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无用

明朝还在的时候，满人初破辽东，杀汉人殆尽。但有四样人得以不死，一曰皮匠，能做靴子帽子。二曰木匠，能做家具和工具。三曰裁缝，能缝制衣服。四曰优人，能唱汉曲，娱乐满人。但秀才这样的读书人，见一个杀一个，因为这种人不能干活，而且好发议论。多有秀才能唱两口的，假充优人得以活命。到了后来，广据关外的满人，有了大志，想要立新朝了，才发现读书人有用，于是征用读书人做官。他们的朝廷，也有了内三院的名堂。

满人这个路数，跟当初蒙古人差不多，蒙古人屠城，也是工匠不杀，特别的是，兽医不杀，会钉马掌的不杀。待到坐稳了江山，才想起读书人也有用处，才起用他们入朝为官。即便如此，元朝的朝廷，各种手工业用品，都有专门的衙门，里面装满了从各地掠来的工匠，从刺绣到金银器的制作，工匠都会得到优待。做官的文人，动辄获咎，丢了脑袋，肉身还可能被拿去喂老鹰，但工匠则轻易不会丢了吃饭的家伙。

不要说汉民族有实用理性，哪个民族都有实用理性。最初，当然就是最直观的有用与没用，自然，有一技之长的工匠最先得到免死的优待。

显然，像蒙古这样的游牧民族，满人这样的游猎民族，做手工业手艺人的倒未必一个没有，但干这些事儿，显然不是他们的长项。以前的需求，都是靠跟汉人的交易获得的。在征服了汉地之后，他们想的，是只要把这些手艺人保留下来，豢养起来，就可以得到这些手工业之利。殊不知，这些工艺的发达，得依赖于市场的繁荣，包括跟塞外市场的交易，单单把这些人圈养起来，肯定是不行的。

后来，即使坐稳了江山，开始用读书人。到了清初时节，江南的一个哭庙案，就让秀才们老老实实做了顺民，多一句话不敢讲，也就不讨厌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