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婆的 田园诗 08/23 摄影/文字：菲菲 暑假的尾巴，写完讲稿，偷得一日闲，和父母、妹妹带着孩子们回外婆家。 外婆给母亲打了几次电话，说园里的菜都快烂掉了，还不快回去拿？语气有些嗔怪，是啊，外公外婆辛辛苦苦种的一园子蔬菜，大概是外婆唯一能理直气壮地要求我们回乡去的理由。她知道我们忙，再忙总得吃饭吧，与其到外面花钱买用各种农药激素喂大的菜，为什么不吃自家种的纯绿色无污染健康蔬菜呢？ 知道我们要回去，外婆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食材，等我们一路游山玩水到达，进门就闻见浓郁的肉香。厨房里所有的美食都是外公外婆从一粒种子一根菜苗一只幼崽开始亲自耕种养育烹制的，外婆年轻时的巧手绝对赛过李子柒，如今年纪大了体力不济，但只要是我们的喜欢吃的，她一定不遗余力亲手去做，屋后那片菜园，就是外婆朝耕暮耘编织生活的宝地。 二十多年前外公外婆买下小镇这套房子，房后本是一小块荒地，他们花钱租来，开荒种菜，精心打理，硬是把原来的不毛之地培育成一片欣欣向荣的菜园，一年四季瓜菜缤纷从不断茬。这些蔬菜，大都留给我们和几个舅舅、姨妈，实在吃不完的，就晾成干菜，做成腌菜，还是送给我们。   刚下过一场雨，屋后山岚缭绕，密匝匝的菜畦被洗的发亮，现在成了孩子们的乐园，他们举着小镰刀，钻进地里割韭菜、摘苦瓜花、捉虫子，这可比游乐场有趣多了。我喜欢苦瓜藤俏皮地画着小圈圈儿，像极了女儿在画布上的涂鸦；喜欢茄子淡紫色的小花，总羞羞答答不肯以正面照人；喜欢大红大绿的辣椒，性格暴烈又率真；喜欢身姿窈窕的丝瓜，顺滑优美的曲线真让人嫉妒；喜欢架子上长长的豇豆，比高似的不知分寸地疯长；喜欢敦实滚圆的大南瓜，秋后，它们由青变黄，安安静静地相互依偎在墙角，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很踏实。 站在地边，触手可及饱满的豆荚，南山依依在眼前，一切宁静的洁净的绿在这里汇集成一片海洋，消释我的疲惫和尘埃。日复一日在南山下种菜的外婆不知道陶渊明，不懂得田园诗，她的诗和远方，就是这片菜园。 外婆一生为家操劳，如今子女各自在外，她和外公守着园子，看到菜苗儿长得风风火火，就觉得单调的日子有了盼头。温煦厚博的土地上，她种下的是思念，耕耘的是孤单，收获的是生活最朴素的愿望。一排排高高矮矮的藤架，一行行神采各异的瓜菜，就是外婆用爱写下的田园诗。    外婆的田园诗 从前，每当我跌落低谷，或烦闷沉重，就回乡小住，外婆家是我的避难所和疗养院，也是我的桃花源，我和外婆一起摘菜、做饭，散步，聊天，恬恬淡淡的日子像云朵一样轻盈，萋萋菜园滋养着我的身体和灵魂，不多几天就心神清爽仙气回升。 这些年，一心扑在工作和孩子身上，少有机会回乡，每次回去，外婆恨不能摆上满汉全席招待我们，园子里的菜也早就摘好码得整整齐齐只等我们带走。以前不懂，外婆让拿菜，我只想着他们种菜辛苦，总是推辞，外婆的眼神每每黯淡下去。现在回乡，我主动带上口袋、饭盒，胃里装不下的，统统带走，直到车里塞不下才作罢，外婆的脸乐开了花。接受，是另一种爱。 我是幸福的，童年伴随在外婆身边，她给予我的爱足以治愈我一生的坎坷。三十多年来，无论我多任性，她从不责怪我，无论旁人怎么指摘我，她永远站在我这边，永远给我最温暖坚定的守护。而她的苦，别人不懂，我不忍去想。她总说：只要我们好好的，她就安心。她把爱和思念播种在这片菜园里，对我们从无所求，可是，我欠她那么多的爱，那么多温暖甜蜜的回忆，要怎么还？   去年曾对她许愿说，要带她去大洋彼岸看一看，谁知今年疫情肆虐，我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她：“外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等疫情过去了，我要带您去海上旅行。”外婆抓起一把白白胖胖的落花生塞进口袋，笑了，脸上的深深的沟壑像秋天绽开的菊花。 时间都去哪儿了？外公的腿脚越来越不灵便，外婆的腰背越来越佝偻，田地那头曾经清澈美丽的河流，如今也是千疮百孔浑浊不堪。园里的蔬菜一茬换一茬，因外公外婆的辛勤呵护，长势越来越旺，惟有隔河而望的绵绵青山，几十年岿然不动，仿佛要做时间的证人，看世间沧海桑田，它可能读懂外婆的田园诗？ 我知道，我的镜头，我的文字，也挽留不住时间，然而，黄土地上流唱千年的田园牧歌，人类自然生生不息的爱，是永恒的，对吗？ 关于外婆的文字 感谢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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