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瑞这个人，是一个贪财、好色，可恨可悲、可怜可悯的人。也是一个有特别象征意义的角色。 01 贾瑞戏份很重。重在三个方面： 一是红楼梦大幕拉开不久，贾瑞就出场，一个人占了两个回目的标题，而且作者仅用三个片断就写完贾瑞，还是重笔描写。 二是篇幅不短，三次出场，占了一回半多内容。特别是正照风月鉴一回，所占几乎满满一回，仅留180字给了林如海。 三是贾瑞出场也比较隆重。和他牵连的似乎都是重要的人和物。一起出场的角色好像都比较重要，比如，和他演对手戏的薛蟠、宝玉、凤姐都是主角。所出现的故事也都是大事，比如，闹学堂是红楼梦热场期间的重量级情节，贾敬生日是“首罪宁”的一个铺垫专场。 贾瑞在会芳园与凤姐“相遇”，会芳园是大观园前身，极为重要的殿堂式场所：前有秦可卿淫丧之哀，中有元春省亲之盛，后有众女儿之悲欢离合，这个园子绝非简单，象征意义极深； 更引人注意的是，作者还安排了跛足道人携风月宝鉴出场。但凡癞头和尚跛足出场，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又绝对是大事，更何况携风月宝鉴？ 由是观之，贾瑞这个角色映射的，绝非我们表面所见。所以他这个角色也不可能一个仅仅为凤姐而颠狂的人。 02 贾瑞这个人，表现上有两个主要特点，贪财、好色。 从闹学堂一节看，贾瑞是一个贪财的人，而且还是贪小财。 仅仅为了吃吃喝喝，图些银钱酒肉，就勒索学生、纵容薛蟠，使好好的学堂搞得乌烟瘴气，把一个儒家学堂变成了性交易场所。 【引】原来这贾瑞最是个图便宜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后又附助着薛蟠，图些银钱酒肉，一任薛蟠横行霸道，他不但不去管束，反助纣为虐讨好儿。 不仅如此，贾瑞还迁怒他人，借机欺负香怜，作为贾代儒的代理人，丧失公平原则，破坏学堂风气，导致顽童大闹学堂，扩大事态。 【引】故贾瑞也无了提携帮衬之人，不说薛蟠得新弃旧，只怨香、玉二人不在薛蟠前提携帮补他，因此贾瑞金荣等一干人，也正在醋妒他两个。今儿见秦、香二人来告金荣，贾瑞心中便不自在起来，不好呵叱秦钟，却拿着香怜作法，反说他多事，着实抢白了几句。 因此，连李贵一个下人都看不下去，当面批评贾瑞，贾瑞自己都无力反驳。 【引】“这都是瑞大爷的不是，太爷不在这里，你老人家就是这学里的头脑了，众人看你着行事。众人有了不是，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如何等闹到这步田地不管？”贾瑞道：“我吆喝着都不听。”李贵笑道：“不怕你老人家恼我，素日你老人家到底有些不正经，所以这些兄弟才不听。就闹到太爷跟前去，连你老人家也脱不过的。” 好色的事儿相信大家一定都读得很细、很清楚。一句话归结贾瑞的好色，那就是色胆包天。 凤姐是什么样的人？连周瑞家这么厉害、平儿这么会处事的人，在凤姐面前都老老实实、小心翼翼的，贾瑞竟然敢！ 03 然而，贾瑞的好色，里面也有一些值得深思的地方。 贾瑞遇见凤姐，“猛然从假山石后走过来”，显然贾瑞在假山石后刻意等着。 之所以作如此判断，一是凤姐和贾瑞遇见时的对话，贾瑞的回答有点虚无缥缈的味道，总让人感觉这“有缘”有问题； 二是贾瑞初到凤姐处，交代“素日闻得人说”凤姐如何如何，以贾瑞的情况，如果不是有人专门与贾瑞说，平时谁会和他聊这些？显然贾瑞被蛊惑了，听了凤姐的风言风语，才使他色迷心窍，不顾凤姐是“利害人”撩拨她。 关于这一点，我在本号《谁在养小叔子》里已经作了简单说明。 我认为，作者写贾瑞这个角色，是想通过贾瑞死的过程想表达什么，以及通过风月宝鉴提示要关注背面内容。 04 贾瑞的死，与秦可卿的死一样，作者是怀着大悲悯写的。 作者似乎使用了两山对峙的笔法，贾瑞和秦可卿二者是相互补充。 二人都是为情所困。以秦可卿的经历，可谓幻情；以贾瑞的行为，可称之乱情，但又何尝不是幻情？ 贾瑞死于不肯回头。色心即起，便不知伦常、不顾廉耻，更不懂自我约束。特别是被凤姐和贾蓉他们两次教训之后，仍然执迷不悟。 回目中虽然写“凤姐毒设相思”，但在教训贾瑞时，也仍然有让贾瑞回头之意。 贾瑞因贪小财而忘大义，引狼入室，使薛蟠等人于学堂中胡作非为，且迁怒他人，自毁教规，致使儒学圣地蒙尘，是不忠不义； 受贾蓉两次捉弄，虽知凤姐落花无意，仍不悔改，是为不智。 贾瑞贪嗔痴俱足，与其说他为情所惑，倒不如说他是因放纵自己内心欲望而亡。 作者就是想通过贾瑞的贪财、好色，写出这个人的可恨；通过他为情所困、执迷不悟决定了他的结局，写出他的可悲。 05 最后就是这把风月鉴，来自太虚幻境空灵殿。凤姐判词中说她“死后性空灵”，贾瑞死后，又何尝不是性空灵？ 作者通过风月鉴反复提醒我们，不能照正面，只能照背面。脂批明明白白解释，不要看这书正面方是会看。 因此，贾瑞的背面是什么，作者通过贾瑞又想表达什么，恐怕不仅仅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 但是他的背面，也无从猜测，无法有定论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