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天清 || 牧人——霍林河原始居民速写

 简明n4cefj9chs 2023-08-16 发布于内蒙古

图片

草原风格人文气息历史表情

牧人






敖斯尔阿爸讲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霍林郭勒草原,讲述这片草原上的原始居民……

图片


1

霍林郭勒这片草原地处锡林郭勒盟、兴安盟、通辽市三盟市交界处,是闻名遐迩的水草丰美的富饶美丽之地。

很早的时候,这片草原属于哲里木盟科尔沁左翼中旗管辖,是中旗王爷的夏营地、秋季的猎场和秋冬季节天然的牧草储存库。每年入秋后,夏营的牧户几乎都撤走,只有几个指定看牧草的牧人和王爷的牧户留在这里过冬。那时候返回冬营过冬是一件大事,从储存柴米油盐酱醋开始,还要储存牧草、饲料,以及冬季取暖的燃料、交通运输工具等。

王爷的牧户是以每隔五十华里就设立一个驿站的形式分布的,有驿站的地方,夏营地和冬营地都有,一般都是四个或五六个牧户集中在一起居住,距离也不远。一年四季若没有特殊情况人们都连接起驿站的路线,通过驿站传递信息。驿站与驿站之间不仅可以通路,而且相对安全。但是,在秋冬季节遇到暴风雪,驿站是禁止通行的,如果夏天山洪暴发更是没法通行了。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霍林河草原上,草木茂盛,人烟稀少,一年四季到处都有狼群、野鹿群、野兔、野鸡、野鹌鹑等野生动物自由出没,寻找食物,繁衍生息。那时候牧户的羊半夜被狼叼走的事情常有。其实,这里不尽是水草丰美的天然牧场,更多的时候就是野生动物和候鸟的乐园和栖息地。

秋冬季节和开春后的霍林河几乎是被冰雪封住的。除了王爷去往锡林郭勒拉盐巴的驼队和商队,几乎没有人在这里单独远行,或独自进山、走进草原深处。那时候的王爷也有保护生态意识和安全意识,制定了草原牧场保护令、安全通行令、防火防盗令。那时候,秋冬季节是被禁止入草原的,因为下雪后草原变得白茫茫一大片,从哪个方向看都是一样的皑皑白雪,茫茫苍苍,无边无垠。白毛风呼呼地吹着,分不清方向,睁不开眼睛,或被风刮得身不由己,甚至被刮倒了,几乎就起不来,再加上饥寒交迫,后果不敢想象。如果,草原上谁在秋冬季节或刚刚开春的时候,遇到一场暴雪或白毛风,可以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那时候违规打猎的猎户,迷路后,被狼群吃掉或冻死,是常有的事。

敖斯尔阿爸说:他们家冬营地的邻居——东花根村附近的猎户部拉·亚麻图爷爷有一年秋天就差点被狼群吃掉了。他能够得救都与他养的四只猎犬的智慧、忠诚和及时的报信,还有大家的及时营救有关,或者是说那群狼根本就是不想吃掉他,因为那几个狼是他用自己打猎的猎物喂养着长大的,或者,他是命大福大。那年,拉·亚麻图爷爷已经是八十好几了,狼不想吃他了。

敖斯尔阿爸讲着,然后哈哈大笑。

图片


2

说起拉·亚麻图爷爷,他也有自己的故事。他是王爷特批的专业猎户,他是一个军人,他是上过战场的真兵,高高的个子,直直的腰板,他常常是沉默寡言,有一副长久瞭望远山和草原、松林的眼神,眼眉紧锁、气质威严。用他老伴儿都贵玛老人的话说:木头桩子一个,有什么放不下的啊,已经过去多年的事情了,清朝灭亡多少年了啊,你自己跟谁较劲啊,呵。

都贵玛老人知道她老伴儿的心思,他是忘不了那些冤死的骑兵战友们和亲眼目睹的、被清军斩首的那些年轻而优秀的人。

他们几个都是没到三十岁的大孩子啊,清军却没有放过他们。

拉·亚麻图老人自言自语。好像是回答他老伴儿,或者回答自己,或回答已经过去很多年的时光。

拉·亚麻图爷爷有时候也会哈哈大笑,但是很少。他笑起来,非常爽朗,有一点过分的幼稚、天真的样子,像个小学生。

敖斯尔阿爸继续讲述拉·亚麻图爷爷的故事——

那年,我十多岁吧。在拉·亚麻图爷爷家的冬营地听巴拉吉胡尔骑说乌力格尔的时候,他和巴拉吉胡尔骑聊天的时曾经哈哈哈地笑过。那天他们俩喝酒聊天,身边有唱民歌的,有唱军歌的,我们这些晚辈小露露们也跟着两位老人高兴,场面十分热闹。

那时候的牧户说听胡仁乌力格尔,大家都来,而且很有仪式感,到如今快要过去一个世纪了,我也记得那个气氛。

那次,也是秋天。牧户们几乎都返回冬营地,准备过冬了。因为牛羊都在周边山坡和草地上,圈养一样放着,不走远处游牧了,大家闲着没事干似的。这时候就有拉二胡的,说乌力格尔的,唱民间歌曲和打打纸牌的,冬营地就热闹起来了。到如今,我想起那个年代的时候,大家都集聚在一起以休养生息的模式生活,很安逸。

在我的记忆里,拉·亚麻图爷爷和巴拉吉老人唱的那首军歌的音调和部分歌词依旧在记忆里回旋着:嗨嗨嗨,我们是骑兵,我们是骑兵。向前,向前……向前。保我家园,保我中华。血可流,头可破……向前,向前,再向前。保我家园,保我中华。

其实,拉·亚麻图爷爷唱歌非常好听。可以说他是一个民间歌手,他的歌喉嘹亮有气质,有气势,有一种力量在里面,非常的坚定。我爷爷说:他是参加过东蒙古骑兵部队的,他是神枪手,也算是歌星,他精通蒙文、汉文、藏文、英文和法语、俄罗斯语言等。他从小就是中旗王爷家小王爷的跟班,在北京上过贵族学堂,大清末代他们在北京办过蒙古学堂。后来他和小王爷一起参加了革命,组建过东北武装骑兵团。9·18事变后,参加过东北抗日游击队,小王爷牺牲了,他受伤了,在一个养蜂人的掩护下死里逃生。回来后就在中旗王爷府当了几年护卫军头领。他不是中旗的,他的祖籍是博王府,他的族人都在博王旗。他为什么没回去博王府,谁也不知道。他自己说:他的族人把他卖给中旗王府了,他是王府小王爷的的随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呵呵笑着。也许,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小王爷进京学习了,也许他在博王府那边已经不太熟悉了吧,或者他是参加过革命军和抗日武装骑兵部队,他不想牵连任何一个人,或者是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主人离家了,他的族人把他卖给了王府的原因吧。他现在的身份是:中旗王爷的老护卫军统领,特批的猎户啊。他居住的那个地方,大家都叫猎户部。建国后国家给他发养老金,说他是英雄,按着离休人员的待遇照护他。文革时期他也被批斗过,因为他的身份不明,他既是王爷的仆人,又是护卫军统领。后来,因为小王爷是共产党员,抗日战争时期有一次撤退的时候为了掩护大部队而牺牲的,他是战斗英雄,有凭有据,所以,拉·亚麻图爷爷他的身份历史清白,被释放了

图片


3

敖斯尔爷爷说着说着,长长地吸一口旱烟。

那年,我们半夜零点后才赶到拉·亚麻图爷爷被狼群包围的沟壑。那是现在的金源口电厂和鸿雁湖中间的山沟里。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和他家的老二,还有大黄、三黄和二黄围着篝火,在五条狼的包围中看着篝火静静地坐着,像一尊佛像似的,慈悲又有霸气,十分威武。他的猎犬像个战士,与狼对视着,摆出立刻都向前攻击的姿态。

那时候已经是半夜零点多了。草原在月光下面朦朦胧胧,冷飕飕的。狼群早就知道了或看见我们一群骑马的人直奔它们而来。

四黄的嚎叫声。

黄骠马的嘶鸣声。

阿爸他们的火炬。

月光下面套马杆拉开的影子。

我在马背上连续放了两次二踢脚,夜空中的爆炸声和一股又一股的硝烟在弥漫着。

阿爸坐在马背上,张开套马杆,大声地吆喝着。

阿爸知道我,放炮仗了。

阿爸好像受到了惊吓,忽然间响起了爆竹声,他还没来得及生我的气,他回头看我。

小心火烛,傻小子。

不要再放爆竹了。

我知道阿爸的意思。

这时候不能放炮仗,草都是干透的。容易着火,火一点就着啊。

我们这一群人,可以说在夜里,月亮下面,排山倒海似的。

半夜的草原和安静的星空,都被我们裂开了一样,一把把火炬,一道道光,照亮了整个草原。

狼群披着月光,披着火把的光芒,极速地退去了。

远去的狼群,尾巴翘得高高的。我们看不见狼眼,逃跑的狼群是不回头的嘛。

我给拉·亚麻图爷爷倒了一碗热茶。我阿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一瓶草原白酒,递给了站在篝火旁边咧个嘴哈哈大笑的拉·亚麻图爷爷。

这群畜牲,吃完了我的猎物,还想吃我呢,围着我不走了。四黄突围的时候被头狼厮杀了一阵,被狼咬了。老人弯腰轻轻地抚摸四黄的脖子,仔细看看四黄的脖子被咬伤了没有。四黄轻轻地舔着老人的羊皮外套。

我依靠着阿爸,站在夜晚的草原星空下面。我觉得真有一点冷飕飕的。是啊,霍林河的晚秋,已经是很冷了,半夜气温已经是零下了,已经打过草的牧场一片肃静,一片沉寂和默默无闻,一直延伸到天边的月光和星辉,我第一次觉得草原真的辽阔无垠,月光真美。我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我能够听得到篝火燃烧的火焰的声音,猎犬,骏马,牧人,烈酒,奶茶,还有草原上的秋风。

在我的记忆里,那天晚上就是一个传奇。猎人,猎犬,骏马,猎人养护的狼群

图片


4

说,猎户拉·亚麻图老人,他是专门打猎黄鼠、狐狸、野兔、野鸭、野鸡等小动物的。从那个与狼共舞的夜晚以后,老人说:那五条狼是他喂养的,狼与猎犬一样,都是懂人性的灵性动物。他还给我们讲述过,有一次战争中,狼群夜袭日本军营的故事。那次他们也正好夜袭日本军营。那次夜袭中缴获了日本一个团的兵力,战斗结束的时候狼群就退出了战场,好像和我们的部队约定一样。那些被俘的日本兵也好奇,赞不绝口地说:中国狼,中国狼,真厉害,真厉害。被俘虏的日本兵还说,他们掏过狼窝,把小狼崽都给杀了,煮着吃了。他们说:狼群是找他们报仇的,他们一个一个的心服口服。

拉·亚麻图爷爷家有四只黄色的猎犬。他说,它们是一窝的。这几条牧羊犬一年四季都跟着老人,可以说打猎为生一样。他不放牧,建国以前他们家是吃王爷库里的内户,一家子给王爷看牧场,看马,养马。他们还负责王爷的商队,拉·亚麻图爷爷是小王爷的随从,因为小王爷为国捐躯了,他就像是小王爷的替身一样,服务于王爷府。

新中国成立后,老人也就定居在这里了,猎户部就变成了猎户村了。他家大儿子就是村长,他一家子的人也是村民了,后来他的博王府老家也来了几户人,他们家族就开始放牧了。拉·亚麻图爷爷这时候已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了,子孙满堂。因为他本人身体还很硬朗,一直就在猎户部周边山与沟壑之间领着他的四爱犬打打猎罢了。那时候黄鼠皮、狐狸皮和野兔皮都是好东西,很值钱。但是,收购这些野兽皮的商人不多。那时候的供销社有时候收购这些东西,不过我们很少碰见拉·亚麻图老人去供销社出售这些稀罕物。

当时,也没有明确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只有王爷令和国家法律法规的,也不是那么严肃。这地方天高皇帝远,什么禁止个人打猎、禁止个人单独远处游牧放牧或单独行走草原腹地、禁止无名烟火等禁令,如一纸空文,他们是不重视的。但是,那时候无论是什么季节,什么时候,草原上谁看到冒烟或火苗,必须大家一起去救火或救援。因为这是信号,是联络救援的信号、防火防盗的信号。那时候,如果一个人迷路了或被狼群包围了,为了保护自己,可以放一点烟火求助救援。

可以说,在茫茫草原上人迹罕至,当时的草原人,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无论去哪里,每个人都必须随身携带着引火石、旱烟、干粮(牛肉干、炒米、干奶酪)、猎枪、蒙古匕首等等,这些都是保护自我、预防万一的必用品

图片


5

话说回来。拉·亚麻图爷爷被狼群包围的事情。

那是1940年的事情了。

是秋天。那天,天已经傍晚时分了,开始飘雪了。拉·亚麻图老人的的大儿子骑着白马领着五六个牧户,手里都拿着猎枪,着急忙慌的来我们家侧面的蒙古包门口了。他说:他家的二黄狗和老四(最小的黄狗)回来了,在门口大叫着,身上有一点血迹。是他阿爸早晨出去打猎一直没回来,按常规他阿爸应该午后一两点就回来了。他说:他阿爸肯定出事了。他二弟跟着二黄,去找他阿爸了。他说:这条狗是来报信求援的。他们家的四黄在他马前嚎叫着,直直地看着正在整理羊毛的我和我阿爸,眼睛里充满着急切的求救信号,四黄的身体洗了一样都是汗,或许它是趟河水过来的,它脖子上的毛边有一点血迹。

我那时候才二十刚出头,拉·亚麻图爷爷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他就是喜欢打猎啊,上山转悠转悠啊。不让他上山吧,他就是不听劝,他还说:当年打游击的时候,这一点算什么,活动活动筋骨啊。也许,老爷子精神出问题了,是不是把那些小动物当成当年的日本兵了。这是我们这边的牧户们在茶余饭后说说笑笑的,也是我从小到大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只是,老爷子从来都没在乎过我们这些晚辈们说他什么,他照样去山上打猎,溜达溜达,转悠转悠的。阿爸说过:拉·亚麻图老人对这里草原的热爱,永远都是火热而年轻的。他说的打猎,那是打猎啊?就是走走看看而已。看看猎户部周边的溪水和洼地和湿地里都是他栽种的柳条和野山杏,这几十年里都变成林子了。他一个专业猎户,不打猎狼,反而打猎小动物喂养狼群。

拉·亚麻图爷爷家老大是独立牧户,自己有草场牧场和夏营地和冬营地,还有树林子和养殖地,他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因为拉·亚麻图爷爷成家的时候就四十多岁了,所有他们家孩子们都很年轻,他最小的儿子,老六和我同岁。

那时候,草原人有一个习惯。邻居牧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互相转告,一起去解决的。这是草原上的传统,也是草原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在应对困难和自然灾害的时候积累的经验和教训。草原人说邻居,那是方圆百里以内的牧户或只有几家人居住的村落,也许就是一家人,一群羊。邻居都是隔着一条小河流或一座小山包,或几道沟壑的,邻居和邻居间的距离虽然没有几百华里,也是四五十公里远啊,而且路都是草原上的土路或草地或河道沟壑。即使骑着马儿也要走半小时或几个小时的路程。那时候哪有手机电话,轿车或摩托车啊,更不用说什么微信抖音快手之类的了。

图片


6

那天,我和阿爸,还有我大哥、二哥,都去营救拉·亚麻图爷爷了。那天我们正好都在冬营地,忙乎了一天的冬季储备粮食,还有盐巴、白菜、豆子、萝卜干、牛肉、白条羊等,还准备过冬的新毡子。

我们跟着大家,拿着猎枪、引火器,还有早就装好的、预备好的干粮袋子、蒙古匕首等等。阿爸和大哥还带了套马杆了。他们俩这是准备套狼啊。他们俩还特意骑了套狼用的快马,老枣红和黑豹。因为套狼的时候都是依靠马的胆识、智慧、力量、技巧,如果马跑不快或不机灵,或胆小怕狼,狼就会把着套马杆直奔骑马的人,甚至连马带人都被狼甩远远的。因为狼会利用人和马的力量,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用猛劲的。借外力是狼的智慧,团结合作是狼生存的本能。所以骑没经过训练的马,直接去套狼是非常危险的,人和马都有生命危险或被狼活活掏空的危险。

那天,我偷偷带了五六个大炮仗,也叫二踢脚,我想吓唬吓唬狼。我知道,我的马术和枪法都不太熟练。那天阿爸特意对我说:你不用去了,在家整理羊圈和牛棚,煮煮羊排,煮煮茶,等我们回来。

那时候,阿妈还在中间的大包门口点篝火了。阿妈的意思是点着篝火可以壮胆或图个吉祥平安等等,祈福阿爸他们平安回来。我三哥那时候没成家,帮大嫂二嫂做过冬的毡子,因为还没有做完,再说三哥最怕狼,他就不去救援了,在家给他们煮煮手把肉,准备茶水和酒水。

不过,这时候他们也都出来了,送送去救援的一队人马。

我是装着胆子大,或看热闹吧,偷偷地骑着又老又老实的、跑起来不知道停顿的黄骠马,在他们后边默默地跟着。

黄标马有一个优点是,从来不会把主人放弃在荒郊野岭,它是有灵性的马,这是我妈妈说的,就是生三哥的时候,正是春季接羊羔的时候。就是黄骠马发现了母亲的不舒服,它就跪在地上让母亲骑上它,它就轻轻地拖着母亲回到冬营地邻居家老阿奶那边,这是黄骠马的故事。

我也不知道黄骠马是怎么懂人性的。

我出发的时候,阿妈给我装上了一大袋子的热茶。阿妈说:找到了你拉.亚麻图爷爷,给他喝热茶吧,暖暖胃,老人家活着的话肯定是又冷又饿

图片


7

关于猎户。

那时候颁发猎户证。猎户证有大猎户证和小猎户证、专业猎户证。每个牧户都有猎户证,因为那时候草原上狼群到处出没,没有猎枪,遇到狼群没法保护自己和牛马羊。

那个年代秋冬季节,收夏营地后,牧民和牛羊骆驼马都回冬营地过冬,夏营地的牧草就在原地整齐的堆放着储存了。可以说:那时候所有夏营地就是储存冬季牧草的天然草料库。冬季下大雪或下一年的开春后有白灾的话,这些草料可以有用处了。那时候的草原,几乎每一个冬季都有暴雪狂风,每一个春天都是从大雪纷飞和铺天盖地的白毛风中开始的。一群又一群的羊都在雪地里躺着的时候,牛马饿得呜呜叫唤的时候,牧人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想法子从夏营地运牧草或把牛群羊群慢慢地赶往夏营地,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或者眼巴巴地等着春暖花开,草原变绿,暖阳高照。其实,那时候草原人的生活是十分艰难的,几乎都是看着老天爷的脸色过日子,一年四季,顺着水草,夏营地和冬营之间来回转悠的。春天接好的羊羔,如果不早一点把它们出售的话,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一般都没能够过冬,老天爷会把它们收走的。

敖斯尔阿爸说:那天晚上大家解救被狼群包围的拉·亚麻图爷爷,大家返回冬营地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厚了,白毛风呼呼地叫唤着,除了他骑的黄骠马,其他马都不敢顶风而上了。后来他们一队人马实在没法子了,就跟着黄骠马去了路边不远处的夏营地里住一宿。还好,夏营地里有留守的牧户,要不那天晚上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敖斯尔阿爸讲述的故事,是草原人自己的故事,都是草原人常常经历的事实,到如今都成了传奇与神话了,其实不是,我们可以去草原深处看看。如今,这片土地上人们谈论的是煤炭、铝后加工、工业经济,还有产业发展。

草原人,牧人,很多的时候,他们的日子和生活如同有一首古诗里写的一样: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是啊,有一位现代诗人这样写到:牧人就是草原上的草根。他们祖祖辈辈放牧草原,同样草原也放牧着他们的祖祖辈辈。

他们是善良的,富足的,勇敢的。

图片

作者简介

天清,原名张福杰,女 蒙古族,1965年10月出生,原籍通辽市科左后旗。1989年参加工作。退休前在霍林郭勒市人民医院工作,内科执业医师。霍林郭勒市作家协会会员,沿海文学、乡土文学特约会员。

自幼爱好文学,从1985年开始用蒙古语写作,曾经在《哲里木文艺》《花的原野》《阿拉坦甘德尔》等杂志上发表蒙古语朦胧诗和现代诗、小说。短篇小说《黑户人家》曾经获得1986年《哲里木文艺》(蒙语版)杂志社举办的新校园文学创作优秀奖。1987年出版蒙古文诗集《牵牛花》(内蒙古少年儿童出版社)。著有蒙古文长篇小说《乡情》,1987发表在内蒙古文学季刊《朝洛濛》第一期和第二期上。1996年开始用汉语写作,曾经在《霍林河矿工报》《霍煤人》《霍林河》《诗刊》《散文诗》《沿海文学》《乡土》等杂志上发表现代诗,散文诗和短篇小说。1999年参加霍林河矿工报举办的《新纪元——创业者杯》文学艺术评选活动中,获得“创业者杯”一等奖;2002年参加全国新诗人诗选诗歌汇展,短诗《寻回心灵的宁静》荣获二等奖。2010年出版《天空与微明》(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14年出版《天清诗选白房子》(作家出版社)。2012年在霍林郭勒市首届文学创造永兴杯“太阳石奖”评选活动中,诗集《天空与微明》,被评选为“文学创作最佳成果奖”。

往 期 链 接 

关于设立“霍林河煤田第一发现地”地理标志的建议
红色档案:一张珍贵的照片

往事与记忆

内蒙古自媒体联盟成员编号:0041号

商务合作 | 广告发布 | 原创投稿

往事与记忆

我的自媒体平台,也是你的舞台

回忆往事 留存记忆

往事与记忆

微信联系:shen1291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