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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军 | 利津的“老街长巷”在哪里

 碎嘟嘟王建军 2023-08-18 发布于山东

假期里的一天,我又去了趟南岭村“老街长巷”。因为天气太热,街道上人不多,空荡荡的,从北边十字路口一眼就能望到南边的牌坊。路边,几个工人在铺设青砖,期待能让老街有更多古时的气息。

“你来的不是时候,如果赶上大集,各种玩意儿都有,挺热闹的。”在黄河织造非遗馆内,一名纺织女工对我说。她说的也许是真的,在街上,几个小店的招牌上分明写着刘氏布偶、利津剪纸、黄河澄泥、黄河口草秸画等烫金大字。

“一街逛遍黄河口”是“老街长巷”喊出的广告宣传语,为了这个招牌,各方都在努力着。可是,一项靠复制粘贴出来的特色街道能长久吗?

近年来,随着文化旅游的热度不断上升,各地兴起了古城、古镇、古街的复古热,不断“推陈出新”,一些“人造古”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古法、古手艺、古装等等成了看点:老手艺变成了新网红。

“厚古”成了当今时尚,这种现象不能不令人警惕。《庄子·外物》有言:“夫尊古而卑今,学者之流也。”意思是什么呢?翻译过来就是:过分尊崇古代而轻视当今是所谓(庸腐)学者之流的短见。你看,古人多么清醒啊!他认为得道之人最应该“与时俱进而不固执”。

然而,时至今日,依然有许多人陷入厚古薄今的怪圈当中。原因是多方面的,老革命家谢觉哉《小谈今古》中的一句话很深刻:“厚古薄今,是剥削阶级为维护自己的统治,不许人民进步的手法。”

建设者苦于寻不到古物,复原不了“古生活”,就只能“抄书”,四处取经,所以弄得各地“老街”几乎长成一个样。说到古迹的消失,有件事情就不能不提起。六十年前,在一场破除四旧的运动中,能烧的烧,能扒的扒,一遍遍扫荡过去,白茫茫真干净。现在,面对孩子们“我们的老街老房在哪里”的疑问,人们只能勉强解释说,有于中国建筑多是土木结构,比较容易损坏。

就拿利津来说吧,想要寻找利津老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年,到处都在拆拆建建,甚至一块砖头也换了七八遍了,到哪里去寻找老城呢?别说古代建筑,走遍利津全境,五十年以上的痕迹有几道呢?即使有,不也破破烂烂地搁置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吗。

大隅头还在,可进贤街、太平街、慕义街、永利街没有了。那几座城门,谁知道什么时候被扒掉,扒平了呢?古城,肯定有城墙,利津有过;古城,当然有古庙,利津也有;古城,还会有老玩意儿,利津会很丰富——在那个破除旧文化的年代里,它们首当其冲,当然是需要铲除的。铲除之后呢,记忆就被抹掉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呢?

许多时候,我站在利津老城东边的黄河大堤上,看着那一片红的屋顶,想努力找寻出一点陈旧古老的色彩来,却怎么也不能够。这一方老城,人已经很少了,即使走在小巷子里,除了蝉鸣,除了悄悄探出的狗头,除了脚步声的回响,连个人影也见不着的,时间的钟摆,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些历史的印迹,那些浓缩的历史呢?

从利津老城西向望,楼房鳞次栉比,街道整齐干净,无论你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很精致的小城。现代城市的建设者们,努力将一些摩登、趋时的元素加进小城里来,让她融入社会发展的大潮里去,但结果是,我找不到过去的故事。

一个地方的历史,最骄傲的是什么呢?是这方土地上出现的了不起的人物。利津是一个有着丰富移民历史的地方。我们的先祖,不管他姓甚名谁,也不管他是被迫而来还是主动前来,他们顶风冒雨,创榛辟莽,这样的历史就不能忘记。

前有“利津四贤”——赵长龄、岳镇南、李佐贤、张铨;后有李竹如、酆云鹤、李长之,他们是一个时代的风流。

听说,过去利津老城的某个地方曾矗立着一位骑白马的将军塑像,现在却寻不到白马踪迹了。

有人说,矫情了吧,什么年代了,提那些劳什子干嘛!再说了,即使保护得再好,都是些破屋烂墙,也经不起风雨的侵蚀,撑不了多久的。

我不是躺在故纸堆里走不出来的人,只是对有些事情不解,当下的城市建设者为什么不去考虑一下那些依旧存在的相对古老的元素呢?要知道过去的街道、胡同、店铺、人家也都存在着,只是轻拭一下便好。它们像一本本厚厚的古籍,如果你拂去上面灰尘,轻轻打开,那些过往的历史一定会耐人寻味的。它的熟悉感、古老感,会使老年人觉得苍凉,更觉得沉重;它的陌生感、神秘感,会使年轻人觉得新奇,更觉得庄重。

我说的这些,完全可以从一个胡同、一个路口做起。七八十岁的老人谈起当年的“大隅头”,立马精神起来了,“嚯嚯嚯——那可是当年的天安门呢!”神采飞扬中,那可是抚今追昔,沧海桑田的感叹。那些五六十岁的人,也许就是从这里开阔了眼界,把渴望的眼光投向了更远的世界。

让城市重现历史的基因,成为有文化的担当,人们才能够找到城市的记忆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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