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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读上海古籍出版社的『苏轼选集』，看到其中一首『吴中田妇叹』：今年粳稻熟苦迟，庶见霜风来几时。霜风来时雨如泻，杷头出菌镰生衣。眼枯泪尽雨不尽，忍见黄穗卧青泥…… 这首诗神通杜甫的悲悯之心与悲苦之情，在这之前，从未想到过苏轼，一个被广为传诵的乐天派会写出这样的诗句。 然而，细想起来，反对王安石变法的苏轼不就是因为他深知百姓疾苦吗？再加上他数次外放和贬谪，对于普通农人的生活，他定是洞若观火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在无法改变的现实面前，才有了『枯木怪石图』吧。  『枯木怪石图』，水墨纸本，现被日本私人收藏。画面很很简单，一个平缓洁白的石坡上，横卧一个状如蜗牛的石头，石头向右斜伸出去的一个小角紧紧压在一个裸露在地面的树根上，顺着这个小石的方向，一株枯木扭动盘曲向着天空生长，但树上不见一片叶子，只有枯枝若干，那细小的小枝虽然看起来是不经意的笔墨，却宛如一根根乌黑的细针，刺向上空，也划破了我们心里的宁静，以及画面的宁静。 再回来看看『怪石』吧，它的造型像极了一直趴在地面的蜗牛，一层层螺旋状的石纹向后推进，仿佛一卷理不清的绳索盘曲在地面，那是否是东坡先生的心结呢？『石皴亦怪怪奇奇无端，如其胸中盘郁也』——米芾应是非常了解东坡的心思，才有这样的定语吧。 如果说『怪石』是东坡的心中盘郁，那么枯木则是他悲苦人生的真实写照了。这棵枯木是斜势生长的，它仿佛在努力挣脱怪石的无理压迫，将一根坚硬的树干奋力伸出去，不知道它与怪石经历了多长时间的抗争：扭动、弯曲、甚至盘曲，知道最后的越来越小的分枝，都蕴藉着不懈的努力。 石头宛若东坡盘曲郁结的一颗心，那么枯木该是他从未停止的努力的精神力量，它们合在一起，极致表达了苏轼的人生态度：无法改变的现实，在绘画里倾泻出来吧——人生的苦难和挫折，甚至屈辱，还有他从未放弃的人生理想，豁达态度。 在笔墨上：枯、渴、少、润是这幅画卷的灵魂，也是枯木怪石最佳表现手法，尤其是在苏轼的画笔下。 百重堆案砗身闲，一叶秋声对榻眠。 床下雪霜侵入户，枕中琴筑落阶泉。 崎岖世味尝应遍，寂寞山栖老渐便。 惟有悯农心尚在，起占云汉更茫然。 这首在杭州为祈雨而作的七言诗，更契合画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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