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张长青：​种胡豆

种胡豆

张长青

胡豆，学名蚕豆，作为一种豆类越冬作物，相传在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后从西域胡人那里带回种子，在中原内陆大量种植，故别名称之胡豆。胡豆的适应性较强，在我国江淮一带种植较为普遍，一般夏末秋初播种，经过越冬生长，春天开花结果、夏初成熟收获，生长过程基本上和油菜同步。

胡豆用途广泛，既可直接食用，也可通过二次加工，做成豆瓣酱或制成油炸胡豆，卖的很火，销路很好，这个产业市场前景广阔，被一些食品加工厂看好，甚至还做成品牌，远销海内外。

父亲爱种胡豆，从我记事起一直到现在，在门大圆圈、地角旮旯，甚至场坎边，这些地方通常杂草丛生，白露前后，勤劳的父亲就用镰刀麻利的将杂草清除，马里马虎的用角锄在草根底下或有土的地方每隔五六公分挖上浅窝，每窝里撒上两三粒胡豆种，挖下一窝时，顺带刨些杂草带土将下了种的窝子一扑拉盖住，到了秋分，点下的胡豆陆陆续续破土出苗，过了霜降，当其它植物开始凋零，别的农作物枯萎的时候，胡豆苗和油菜苗却长得正盛，霜打不蔫，雨淋不怕，反而是长势良好，郁郁葱葱、绿盈盈的甚是喜人，与周围枯黄的草木形成鲜明的对比。

父亲爱种胡豆，胡豆是懒人庄稼，我想一方面它不需要像小麦、油菜等农作物一样精耕细作，不论地势平坦还是陡峭，不管平地还是塄坎，它不侧嫌土质，不需要锄草施肥侍弄，只要在土层厚的地方，点下种去，它就能疯长，由于越冬，抗病虫害能力较强，利用荒草搁置腐烂的自然肥力就够了，不需要额外施肥浇水，好揍造打理，种下去，基本上就不用再经管了，一直等到第二年收获季，农村杂事多，忙场人，种胡豆省时、省事、省力、省工，较为划算。另一方面，胡豆作为豆类作物，富含淀粉，到了四五月份，青黄不接，胡豆作为很好的辅食，可以用来当菜吃，揍胡豆蒸饭、胡豆焖肉、胡豆稀饭都是很好吃的，并且吃了耐得经事，胡豆叶猪爱吃，胡豆茎秆喂牛，可以说胡豆整个进行综合利用，没有浪费的，达到了物尽其用。

一般清明节一过，种下的早胡豆就结荚成型，豆角里面就有豆瓤了，就可以试着采摘吃了，到了小满前后，胡豆就长到家了，豆荚肥硕，豆粒饱满，这是吃胡豆的最佳时期，每到这时，我回去就在门前屋后，地边坎角拔上一抱胡豆苗，摆在门前水泥场里，一棵一棵将每根胡豆苗上的豆角摘下来放进篮子里或其它家什里，吃的时候再将豆角里的豆瓣挤出来，摘净的胡豆秧放在一边，母亲会将胡豆秧上的绿叶用手捋下来，装在大笼里喂猪，剩下的杆茎则用手掬到牛圈里喂牛。

端午过后，随着盛夏的到来，胡豆也长老朗了，叶子也由翠绿开始变得墨绿暗绿，茎秆变得柔韧硬朗，摸上去手感也由爽滑变得粗糙，豆荚开变得发青发暗，这时胡豆也就全面成熟，里面的豆瓣变得坚硬，包裹着豆粒的壳衣犹如厚厚的盔甲结实而坚固，这个时候的胡豆不能再炒菜煮饭了，母亲就抽空捎带着、分批次的将地边或房前的胡豆成捆成捆的拔回来，摊开晾晒在水泥场里，待胡豆秧晒到僵干，胡豆角里面水分晒干蒸发了，就用连枷“啪啪”的打着，将挂在豆秧上的豆荚打开口，豆瓣被剥离出来，落在场里，打上一遍，将豆秧再翻过身，再晒，再打，整个过程重复两遍，秧子上的胡豆基本就打干净了，只剩下豆叶和豆壳留在豆秧上，将干燥的豆杆豆秧拾掇捆起来，码放在淋不着雨的房檐侧面或关猪牛偏房隔着的杂物间里，待秋冬空闲了，和挂干的花生秧等其它干草料收拾一拉拉车，拉到五六里外的九里岗加工厂，在草料机上打成猪草沫，装袋运回，放在屋里等秋冬草料少或农忙时节当猪草喂猪。

母亲将打下的胡豆籽晒干装袋扎紧，要么卖掉换些零用钱，要么打成饲料喂猪，或者弄些舂成胡豆瓣晒酱，记得有一年，据母亲说道，光胡豆就收的有两编织袋，足有一百多斤干胡豆籽。

一直到现在，父亲已经是翻过七十的人了，母亲也快七十岁了，其它的庄稼种的少了，揍不动了，但是胡豆一直一如既往地种着，老房子门前场坎上一大绺空闲着，长满了线麻和杂草，父亲收拾干净种了半截面积的胡豆，可能是一年家种习惯了，种下胡豆，看着豆苗一天天长大，是一种心灵的寄托，也是一种陪伴和满足。

胡豆谐音“糊涂”，人生难得糊涂，人世间看不惯、不顺心的事多了去了，聪明装糊涂，活的洒脱自在，凡事点点成油、斤斤计较，反而招惹很多烦恼，与其争得鼻子耳朵红，抱怨生闷气，不如糊涂一点，自己看开了，看淡了，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也就活的舒坦了，我想这可能是父亲热衷于种胡豆的另外一层寓意。

（2022、11、17）

张长青，中学政治老师。

热爱生活，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