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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庆:精神空间的开拓者

 新用户1534Bpiv 2023-08-16 发布于陕西

精神空间的开拓者

——我心目中的李汉荣散文

黄文庆

可以说,李汉荣散文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他的情思随意在广阔的时空里流淌,有如大风起兮云飞扬,也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纵横驰骋,随行随止。一般的作家,总是重复一些前人和别人说了又说的话题,就像一个改制旧衣服的裁缝,不是旧的布料,就是旧的款式,偶或会有一点灵感表现在给旧衣服另外订几只扣子,或绣点图案什么的,他们找不到一个人类尚未怎么思考言说的空白时空,而李汉荣的散文都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式的原创,他发现的巨大时空,足以让他作水击三千里或抟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逍遥游。

李汉荣曾经作过一个比喻,他说写作不要像全国到处一样地去跳广场舞,做人类都在做的集体操,而要去寻找偏僻陌生的荒郊野外。
“荒郊野外”式的创作,才能对人类的思想有所增殖,才会对人类的精神开疆辟壤,才是对人类思考和感受时空的扩展和延伸。

读鲁迅的文字,我们的眼睛和内心总是被一个又一个词吓着了、照亮了,那些词好像是从未用过的新词,陌生而异质,细细品味,才发现他是把那些词放置在特定的语言结构里和独特的语境里,翻出了那些词的新意。鲁迅的文字得一个词一个词地慢读,把每个词打开,在每一个词旁边认真地感受和思考,兴味盎然地吸收,这种阅读有着非同寻常的快感,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久了就会上瘾。
鲁迅文字的句子、段落、篇章,在阅读时都会有一点暂时的不适应。他考验着读者的感受力、想象力、思考力、迁移力。
读鲁迅让人视野苍茫,内心凝重,精神冷峻,灵魂惊悚,让人发现人世尚未被人指认过的陌生的区域或侧面。
读李汉荣的文字会发现,他的语言没有鲁迅式的“涩感”,不需要那么一寸寸艰难地打开,他的语言是畅达的,显示了现代汉语操练到极致后的零阻抗魅力。可他的文字和鲁迅的文字一样,不飘不滑,阅读时同样需要“步步小心,时时在意”,因为它们的语言里处处都有埋伏,它们的意境和思想一点点地拓荒,一点点地显露和辐射出来。

读李汉荣散文之前,我们像是在行走在狭窄的细巷里,目光和内心备受挤压和阻隔。当我们读着读着,他会给我们不断洞开一扇扇空阔的窗口,或者领着我们到达一道道地平线,那外面是无边的旷野或者不知有多大的星空,内心会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变得敞亮和通透。

李汉荣的文字气韵是贯通、广阔的。古人说,善养吾浩然之气。浩然之气是什么气?就是充塞天地的正气,就是澄澈明朗的意气,就是不让性情受一点压抑的心气!李汉荣主张写作要往外溢,往外流淌,而不是往外硬挤。
他的散文都是往外流淌的心性,往外流淌的意识,往外流淌的顿悟。

他的散文内部广阔,但不是大汉雄风劲吹,而有着大唐式的春风浩荡、明月盛大。
他的文气是和王维、张若虚、李白、杜甫、孟浩然、苏轼、范仲淹接通的,文字从容平和地徐徐展开,内部开阔、明亮、坦荡、安静、圆融、通达、仁慧。

李汉荣的散文,似是在高楼雁窗里写就的佛经、道德经,能灌溉人世,梳理郁结,舒展思绪。
古人有澡雪之说,而读李汉荣,有澡明月、澡春风之感。
读李汉荣,往往会产生一种幻觉,以为他身着布衣,带着斗笠,是在普陀说禅、五台教化。
李汉荣散文里,有佛有道,但没有佛的空无,没有道的退避,他对人世负有责任,
抱有希望。

世上有悲悯之心的人,往往文字里有着苦味、涩味、寒味。而李汉荣的文字不是泪水滂沱地诉苦,不是悲观失望地哀叹,不是歇斯底里地愤怒,不是锋芒犀利地讽刺,他是平静地说事,坦诚地交心,善意地劝说,平等地引导。

我的案头、枕边、书架上,都有李汉荣的书,它们都是小型的神庙,看守和保佑着我的岁月。

黄文庆,退休教师,喜欢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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