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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这两天来对汤阴全部工事的视察，我敢断定，只能野战、不善攻坚的共军，如果没有飞机和坦克，要想进我固若金汤的汤阴城，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站在汤阴城一处高地，孙殿英双眼蔑视远方，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
“非和共军见个高低”1947年，蒋介石下令对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受挫之后，迅速改变战略，对陕北、山东两个解放区发动重点进攻。为了打乱蒋介石的战略部署，中央军委电令刘邓大军挺进豫北，一方面扼守住这块联系两大战场的战略要地，另一方面减轻两大战场的压力。 按照中央军委的指示，刘邓首长迅速发起豫北战役，只用了短短10天时间，就攻克了大部分国统区，将包围圈迅速向汤阴城缩紧。当时孙殿英见自己的部队损失近三分之一，自己也即将被合围，心里十分沮丧，蒋介石亲自发电报为他鼓气。 在蒋介石的鼓励下，孙殿英率领一干亲信，亲自视察了汤阴城的防务，顿时信心满满。  图丨孙殿英旧照 自从孙殿英驻防汤阴以来，就在城防上下了一番功夫。从护城河到城墙，孙殿英都做了部署，构成了严密的火力网，而且城内还有各种碉堡、阵地以及仓库，足以让部队支撑半个月。所以孙殿英说汤阴城“固若金汤”，也并非没有道理。 对于攻打这样一座城池，刘邓首长自然也考虑到了其中的困难。除了贸然进攻会吃大亏以外，刘邓首长也考虑到了部队缺乏攻坚的经验。因此在攻城前，刘伯承命令部队给孙殿英发射信件，劝说其就地起义。 孙殿英召集部下研究之后，认为国民党有强大的武器装备，战争只要打响必定大获全胜。只要打赢了汤阴这一仗，既能受到蒋介石的嘉奖，同时也有了和蒋介石讨价还价的本钱。 权衡利弊之后，孙殿英决意继续追随蒋介石，拒不投降，更不起义。  图丨制定攻城方案 刘伯承也明白，要想让孙殿英这个老军阀改恶从善谈何容易，因此战斗打响之后，刘伯承下令隔三差五对汤阴城发起进攻。一方面是为了练练兵，另一方面也是将汤阴作为诱饵，吸引其他国民党部队前来增援，进行“围点打援”。 刚开始解放军想要挖地道穿过护城河，结果被孙殿英察觉到，命令工兵爆破地道，将地道炸塌；解放军又改用云梯攻城，强行越过护城河，孙殿英就命令战士用手榴弹包着石灰粉扔下去，呛得解放军指战员人人乱打喷嚏、咳嗽，连眼睛都睁不开。 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解放军开始摸黑挖战壕，直逼城下，再沿着战壕修筑百余个地堡，白天利用高空投影对准城墙上的射击孔，只要上面有人窥视，立即射击。这一招让孙殿英损失了不少士兵，搞得士兵们白天不敢向下观察。 为了改变这一被动的局面，孙殿英下令派人晚上偷偷出城，偷袭了几十个小型地堡，令解放军伤亡了二三百人。当解放军发觉赶来增援的时候，孙殿英派的人已经逃回了城内。  图丨战士们正在挖掘地道 孙殿英又告一捷，更加得意忘形，认为解放军的战术也不过如此，还一边向指挥部报功请赏，一边不惜重金嘉奖立功的官兵。 就这样，孙殿英和解放军在汤阴城下僵持了近半个月。眼看着城外的解放军越来越多，自己的储备日渐减少，孙殿英终于撑不住了，开始不断向顾祝同求援，以解汤阴之围。 在顾祝同的严令之下，王仲廉派49旅驰援汤阴，结果中途遭到解放军截击，49旅龟缩起来不再动弹。无奈之下，王仲廉又调动第二机械化快速纵队向汤阴进发。 “一肚子鸡零狗碎……”孙殿英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已经在刘邓首长的掌握之中。当得知王仲廉调动了第二机械化快速纵队后，刘邓首长决定将这支国民党的王牌部队一举拿下。 当第二纵队闯入解放军的包围圈后，解放军两路纵队前后夹击，击毙4500余名国民党官兵，俘虏近万余人，缴获近五千各类轻重武器。国民党的这支王牌部队就此“报销”了。  图丨战场上的刘邓大军 刚开始孙殿英听说王牌部队要来增援，激动得喜上眉梢，以为大举反攻的时间到了，还兴高采烈地准备出城反攻。结果第二纵队全军覆灭的战报，犹如一盆冷水浇头，让孙殿英猛然醒悟，急忙电请指挥部派飞机空投物资。 指挥部也急忙排除飞机增援汤阴。没想到第一次空投，飞机看错了地方，大批物资全部落入解放军之手；第二次空投，虽然大部分都落入了汤阴城内，但有一箱手榴弹的降落伞没有打开，落地的时候直接炸死炸伤了不少孙殿英部的官兵。 两次增援未能如意，孙殿英断然拒绝了继续空投，改请空军直接轰炸解放军的阵地。结果有一枚炸弹落入了孙殿英城内指挥部附近，不但炸死了孙殿英的战马，还炸伤了两名饲养战马的士兵。 孙殿英虚惊一场，气得直骂空军。但他也知道空军是蒋介石的宝贝，不敢得罪，只好忍气吞声，不再要求空军来助战。  图丨解放军战士向敌军射击 就这样，孙殿英又苦苦支撑了十几天，见解放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孙殿英更加惶恐不安，因为他知道，这一仗如果败了，自己将在蒋介石面前更加抬不起头，只有死守城池，或许还有出路。 5月1日傍晚，刘邓首长根据豫北战场形势的变化，下令对汤阴城发起总攻。有了近一个月的攻城经验，解放军先用十多门大炮将城墙打开了一个20多米宽的缺口，然后在机枪的掩护下，发起强攻。 孙殿英意识到决战的时候到了，便带着几名亲信躲进了掩体，指挥部队拼死顽抗。然而在解放军炮轰和冲锋交替协同作战下，城墙的缺口越来越大，孙殿英手下的士兵伤亡惨重。 眼看城头就要失守，孙殿英启用了预备队5个连。经过一番激烈争夺，5个连的士兵几乎伤亡殆尽，解放军稳稳控制住了城墙缺口阵地。  图丨战士们开挖交通壕沟 这个时候的孙殿英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直接急电蒋介石求援。没想到蒋介石的一封回电，让孙殿英气得大骂：“一肚子鸡零狗碎，党国岂有不败之理。” 原来，蒋介石在电文中是这样写得：“望兄以当年守亳州的精神顽强坚守！顽强坚守！”当年中原大战的时候，孙殿英坚守亳州，让蒋介石的部队伤亡惨重，因此蒋介石对孙殿英一直耿耿于怀。 见蒋介石对自己见死不救，孙殿英彻底绝望了，不停哭喊着“天意灭我”，还举起手枪准备自杀。随从立刻上去夺下了孙殿英的手枪，一伙高级军官簇拥着孙殿英进入了地堡躲避。 解放军得知孙殿英的指挥部已经转移到地堡，立刻将火力集中到地堡附近。孙殿英见自己已经走投无路，狠狠将军帽摔在了地下，大骂蒋介石不够仁义，并下令侍从出去喊话：“就说我们投降！请人家来人谈判！”  图丨战士们冲向突破口 没过多久，几位解放军就走进了地堡，让孙殿英下令停止抵抗，放下武器。随后解放军将孙殿英一众人的武器全部下掉，还找到了一把三国时期赵云使用过的子龙剑。 “请你吃饭，邓政委作陪”天亮之后，解放军占领的汤阴城，孙殿英的手下被全部缴械，按照官职分别集中，押到不同的地方。至此，经过28个昼夜的激战，孙殿英部全军覆没，大批武器装备被解放军缴获。 二十多天之后，豫北战役胜利结束。这一仗迫使间蒋介石多次抽调部队增援，支援了解放军在陕北、山东两大战场的作战。 孙殿英在被押送的途中遇到了刘伯承和邓小平，刘伯承接见了他，并对他说：“虽然你追随蒋介石积极反共，但我们不会忘记旧情。我和邓政委还要请你吃顿饭，招待你一下。”  图丨汤阴攻城战中被活捉的俘虏 原来，在中原大战之后，孙殿英的部队被张学良收编，孙殿英也成为张学良部第41军军长，驻防山西晋城一带。 1932年，宣侠父到晋城与孙殿英见面，孙殿英亲自出城五里迎接。宣侠父给孙殿英讲述了“九一八”事变后的形势，以及共产党人的抗日主张，劝说孙殿英率部抗日，对孙殿英的触动很大。 次年年初，日军大举进攻热河，孙殿英奉命驻援，在赤峰和两个旅团的日军发生了激战。孙殿英率部与日军相持七个昼夜，歼敌四五百人，让孙殿英博得了去全国舆论的好评。 后来宣侠父再次来到孙殿英的部队，孙殿英感谢宣侠父给他出谋划策，为41军赢得了声誉，还聘请宣侠父为41军秘书长。宣侠父力劝孙殿英与冯玉祥协同作战，孙殿英也表示赞同。  图丨宣侠父旧照 热河抗日之后，孙殿英的部队移防北平一带，当时北平特委书记王定南通过关系认识了孙殿英，多次争取孙殿英为我党做事。孙殿英慨然应允，答应给共产党一个支队的配备。 可惜由于后来孙殿英随宋哲元撤退，组建部队的事情只得搁置，王定南和孙殿英的关系也就此中断。 同年秋天，蒋介石命令孙殿英率部开赴青海。一方面是为了削弱冯玉祥的势力，另一方面是想要引起孙殿英和马步芳的争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孙殿英率部首攻宁夏，志在吞并西北，结果遭到青海宁夏四大军阀联手打击。 腹背受敌的孙殿英想到了共产党人南汉宸，立刻派人将其请来，希望利用南汉宸的关系，与陕北红军和杨虎城联合起来。经中共中央同意，南汉宸来到孙殿英部开展统战工作，红军和杨虎城也决定派兵声援。  图丨南汉宸与毛主席 但由于宁夏“四马”顽强阻击，孙殿英久攻宁夏不下，只好撤退。 1939年，孙殿英率军驻防太行山东麓。当时国民党军常对八路军进行骚扰，而孙殿英部则比较收敛，因此八路军对孙殿英采取了争取其中立的方针。时任三八六旅旅长的陈赓，奉刘邓首长的命令与孙殿英会谈。 孙殿英对陈赓的到来热情招待，并希望一二九师能派人住在他的军部，方便与八路军联系。说到高兴的时候，孙殿英甚至表示希望朱德总司令能指挥他的部队。 同年10月，彭德怀返回太行途中，听何长工汇报关于孙殿英的情况后，决定亲自会一会孙殿英。当彭德怀见到孙殿英之后，一针见血地指出，蒋介石推行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就是要通过抗日消灭八路军和杂牌军队。  图丨一二九师领导合影 彭德怀的一席话击中了孙殿英的痛处，因为他现在所率领的部队就是杂牌军，一打起仗来就在前面当炮灰，而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却常常躲在后面。 后来孙殿英应彭德怀的邀请，来到抗大一分校进一步商讨抗日大计。经过一番真诚的交流，孙殿英激动地站起身，诚恳表示今后绝不会搞摩擦，有什么情况尽管招呼，自己一定照办。 当天，彭德怀还安排文艺宣传队，为孙殿英演出了歌舞小剧。 自此，居住在这里的国共双方人员都能够友好往来，一二九师在自己吃用都紧张的情况下，给孙殿英的部队配发了大批军装，而孙殿英在其他国民党军挑起事端的时候，也采取了中立的态度。 图丨朱德与彭德怀 1943年，孙殿英投靠日军，被调往北平常驻。当时王定南刚刚被营救出狱，处在被严密监视的状态下，和日本特务同住一院。孙殿英到了北平之后，王定南想办法联系到了孙殿英，孙殿英除了给王定南提供生活费，还帮他上下打点日本特务，有意带着王定南在公开场合露面，在日本人面前力保王定南。 1944年，王定南混在孙殿英的随从中到了新乡，彻底摆脱了日本特务的监视。 正是因为孙殿英和共产党人的友好交往，才得以让他在积极反共被俘之后，仍受到刘邓首长的礼遇。席间，大家谈笑风生，孙殿英也一再感谢刘邓首长的不杀之恩。 在孙殿英在押期间，军法处按照刘伯承的指示，特批孙殿英带一名卫士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由于孙殿英战败后整日郁郁寡欢，又因为常年吸食鸦片患上“烟后痢”，因此，军法处请医生为他治病，还不惜重金买来鸦片，帮助孙殿英慢慢戒除。 图丨庆祝汤阴解放大会 但孙殿英最终还是因中毒太深，病情越来越严重。在生命垂危之际，孙殿英拉着前来看望他的人之手，感激而忏悔地说：“我过去做了太多坏事，对不起民众，对不起共产党。共产党宽宏大量，不记冤仇，真比国民党好太多啊！” 1947年9月30日，时年63岁的孙殿英离开了人世。军法处特意买来棺木，将孙殿英妥善安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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