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版权归作者所有 这是 漂在一座城 原创的 第539篇文章 ▼ 上岸,上岸 ▲ 昨天,狗哥跟我说,他进公务员面试了。 这是狗哥第一次进面试。 狗哥专门去整了一身儿新衣服,衬衣、西裤、一条七匹狼的腰带,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尤其是配上那个差点儿把衬衣扣子绷开的啤酒肚,就这个形象,起码是个科长。 往年每次省考,都能看到狗哥朋友圈po一张考场图,配上文案: “重在参与,来年继续。” 公务员考试难不难,看狗哥就知道。 他已经考了五六年。 每次我被大城市毒打得遍体鳞伤,脑子里蹦出回老家躺平的念头时,就会想到狗哥。 躺平?呵呵。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卷法,老家有老家的卷法。 人家都卷成啥样了,你还以为你回去能躺平? ▼ 北峰 作品 ▼ 我们高中,很多年前号称中原名校,考上它,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 09年,我上高中。 好消息是那所高中扩招了,坏消息是学校的升学率变低了。 好消息是我能上那个高中了,坏消息是它的升学率就是被我这样的渣渣拉低的。 高考那年,我们班第一名上的清华。 后面跟着一堆十大重点、985、211的。 我考全班倒数第十,上的一个本地二本,医学院校,百度百科上号称小211。 我妈觉得脸上没光,因为我有个学习很差的表哥,最后走的美术特长生,读的也是个二本。 她一度看不起我那个表哥,觉得学习差,远不如我。 现在我俩却上了同一档次的大学。 在她朴素的世界观里,二本和二本没太大差别。 但不管怎么说,在卷生卷死的河南,我能读个本科,还是分数线远超同档次院校的医学院,勉强还算不错。 但还是那句话,我考全班倒数第十。 毕业那年,我准备大展拳脚,硬生生给自己开辟出一个未来。 然后发现,我们班考清北复交、985、211的那些,都在考研,或者直接进体制。 上清华那个,在清华读了个研,然后进了国企。 上人大那个,去北大读了个研又读了个博,然后当大学老师去了。 上武大那个,在郑州上了一年班,然后考到了隔壁镇的镇政府当公务员了。 …… 我当时还笑话他们,进体制能整啥大钱,白瞎这名校了。 结果没几年,社会上的钱越来越不好挣,大家都在考公进体制。 而那些早早进去的人,靠着名校光环平步青云。 蓦然回首,煞笔只有我自己。 ▼ 北峰 作品 ▼ 河南和山东都是考公大省。 子女考上了公务员,那不是一份工作,那是一份荣誉,全家族的荣誉。 简单来说,就是咱们在公家里有人了。 哪怕这个人,在单位里只是个小喽啰,那也是公家的一部分。 是权力的一部分。 毕竟这个地方不像长三角和珠三角,有那么强大的商业基因。 土地,土地,还是土地。 土地之上都是权力。 这片土地上的人,考了一千多年,太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宋真宗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来自权力最高层的解读。 所以从小父母让孩子读书,为的不是将来能挣多少钱。 农村的孩子,小时候经常能听到一个词,叫“坐办公室”。 父母眼里,“坐办公室”的就是好工作。 在那个年代,这是干部才有的待遇。 同样都是挣钱,有人在工地上扛着砖头把钱挣了,有人坐在办公室喝着茶把钱拿了。 工地的砖和保温杯里的茶,都是四十五度。 但办公室的空调,是二十六度。 在他们看来,这不是工作方式的区别。 这是权力的区别。 ▼ 北峰 作品 ▼ 大学毕业前,我在郑东新区的管委会实习了一个月。 早上和中午都是自助餐,有荤有素有甜点有水果。 那一个月给我吃胖了好几斤。 毕业参加“西部计划”去了新疆,被分到了在政府办公室呆了。 然后那一年又胖了二十斤。 权力不权力的没啥感觉,伙食是真好。 服务期结束的时候,科长问我要不要编制,刚好办公室下面要扩编,有一个事业编的名额。 我:“燕雀,安置鸿鹄之志。” 等我结束了服务,回到郑州,被职场毒打了一年之后:“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只能说当年嫌弃的,都是满满的安全感。 曾经,有一份五险一金的编制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一切,回不去了。 爱答不理变成了高攀不起,只有我后悔莫及。 ▼ 北峰 作品 ▼ 虽然现在嘴上天天嚷嚷着体制有多好,但你要我去考公考编,那我大概率还是不太愿意的。 嘴上说的厉害,身体是一点儿不行动。 归根结底,是我适应不了那种生活。 就跟谈恋爱一样,她很好,但我们不合适,哪怕千辛万苦追到手了,最后该散也还是会散。 何必呢。 人活一世,各有各的辛苦,也各有各的缘法。 别人能在公门里,过得如鱼得水,不代表你也能。 都是上山的人,没有下山的神。 与其去盯着别人好与不好,不如着眼于自己。 他强任他强,因为你拿他没有办法。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搬好手里的砖,摆平心里的秤。 我希望过两天,能听到狗哥满心欢喜地告诉我: “我考上公务员了。” 我会衷心地祝福他,然后低头继续耕耘自己的生活。 山高自有行客路 水深自有渡人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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