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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莉:我的小学老师

 杏坛归客 2023-09-07 发布于山东

人是区别于任何动物的精灵,在你被岁月推着往前走的时候,你的身后留下的那些或深或浅的足迹,虽然会被风霜雨雪给淹没,给遮盖,但你所经历的一切早已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沉淀在心灵深处,随时随刻都会某些人或事而让其重新浮出,勾起你美好的回忆。

此生从读小学开始至大学,因为特殊年代的一些特殊情况,断断续续地,总算把自己想读的书读完,历时足足十六年!漫漫读书生涯中,最不能忘记的是那些跟我们朝夕相处、教书育人的老师们。我深感荣幸的是,我遇到的所有的老师都是对我偏爱有嘉,给我父母般的关爱与教导、帮助,鼓励。

前日与同学们相聚,大家聊着聊着,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曾经教过我们的老师们,那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光阴似箭,几十年似乎一闪就过去了。而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儿时的很多经历又抵挡不住地往眼前挤,你不想它都不行,想忘掉它更难!一般来说,小学的老师因年限之因最容易被忘记,而我,却偏偏把他们牢牢地藏在心灵深处,时而准会想起:

茶山一小那时候称之为茶山中心小学。在我们眼里,这是一所相当规模的很不错的学校了。校舍有一处是祠堂改造的教室,另一处教室则是后建的一排的平房,老师们的寝室与食堂又独立成一统。整个校园空间看起来蛮大的,操场在各幢教室的中间,铺满砂石,很宽广。一下课,我们像鸟儿一样从教室涌出来,女同学在操场里跳格子,跳绳,老鹰抓小鸡,拍皮球,扔沙袋,男同学在滚铁环、打球、互相打闹、奔跑……各取其乐,甚是热闹。

如果说在茶山小学里的六年记忆最深刻或最难以忘怀的,就是几位曾经教过我的老师了。

章文英老师,一位梳着长辫子的女老师。我不知道当时的章老师到底多大年龄,大概也就二十多岁吧。在我的眼里,她就是一位非常慈祥,有亲和力的好老师。她从一年级教我们到三年级上学期,每次在课堂里都会提问我,我回答完毕,她都微笑着给我表扬。我是风光了,可也引来很多同学的嫉妒,以为章老师对我有偏心,是不是亲戚关系什么的。我记得第一次上课时,章老师拿着一本方格子的作业本,对着我们说:“这本子纸张很好,大家一定要珍惜,这面写好了,就写反面,不能随便撕,更不能乱涂,要珍惜,作业面要保持清洁,整齐。”一直到现在,那个表情,那个动作,一直在我眼前浮现。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章老师就离开我们了,接替她的也是一位女老师,姓王,名芝翠,瓜子脸,大眼睛,面容很漂亮,下巴还长着一颗痣,常常是把那条长辫子拐到胸前。她教我们的时间不长,声音很动听。没过多久,王老师也不教我们了,后来又换了一位来之城区的男青年胡建成老师。在我的记忆中,胡老师大概是二十多岁吧,身体魁梧,脸上长着青春痘,下巴还有胡子茬……他还曾在一个周六带我去他居住的五马街附近的家(具体哪个位置记不起来),我在她妹妹的带领下第一次去逛五马街,晚上就住在他家里。

从四年级开始,一位经常戴着鸭舌帽,戴着眼镜的、身材高大、嘴边有两颗酒靥的男老师——梅雪章老师,他就当我们的班主任了。梅老师也是温州城里人,他工作时间住校,还带着一个比我们小的儿子。儿子跟他长得很像,但很调皮,学习成绩不大好,梅老师经常为这事苦恼,然后当着我们的面批评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有一次,梅老师要我留下来帮他改毛笔字作业本,就是把认为写得好的字画上一个红圈圈。那时班干部帮助老师改作业是很普遍,而我们也认为很光荣的一件事。我很认真地给每本作业画着圈。画着画着,突然听到梅老师儿子哇哇大哭!转头一看,只见梅老师用尺子拍打他儿子的手掌呢!“你看,字写得一塌糊涂,气死我了。你怎么不向这位姐姐学习啊?”然后梅老师又对我说:“我养了三个儿子,自己当老师,可没有一个儿子能为我争气,让我满意。我如果有你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听得我很难为情。从梅老师的外表看出,他确实很操劳。他家住在市区墨池坊(我曾经去过他家一次,具体地址忘记了),但每周上班时间都住在学校,还带着儿子,当爹又当妈的,确实不容易……

再后来,大概是五年级开始,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位20多岁的年轻人邵宣贵老师。邵老师高高的个子,五官长得耐看,皮肤泛着红晕,很健康的肤色。他的表情经常是有点“羞答答”的神态(这是我当年作为学生对他的最初印象)。在我记忆中,他经常在下午读报节课时给我们讲连环画故事。特别是《平原枪声》的故事,听得我们如痴如醉。当下课铃声响起时,我们总是齐声哀求他:“老师,再讲下去吧,把故事讲完吧。”而他总是笑笑,说明天继续讲,然后按时下课。

邵老师应该是我的恩师。记得开学初,母亲因为学费的困难想让我辍学。邵老师知道后,亲自到了我家,动员我母亲无论如何不能让我辍学:“这孩子学习成绩那么好,不读书实在太可惜了。你如果交不出学费,我可以先垫上,以后再还。”母亲被说得感动,就不再提辍学的事。我终于可以继续上学。

五年级结束,正升学六年级时,学校张盛德校长找我谈话,说有几个跳级的名额,其中有我的名字。他说我不用在小学读六年级了,直接升到茶山农中。我们当时升学的目标都是勤俭中学,简称勤中。能到勤中读书就像中状元那样光荣与自豪,我的目标当然也是如此。可跳级的学校不是勤中,而是农中,我犹豫不定。但后来可能是虚荣心作怪,总以为跳级很光荣,很了不起,就高高兴兴地到五美园的农中去读书了。刚上了一天学,放学回到家,只见邵老师正在我家等我。看见我,他一改原来的和蔼可亲表情,很严肃地对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明年完全可以考上勤中的,到农中去读不可惜吗?(因为当时只有考不上勤中的人才去读农中的)。虽然跳级了,可是这里将来有什么前途?能考大学吗?明天马上到中学把学费退了,继续到我班上课。”他的语气不容我有商量的语气。我从他的眼光里看出他很生气,也很失望。

虽然我那时还不明白很多的道理,但我清楚勤中与农中的区别;同时也知道邵老师一定是为我好。第二天,我又重新回到了茶山小学读六年级……特别让我感动的事,邵老师自己花一块钱(当时他一个月的工资仅二十多块)给我买了一本当时很稀罕的《新华字典》,这本字典后来一直伴随我读完高中。参加工作之后,我还曾经写了一篇

“一本旧字典”的文章,瓯海电视台为这篇文章拍了电视片,由我自己与景山小学的一位学生(演我童年)、一位老师一起合作拍摄,然后在电视台播放……。

世事难料。六年级还没读完,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来临,我们不再正常上课,整天跟着老师一起开大会,举着标语游行,也贴大字报,批斗校长与老师,跟着大人在台下高呼口号“打到某某”,参加破四旧立四新活动等。毕业那年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虚度了光阴,直至勤俭中学的解散,茶山中学的开学……。

光阴如梭过,岁月催人老。如今我们都已步入中老年,而曾在我们成长中为我们付出心血的老师们有些早已离开人世,有些也多年不见。我记忆中的这些可亲可敬的老师不知现在在哪里,一切可都好?他们是否还记得我,能认得出我?但无论如何,这些老师是值得我终身感谢与感恩的好老师!我为自己能遇上这么多好老师感到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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