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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风一杯酒

 云是鱼的知己 2023-09-10 发布于山西

        拟黄山谷先生《黄州寒食帖跋》。

    
        自评:理解是理解了,但是,还需要功夫。功夫是练出来的。
      故此,临出来的作品就缺乏骨力和神韵。
        且看原作。


       初看这字,真的是不明就里。原来,就像一个人远远地向你走来,最初给你一个不修边幅、落拓不羁的印象;然而,经过一番细细的打量、却原来是这般细腻、有功底、有才情、有魅力!
      比如这幅帖子,是黄庭坚为他的老师苏东坡《黄州寒食帖》写的跋。
      其恭其敬、其端其稳字里行间都可见的。

       一代有一代之文学,一代也有一代之书法,晋尚韵、唐尚法、宋尚意。

       有宋一朝经过陈桥黄袍加身的教训,建国以后抑武重文,因此,文人的地位高、工资高、情调也高,写词作文借助的就是纸和笔了,因此,书法在他们的笔下也生出了新的面貌。

        千篇一律的艺术是最惹人生厌的,宋朝的土壤里自然生出来的是宋朝的婉约词和豪放词,以及别样的书法艺术。

       比如,他们在前代笔法、字法的基础上更加注重整幅作品的章法,以此来表现他们深沉绵邈的格调。

 

      初闻黄山谷以及“江西诗派”,是在大学的课堂上,再见黄山谷,是在东坡居士《寒食诗帖》的黄卷上,初见他的字,面目真的不甚太可观……

       然而,细细研之,却大有文章在其中。起笔蓄势严出;行笔着意变化,其笔法厚重凝练、长枪大戟、长划短点;折笔有晋人遗韵;收笔回锋藏颖。

      他的字来自“二王”笔法、有其师东坡的姿势、更有自己对书法的独特理解。

       也难怪白石老人引用柳宗元的句子有“学我者生,似我者死”的感慨。

       黄山谷从舟行的长戟中获得灵感,进而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而一种风格的形成岂止这么简单,他跟形成风格的人有着更直接的关系!

         当走近黄庭坚,我就泪如雨下了……

       他这个与东坡居士同一时代只比其小八岁的人,他这个只活了61岁的人,他这个先祖几乎全是进士出身他也是的人,他这个家学深厚而又聪颖好学、不好钱财专喜学问、为官清廉播种知识、超脱尘世点铁成金的人,真的令人敬佩以及!

       历史拍打着它强大的翅膀飞越到今天,歇下脚来,翻一翻曾经的亮光比如黄庭坚,真的能给人弥足珍贵的力量,让迷惘的心重新找到生命的支点,鼓足勇气奋然而前行!

      作为一般人当然无法可比黄庭坚的出身,出处是无法选择的,而来着可以追吧?毕竟死而不能复生,生命才如此可贵。

       他的父亲给他取字“鲁直”源于古代的先贤,对他寄予厚望;他去京师考试榜中进士,初露才华;他从知县做起品行端正、爱护百姓,并深受司马光、苏轼的赏识;他也曾经是国子监的教授;苏轼蒙难,他没有营救的能力,但他会说,子瞻是最了不起的文人,苏子瞻是忠君爱国的人,哪怕被处分;他刚正不阿,从来都不曾攀附权贵。

       在这个一直以来混混沌沌的世界,一直以来就不缺乏流言和蜚语、隔阂和攻击、谩骂和扯皮,而他被任命就去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哪怕被异党除名也不自怨自艾,还是一往初心。

       因为你从小心中就装满了厚重的历史和忠奸优劣,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祖辈优厚的基因,你从范滂的身上汲取了奋发的力量、你从右军的笔底涵养了底气、你从“杜诗”的沉郁顿挫中了然了文学的奥秘,所以你铁肩担道义、妙手写诗章、忧心于民间又超脱于世外,你早已超越了红尘,你是一位学者、一个诗人书家、更是一位启迪后来人的智者,寿命虽短却精神永存!

      你与你的老师其实大多数时间只是神交,只有在京师有三年难忘的共事岁月,却结下了一世的情缘,东坡无疑是北宋的大文豪,而你黄鲁直也学问满胸间,你却永远以东坡为师、一生都不离不弃,你们亦师亦友的情谊,令后人倾慕。

      翻读你的《题子瞻枯木》诗:“折冲儒墨阵堂堂,书入颜杨鸿雁行。胸中元自有丘壑,故作老木蟠风霜”,你对老师的赞美和倾慕溢于言表。

      你有太多的学问,所以你的诗法度严谨,说理细密,也成为时代的引领,比如这首《寄黄几复》: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想见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你推崇杜甫,并有言:“老杜作诗,退之作文,无一字无来处,盖后人读书少,故谓韩、杜自作此语耳。古之能为文 章者,真能陶治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

      子美的杰出主要表现在“穷年忧黎元”的激情,你则偏重技巧,追求“无—字无来处”,便有生硬晦涩之嫌,妨碍了真情的表达;而又有几人可比你的学问呢?如上面这首诗,就可以说是“无一字无来处”,却并不觉晦涩,还因为活用典故而丰富了诗句的内涵。

      你40岁得子,对儿子寄予厚望,亲自教其读书练字,给9岁的儿子黄相作《黄子家训书》,内有“四无齐家”:无你我之辦,无多寡之嫌,无以小财为争,无以小事为仇;“四无修身”:无思贪之欲,无横费之财,无以猜忌为心,无以有无为怀。
     你在《题胡逸老致虛庵》说:藏书万卷可教子,遗金满籯(yíng)常作灾。你说,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两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你还说:常思天下无双祖,得读人间未见书。


      面对新党的文字狱,你绝不低头认罪,不忍辱偷生,你受到的打击比其他旧党人士更大,结局也更悲惨。你先被贬涪州,后被贬黔州,再被贬戎州,后来还遭除名,被踢出了干部队伍,被羁管宜州,最后病死于宜州南楼。

      到达宜州后,你作《虞美人·宜州见梅
作》: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阑风细得香迟,不道晓来开遍向南枝。玉台弄粉花应妒,飘到眉心住。平生个里愿怀深去国十年老尽少年心。

       你顺也努力,逆也努力,被贬西南,没有气馁,而是化腐朽为神奇,诗词书法大有精进;虔心佛宗,宣教宜州,亲办私塾、修建茅屋、教育学子。

      在你生命的最后岁月,你与宰牛的案板相对焚香读书,用三文钱买的鸡毛笔为朋友写跋,把在城墙上淋雨当成平生快事。

      永远站着傲笑绝不跪着哭泣,哪怕一生颠沛流离……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

附《黄州寒食帖跋》高清图片:


                 横塘梅 2023.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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