太乐丞的板凳,王维迅速被贬。从京城直接跌落到济州。“微官易得罪,谪去济川阴。执政方持法,明君照此心。闾阎河润上,井邑海云深。纵有归来日,各愁年鬓侵。”(王维,《初出济州别城中故人》)贬谪似乎让王维看不到希望。在济州沉寂几年后,王维辞去官职,回到终南山隐居。而在隐居期间,王维妻子难产而死,新生命也没有降生。青春的繁华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直到宰相张九龄(678740)执政,三十五岁的王维才再次看到希望。张氏爱才惜才,王维极佳地把握住了时势。王维被提拔为“右拾遗”,二人互引为知己。“宁栖野树林,宁饮涧水流。不用坐粱肉,崎岖见王侯。鄙哉匹夫节,布褐将白头!任智诚则短,守仁固其忧。侧闻大君子,安问党与仇。所不卖公器,动为苍生谋。贱子跪自陈,可为帐下否?感激有公议,曲私非所求。”(王维,《献始兴公》)这一次的王维算是正式进入官场。其职责有批评朝政,谏诤皇帝,弹劾大臣,同时还有选贤举能的职能。内心的功名之火再次被点燃,王维的生活似乎有所起色。不过,一年后,张九龄被贬。这次被贬,王维可谓记忆深刻。他亲眼目睹官场相互倾轧,朝廷指鹿为马的全过程。口蜜腹剑如李林甫者,反而在官场上大放异彩。这些经历与痛苦,都给王维内心留下最深的伤痛。失去了靠山,王维自身也很难施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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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传):《辋川图》,绢木设色,日本圣福寺

仕途上升无望,官场的凶险常让人猝不及防。几年的仕宦生涯,渐渐熄灭了王维内心的火焰。但为了生计,王维又难于脱身。由于张九龄案的牵连,王维已远走塞外。再次回京之后,王维的心绪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他似乎看淡了一些事情,不再汲汲于功名,而是开始营造自己内心的另一片桃花源。朝政之事不过是为稻黍而谋,辋川才是王维的心灵所寄。“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王维,《终南别业》)他在宋之问辋川山庄的基础上营山构石,在园林里与友人来来往往。王维与裴迪书信往来,历数辋川胜景,“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王维,《辛夷坞》,辋川二十景之一),似乎已经将世界遗忘。

在辋川别业,王维热衷于参禅礼佛。佛学思想的渗入,使得他的诗歌更加空灵出尘。佛学与山水的滋养,治愈着王维仕途的不畅,内心的郁懑。事实上,王维礼佛渊源有自。其母亲便是一位极其虔诚的佛教徒,曾追随北宗禅六祖神秀的高徒大照禅师修行三十年,连王维的名字与字号皆出自佛教经典—《维摩诘经》。与佛教的结缘,最终使王维一步步走向解脱。“一身能擎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王维,《少年行》其一)青春时期的豪言壮志已如梦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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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维摩经经变图》,敦煌莫高窟103窟,主室东壁(局部)

如果王维一直如此半仕半隐,倒也闲适,无奈命运依然不放过王维的晚年。天宝十四年爆发的安史之乱再一次把王维拖入命运的漩涡。朝廷震荡,王维在政治上本忠于朝廷,其本意是随玄宗一道出逃的。可是“扈从不及,为贼所得。”在这场空前的浩劫中,官员纷纷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知何故,王维却贻误时机,误陷入到叛军手中。与叛军周旋良久,迫于形势,王维不得不接受伪职。“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王维,《凝碧池》)江山已今非昔比,在安禄山营中的王维黯然神伤。安史之乱后,叛军得到平复,作为伪官,王维理当问斩。最后在弟弟王缙的斡旋下逃过一劫。此时的王维已入暮年。一方面,他时时面对世俗所带来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自己内心的无限谴责。在安史之乱一事之后,王维可谓已经彻底心灰意冷,攀附佛学,外界政局的变幻已丝毫不能引起内心波澜。事实上,安史之乱后的政坛更加纷纭不测,波谲云诡。他却事事附和。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将辋川别业捐赠给寺院,潜心佛事,等待最后的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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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人的辋川情怀

 仕途的不畅,却转而传递给王维无限的艺术创造力。王维的诗歌达到了中国诗歌境界的巅峰。空灵悠远的意境令人回味悠长。尤其是在辋川期间,王维的诗歌,把人引向另一种空远莫测的境界。

有意思的是,王维的隐居之地辋川,已成为其后诗人画家争相追求的对象。辋川赋予了王维新的能量,助其达到解脱。“积雨空林烟火迟,蒸黎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王维,《积雨辋川庄作》)王维与裴迪相互往来的诗歌见证—《辋川集》二十首,更是把中国文人的禅意推向了顶峰。在辋川,山水、诗歌、宗教、艺术治愈着王维,抚慰着他在人世上受到的累累伤痕。王维还为其专门绘有《辋川图》,“复画《辋川图》,山谷郁郁盘盘,云飞水动,意出尘外,怪生笔端。······故山水松石并居妙上品。”王维似乎忘记了所有仕途上的不畅,进入了一个全新世界。事实上,后来的文人、艺术家,同样需要这样一片精神的渡口,去治愈在尘世斗争中留下的伤痕。辋川遂成为一个世外桃源的代名词,也是失意文人的精神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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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秦观:《摩诘辋川图跋》,25.2cm*39.4cm,台北故宫博物馆藏

五代界画家郭忠恕便曾画过辋川图,画势浩浩荡荡,几乎囊括了辋川二十景。郭忠恕字恕先,又字国宝,生活于五代末期至宋代初期。郭氏曾因议论朝政被贬,后又在宋太宗时因讥讽时政被流配登州,死于临邑途中。忠恕才华颇高,《圣朝名画评》论其界画,为“一时之绝”,列为神品,所作古篆“独成高致。”仕途上的不顺使其将才情投于书画艺术,辋川自然也是他魂牵梦萦之所。诗人秦观则将《辋川图》引为治病之药,令尚在病中的秦观心生无上清凉。“余曩卧病汝南,友人高符仲携摩诘辋川图,过直中相示,言能愈疾。遂命童持于枕旁阅之。恍入华子冈,泊文杏、竹里馆,与斐(当作裴)迪诸人相酬唱。忘此身之匏系也。因念摩诘画,意在尘外,景在笔端,足以娱性情而悦耳目。前身画师之语非谬已。今何幸复睹是图,仿佛西域雪山,移置眼界,当此盛夏。对之凛凛如立风雪中。觉惠连所赋,犹未尽山林景耳。吁,一笔墨间,向得之而愈病,今得之而清暑。善观者宜以神遇不徒自视也。五月二十日,高邮秦观记。”秦观与苏轼惺惺相惜,苏轼赞其“有屈、宋之才。”但由于不谙政治,秦观怀才不遇。短短七年时间,秦观被贬五次,先后被贬至杭州、处州、郴州、横州、雷州,一次比一次严厉,最后在绝望病痛中身亡。被贬的秦观自然心怀抑郁,由此书札来看,辋川似乎给予他短暂的解脱。事实上,秦观周边的文人雅士,无不对辋川心向往之。欧阳修、苏轼、苏辙、黄庭坚等,皆在诗文中提及辋川。在纷扰的政坛,反复的人情,对名利的追逐,无不令有识之士胆寒。飘渺自在的辋川,远离纷扰,恰恰成为士人最渴望的归隐之所。

     Image(元)王蒙:《摹右丞辋川图卷》(局部),30cm*1057.6cm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元朝时期,士子的压抑,较之前朝有过之而无不及。制度像一张大网,令人无法挣脱。元代之时,在异族的统治下,士族地位大大下降。如果说宋代士子的悲愤是由于官场中的角逐与争斗,元代的汉族文人连这种争斗的机会也少有。文人们把悲愤倾注到诗歌、艺术当中,山水画由此大盛。悠远祥和的意境治愈着失意的文士,辋川图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以元四家之一王蒙(13081385)为例,王蒙做过几任小官。其对于名利还是颇有些执着。无奈身在元朝,很难有所施展。倪瓒曾写诗遥寄王蒙:野饭鱼羹何处无,不将身作系官奴。陶朱范蠡逃名姓,那似烟波一钓徒。劝王蒙放下为官的执着。但王蒙几次入仕,说明其确怀有经世致名的志向,无奈身不逢时。他将部分精力转投于山水之中。辋川自然是他笔下的主题。其实,早在数十年以前,王蒙的外公—赵孟頫,便已早于王蒙,对辋川进行了探索。与王蒙不同,赵孟頫身居高位。但是,赵氏也有他的无奈与痛楚。一方面来说,赵氏为宋氏后裔,他不得不时时面对着“贰臣”的压力;另一方面,身居高官,赵氏更有机会亲眼目睹异族统治者对于底层百姓的盘剥与压制。心中无处诉说的孤寂与愤懑转化成无穷的艺术力量,赵氏艺术遂为大成。他们对于辋川的玩味,透露出在官场的无奈与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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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沈周:《辋川诗意图》,208cm*78cm2008年,浙江保利拍卖

徐渭所处的明朝,辋川更是受到文人画家的喜爱。不过,时代比较已经不一样了。前辈估计很难想到,绘画居然能与市场相结合。明四家之中,文征明、仇英、沈周皆有过辋川题材。文征明甚至画过两幅辋川图。事实上,这几位画家俱生性恬淡,并没有前者曲折的官场历程。他们的山水之中,更多了一份平实与恬淡。明朝时期,经济相对发展起来。除了入仕为官,文人画家更多了诸多出路。例如沈周一辈子并未入仕,始终追求平易简淡的心性,吟诗作画,优游林泉,倒也不妨其成为一个自在的平民百姓。但是,他们并未放弃对于辋川的喜爱。远离官场,辋川依然可以给予他们一份市斤之外的安宁与恬静。看来,随着社会的变更,画家的心态也随之产生微妙变化,但是,辋川这一意象,却成为一个文化符号,一代代传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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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渭对于王维之追崇

徐渭对于王维的推崇,亦是沿着这一条线索下来的。徐渭喜爱王维,无疑不是一时兴起。当是他长久心境的反映。另一方面来说,王维艺术中展现的处处佛理,更是吸引着徐渭。事实上,相比于王维,徐渭人生之中所承受的磨难可谓更加深远。徐渭少年时被家庭寄予厚望,又在二十岁之时考中秀才,前景似乎大好。但直到四十一岁之时,却也始终未能中举。在盛年时期,徐渭虽担任胡宗宪幕僚,但不久胡宗宪下狱,徐渭几乎忧惧发狂自杀九次。之后又因杀继妻下狱,被囚七年才得到解救。在这种生活体验之下,内心的压抑、苦楚无法排解,王维平淡简远的诗风无疑能够吸引到徐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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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徐渭:《梅花芭蕉图》,30.4cm*133.7cm,北京故宫博物院

故宫博物院藏有徐渭《梅花蕉叶图》。此幅自题:芭蕉伴梅花,此是王维画。天池。画作采用半边式构图,将所谓梅花、芭蕉集中在画面左侧仅仅以小块湖石点缀画心底部。全画用淡墨染地,表现暮色沉厚之雪景。蕉叶、梅花皆以舒缓的细笔淡墨勾画、点写,略具大意,不求形似。显示出作者大叶尽胜摩诘雪的孤高个性和创作水平。从画作题跋来看,所追摹者正是王维画作

事实上,此类题材画作透露出极强的禅意。梅花为冬季植物,芭蕉则在夏天郁郁葱葱,在冬天早已凋零,二者如何共存在一起?在正常的自然世界之中,梅花与芭蕉并列存在,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清代金农在《冬心先生杂画题记》中这样阐释:王右丞雪中芭蕉,为画苑奇构。芭蕉为商飙素朽之物,岂能凌冬不凋乎?右丞深于禅理,故有是画,以喻沙门不坏之身,四时保其坚固也。金农认为王维借此喻示金刚不坏之身。复旦大学陈允吉则认为芭蕉所代表的乃是个人的虚空之身。无论如何,《梅花芭蕉图》与佛家思想紧密契合是毋庸置疑的。

根据相关记载,徐渭对于佛教亦有极深的研究。徐渭深谙《楞严经》,著有《首楞严经解》数篇,“皆有新意”。徐渭在《自为墓志铭》中这样说,“谓尝曰,余读旁书,自谓别有得于《首楞严》、《庄周》、《列御寇》”,他自述对于《楞严经》的体悟:“以某所观,释氏之道如《首楞严》所云,'大约谓色身之外皆己,色身之内皆物,亦无己与物,亦无无己与物。’”《楞严经》在佛教史上占据极高深地位,可以说是佛教典籍思想的一种总括。徐渭偏偏独好《楞严经》,可以看出其良苦用心。此外,徐渭在《西厢序》云:世事莫不有本色,有相色。本色犹俗言正身也,相色,替身也。替身者,即书评中婢作夫人终觉羞涩之谓也。婢作夫人者,欲涂抹成主母而多插带,反掩其素之谓也。“本色”、“相色”,徐渭在这里将自己对于《金刚经》的体悟,融汇到《西厢记》的品评中,则又可见其对于佛教的精深了。

除了故宫博物院所藏《梅花蕉叶图》,尚有数件表达徐渭对于梅花芭蕉作品喜爱的书作。在辽博《芭蕉梅花图》上,徐渭这样写:“偶然蕉叶影窗纱,便想王维托雪加。豆酒醉余浑泼墨,毫尖不觉忘梅花。”浙江博物馆有徐渭行书《待储光羲不至五律》诗轴。华脉所藏书法则是另一件表达作者对于王维喜爱的作品,其规模之大,堪称徐渭王维诗作书写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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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徐渭:《行草书王维诗卷》,30cm×340cm,华脉书画博物馆收藏

本卷以行、草书二体书写王维诗七首,即《酬比部杨员外暮宿琴台朝跻书阁率尔见赠之作》《酬张少府》《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归嵩山作》《山居即事》《辋川闲居》《终南山》,纵横飘逸,神采飞扬。其字形、结体变化多端,章法疏密有致,满纸云烟,异趣横生。

《酬比部杨员外暮宿琴台朝跻书阁率尔见赠之作》:旧简拂尘看,鸣琴候月弹。桃源迷汉姓,松树有秦官。空谷归人少,青山落日寒。羡君栖隐处,遥望白云端。

《酬张少府》:晩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直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归嵩山作》: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迢递嵩山下,归来且闭关。

《山居即事》:寂寞掩柴扉,苍茫对夕晖。鹤巢松树遍,人访筚门稀。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渡头灯火起,处处釆菱归。

《辋川闲居》:一从归白社,不复到青门。时倚檐前树,远看原上村。青菰临水映,白鸟向山翻。寂寞于陵子,桔皋方灌园。

《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这些诗歌所选皆是王维隐逸山林时作。可以说,徐渭对于王维无疑有所偏爱。正是痛苦将二者结合在一起。二人皆出自没落贵族人家,年少时迫切渴望通过科举来重振家风。在少年之时,王维、徐渭都有着令人惊叹的才名。少年得志似乎给予他们一些希望,然而这与其说是命运的鼓舞,不如说是命运所给予他们的一个玩笑更为合适。在短暂经历一段人生的高光时刻之后,二者的境遇每况愈下。与世不能兼容,在痛苦的磨砺下,终于把目光投向艺术与文学、甚至佛学。因此王维对于徐渭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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