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暖香坞灯谜制作，由李纨、李纹、李绮姊妹三人的灯谜开始。 三个人一夜共作了六个灯谜，每人两个。但是小说只向我们展示了四个，其中李纨二、李纹李绮各一。其余两个灯谜是什么，小说并没有写。 按照红楼梦一贯做法，如果对传统谜语十分了解，或许能够根据现有的四个谜语，将李纹李绮二人的另外两个谜底找出来。 本人拙于此道，只能望洋兴叹，仅对现有的四个谜语作一些梳理和分析。 至于另外的两个谜语的谜底，就寄希望于各位读者了。 02 与宝钗、宝玉、黛玉三个人的谜语不一样，她们三个人的灯谜都将谜底明确告诉了我们。 除了她们三人的谜语，湘云的谜语也明示了谜底，且其谜底的含义与前面四个谜语的谜底，在大的方面相同。 湘云这个谜语的主要作用，是对三人谜语的提示，也是对李纨三姊妹谜语的补充和说明。 因此，湘云的谜语可以与李纨三姊妹的灯谜合在一起分析。 03 李纨的两个谜语和谜底分别是“观音未有世家传—虽善无徴”“一池青草草何名—蒲卢”，李纹、李绮的谜语和谜底分别是“水向石边流出冷—山涛”“萤—花”。 关于谜语和谜底之间的关系，原文中说得非常明白，就不再赘述。我们只谈谜底的寓意。 这四个谜语的谜底，其意思不是孤立的，而是有着明确的递进关系。 04 前述已经说过，湘云的谜语是对李氏三姊妹谜语的提示和补充说明，因此我们先看湘云的谜语。 湘云谜面是一首《点绛唇》，“后事终难继”是其最关键的一句，谜底为街上耍的猴儿。湘云解释道，耍的猴子尾巴都被剁掉了。 这个谜语与贾母的猴子身轻站树梢遥遥相对，表达的都是“猴子尾巴长不了”。 所以，在湘云的谜语和谜底之间建立关系的内容，是“后事终难继”。 05 我们先看李纨的第一个谜语。 其谜面讲观音菩萨没有世家传，其谜底“虽善无徴”在讲观音虽然是善大士，但是没有纳徴，意即未婚。 其传递的意思是，观音没有后代。 其谜底与谜面中“没有世家传”完全吻合，也与湘云谜面、谜底中的意思一致。 这个谜语隐指大明朝断了传承，一朝至此而终。 06 李纨的第二个谜语谜底是蒲卢，语出《中庸》。 对蒲卢的解释主要有两种，一种出自东汉儒家学者、经学家郑玄，他将其解释为蜾蠃，另外一种解释是蒲苇，滥觞于沈括，经朱熹而显扬。 统观本次谜语的意思，我认为谜底应当是郑玄的观点。 该谜语的谜面是“一池青草草何名”，如果谜底蒲卢解释为蒲苇，谜语和谜底就象一问一答，完全失去了谜语的味道。 因此，这个谜语可能还采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某种谜格，用一问一答的答案“蒲苇”，刺蒲卢的另外一层意思“蜾蠃”。 07 蜾蠃在古文中的意思，多与《诗经》的描写有关。 《诗经·小雅·小苑》中有“螟蛉有子，蜾蠃负之”的诗句，古人对蜾蠃了解不够，认为蜾蠃把螟蛉之的卵带回自己巢穴中当自己的孩子抚养。 所以，古人也常将义子称为螟蛉子。 南北朝时，陶弘景已经发现蜾蠃有雌有雄，自己能产卵，其所衔回巢穴的卵是给自己的幼虫作食物。 但是因诗经而形成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特别是在带有文学色彩的语境里，包括今天的我们仍然使用蜾蠃和螟蛉子的本义。 因此，李纨第二个谜底的意思也使用了这个本文，与鸠占鹊巢的意思相近。 其谜底指满清替代大明这个历史事实，在第一个谜语意思上更进了一步。 08 李纹的谜底，将李纨第二个谜语的谜底意思，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山涛是竹林七贤之一，他后来出仕司马氏的晋朝，而竹林七贤一直与司马氏保持非暴力不合作，其中以嵇康为甚。 所以，山涛出仕司马氏的晋朝后，嵇康写了著名的《与山世源绝交书》。 在古代某些人眼中，山涛属于政治上叛变了自己初衷的人，至少在个人政治节操上当列于“贰臣”。 因此，李纹的这个谜底，就转向了明确的带有政治色彩的含义。 在大明灭亡、满清取代大明之后，相当一部分官员和文人放弃了自己的政治信仰和节操，转而投靠了满清。谜语便是以山涛指代这些官员和文人。 09 李绮的谜面和谜底，意思紧扣小说，将前面三个谜语和谜底的意思，用小说中的人物作了总括。 这个谜底非常有意思。萤，指萤火虫。古人认为，萤火虫是草烂之后变成的，所以小说中黛玉解释谜底时说“萤可不是草化的？” 这句话让黛玉解释，也是再次提醒读者。 10 我们要先注意“萤”字带“虫”字。它与蟠、蝌同属。 草烂之后化为萤，让黛玉来解释这个意思，就是提醒我们将这个谜底与黛玉关联起来。 黛玉本是绛珠草变化而来，这个化草为萤必须是草烂之后，也就是说黛玉死亡，才会有这个萤。 这个谜语的谜底，与前面三个谜底形成互文。 正因为这个谜语的意思比较绕，所以宝琴在猜到谜底后才说，“这个意思却深”。 11 综上，李纨三姊妹的谜语与湘云的谜语一样，指的都是满清与大明朝代更迭之事。 它们将末世来临时发生的那些大事件，高度凝炼并隐藏在小说的各个角落，等待读者去发掘。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