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师大吴砥教授：教师数字素养内容分析 | 解读《教师数字素养》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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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教育部发布的《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从数字化意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数字社会责任、专业发展5个维度，对未来教师应具备的数字素养进行了描述。

华中师范大学吴砥教授作为《教师数字素养》标准的主要起草人之一，对教师数字素养的内容进行了分析。

01

数字素养的内涵

数字素养的内涵有一个长期演进的过程，当前的数字素养已经成为数字时代人的基本素养。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多个重要文件和宣言中，将数字素养视为重要内容，认为它是有效参与信息社会的先决条件，也是终身学习的核心。SDG4是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目标之一，具体指“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终身享有学习机会”，其中有两个衡量指标对数字素养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具备通信与信息技术技能的青年和成人的比例，达到数字化读写技能最低熟练水平的青年和成人的比例。

02

数字素养概念的演进

数字素养这个概念在上世纪90年代被提出，最开始它被认为是理解和使用计算机上呈现的复杂信息的关键能力。后来随着数字技术的进步，它的内涵进一步拓展。在当前推进教育全面数字化转型的新阶段，数字素养的重要性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如果向前回溯，我们会发现在不同的时间阶段，有一系列的关联概念。

上世纪70年代，在图书馆文献查询需求的促进之下，信息素养的有关概念被提出，当时主要是指手工检索文献的技能。

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随着计算机的普及、应用，与计算机有关的一系列素养又开始受到重视，比如利用计算机进行信息检索评价的能力。

上世纪90年代，互联网开始普及，这个时候我们开始更多强调利用互联网等数字技术来解决问题的能力。同时我们开始重视互联网所带来的一系列有关伦理道德规范的问题。

进入本世纪10年代，随着智能技术、大数据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与人机协同、人机融合有关的素养受到了进一步的重视。我们开始强调人要具备相应的意识、思维和更多的社会责任。

从数字素养概念的演进进程中我们可以看出，数字素养的概念及内涵，随着数字时代的到来而不断地丰富延伸，不同阶段的教师数字素养有不同的要求。

 

2004年，教育部发布《中小学教师教育技术能力标准（试行）》，当时比较强调应用技术有效开展教学设计、实施教学活动的能力。所以当时整体上强调的是教师教育技术能力。

2014年，《中小学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标准（试行）》发布，强调教师的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具体是指应用信息技术优化课堂教学、转变学习方式的能力。

2018年，《中小学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提升工程2.0》发布，强调教师信息素养，具体是指应用信息和信息技术发现、分析和解决问题的综合素养。

2022年，《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发布，进一步提出了发展教师的数字素养与技能，强调应用数字技术优化、创新和变革教育教学活动的综合素养。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师数字素养的概念有逐步拓展，但总体上它有一个基本的定位。

 

教师数字素养的概念是，教师适当利用数字技术获取、加工、使用、管理和评价数字信息和资源，发现、分析和解决教育教学问题，优化、创新和变革教育教学活动而具有的意识、能力和责任。

03

内涵诠释

什么是适当利用数字技术？从宏观来看，它主要指选择数字技术时，能够理解数字技术对教育教学的价值及可能的风险；在中观来看，是指选择数字技术时，应该思考数字技术与教育教学目标的相关性；而从微观来看，选择数字技术时，还要考虑数字技术与自身知识能力的匹配程度。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当教师在应用数字技术开展教学的时候，并不一定要追求特别先进、特别昂贵的技术，而是适当就可以。

 

 

什么是获取、加工、使用、管理和评价数字信息和资源？获取是指使用针对性的检索工具与途径，收集并存储所需的数字信息和资源；加工是指基于需求，处理、制作并整合数字信息和资源；使用是将数字信息和资源合理应用于教学、教研之中；管理是指对碎片化的数字信息与资源进行合理归类与有序组织；评价是指应用数字信息和资源时，都应进行分析判断、甄别与评价。

 

什么是发现、分析和解决教育教学问题？所谓发现，是指通过多场域多维度的教育教学数据采集、感知与计算，能够了解现状，发现不足；所谓分析，是指构建全要素全视角的关联关系，找准当前教育教学发展的关键问题；所谓解决，是指利用数字技术创新教育教学和教研模式，提质增效，解决重难点的问题。

 

什么是意识、能力和责任？是指认识数字化环境中的常见设备，能够有意愿使用数字化环境开展教学，能够熟练使用数字化环境中的设备，能够在数字化环境里上课，能够利用数字化上好一节课，能够引导学生合理使用数字化资源、工具，能够基于数字化环境促进学生自主、合作、探究学习，能够基于数字化环境开展研修等等。并且我们能够意识到，利用这样的数字化环境来开展教学，是我们教师应对数字时代人才培养挑战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04

教师数字素养的定位 世界各国的关注

可以从三方面来看教师数字素养的定位。

首先，从普通身份视角来看，教师是社会大众的普通一员，所以一般社会大众应该具备的数字素养，教师也同样要具备，比如说社会责任感、数字知识、数字能力、数据意识等。

其次，从教学场景视角来看，教师有自己职业的特殊要求，要应对一系列不同的教学场景。比方课堂教学，家校共育、教学评价、协同调研等。教师数字素养比一般社会大众的数字素养要求应该更高。

最后，从教师发展的视角来看，教师需要促进自身的专业发展，不断提升的自我水平。所以，需要推动技术与教学深度融合，促进教师可持续发展。

 

世界各国高度关注教师数字素养的问题。比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欧盟、英国、韩国、美国等国家都发布了一系列教师数字素养的标准或者能力框架。

从总体上看，大家关注的维度有趋同的特征，比如数字化的意识、知识、技能，对于数字技术的应用，对数字化社会责任和专业发展等等。

05

教育部《教师数字素养》标准解读

在2023年2月份召开的世界数字教育大会上，教育部正式对外发布《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

 

 

这个标准一共有5个一级维度、13个二级维度和33个三级维度。它的一级维度主要包括数字化意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数字社会责任、专业发展，涉及到不同的方面，我们可以逐个来看。

指标1：“数字化意识”

 

“数字化的意识”主要是指客观存在的数字化相关活动在教师头脑中的能动反应，包括数字化认识、数字化意愿，以及数字化意志。

数字化认识是指，我们能不能够理解数字技术在经济社会及教育发展中的价值，能不能够认识数字技术发展对教育教学可能带来的一系列机遇与挑战。

数字化意愿是指，我们主动学习和使用数字技术资源的意愿，我们开展教育数字化实践、探索、创新的能动性。

数字化意志是指，我们战胜教育数字化实践中遇到的困难和挑战的信心与决心。

 

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对数字技术在教育中的认识”。我们来看上图左边的这个问题，数字技术在教育中具有怎样的地位？你的答案是什么呢？可能是数字技术可有可无，价值不大，只是一个辅助工具；还是数字技术是教育中的重要帮手，应用得当可以显著提升教学质量；还是数字技术是关键引擎，可能引发教育系统的整体变革和重构。

可能有很多老师会倾向于第二个答案，可能也会有一部分老师倾向于第三个答案。但从整体的发展趋势来看，数字技术其实已经成为教育教学改革的一个重要动力源泉。

 

我们再来看上图右边的这个问题，数据是不是资产？第一个答案，数据不是资产，我们并不觉得这跟资产有什么关系。第二个答案，数据是资产，如果挖掘利用得当，可以有较大的价值。第三个答案，数据是核心资产，在构筑未来竞争力的时候有决定性的作用。

随着大数据的不断发展，数据挖掘利用得到了更多的重视。所以我们可以明确看出，在将来数据越来越成为一种宝贵的核心资产。

 

再举一个例子来说明“主动学习和使用数字技术资源的意愿”。如果我们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迷路了，该怎么办呢？我们下意识的第一选择是找人问路，还是拿出手机导航？可能我们都会拿手机导航，我们具有这个能力。但是我们下意识的第一选择可能并不一定会选择拿手机来导航。这是一个意识问题，我们有没有主动积极使用数字技术的意愿？

如何理解“战胜教育数字化实践中遇到的困难和挑战的信心与决心”？我们老师在尝试将平板电脑引入课堂教学的时候，本意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激发学生的兴趣。但是，他发现有学生利用平板电脑在上课时间做其他事情，这对课堂纪律产生了负面影响。遇到这种挑战，教师会怎么办呢？教师可能会选择一刀切，彻底不使用平板电脑进行教学。但如果这样，我们可能会失去很多提升的机会。所以这个老师并没有选择放弃，而是采用了积极的应对策略。

首先，研究如何使用各种应用程序来锁定终端的功能，并且在课堂上设置了明确的使用规则。其次，利用数字化资源，设计了互动性强、吸引人的教学活动，让学生更关注于学习……这就是能够战胜困难的一系列策略和决心。

指标2：“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

 

“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是指教师在日常教学活动中应了解的数字技术知识与需要掌握的数字技术技能，包括数字技术知识，以及数字技术技能。

数字技术知识是指常见数字技术的概念、基本原理。

数字技术技能是指数字技术资源的选择策略，以及数字技术资源使用方法。

 

什么是“教师应了解常见数字技术的应用”？有一个问题是：下列应用中，哪些体现了人工智能技术？答案有如下几种：1、机器人通过语音与人交流；2、饮水机根据水温自动加热；3、通过人脸识别功能解锁手机；4、计算机程序根据输入的三条边长自动计算三角形的面积；5、停车管理系统通过拍摄识别车牌号码，并用语音播报。显然，其中用到了智能技术的是1、3、5。而2和4看起来好像具备一定的自动化功能，或者是计算机程序的运行，但是并没有用到人工智能的技术。这是我们老师应该了解的常见数字技术应用。

 

什么是“教师应该掌握一定的数字技术技能”？有一位语文老师在讲授《登鹳雀楼》这个古诗的时候，从网上下载了一段鹳雀楼的实景视频。从下载资源到利用资源开展教学，可能需要掌握一系列技能。比方视频检索、视频剪辑、视频转码等等。在日常教学活动中，教师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得到专业人员的支持。所以，教师应该掌握较为基础的数字技术技能，能够自己解决一些难度并不很高的数字技术的问题，这可以大大提升教育教学的效率。

指标3：“数字化应用”

 

“数字化应用”是指教师应用数字技术资源开展教育教学活动的能力，包括数字化教学设计，数字化教学实施，数字化学业评价，以及数字化协同育人。一般来说，这也是我们最关注的方面。老师能不能够用好数字技术来开展教学活动，做好学业评价，来实现协同育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

具体来讲，在教学设计方面，我们能不能利用数字技术来开展学习情况分析，能不能获取、管理制作数字教育资源，能不能够设计数字化教学活动，能不能混合学习环境？

在教学实施方面，我们能不能利用数字技术资源支持教学活动组织与管理，能不能利用数字技术资源优化教学流程，能不能利用数字技术资源开展个别化指导？

在学业评价方面，我们能不能选择和应用评价数据采集工具，能不能应用数据分析模型进行学业数据分析，能不能实现学业数据可视化与解释？

在数字化协同育人方面，我们能不能实现学生数字素养培育，能不能利用数字技术资源开展德育、心理健康教育、家校协同共育？

 

比如，华中师范大学的一位老师在讲授《主义马克思原理》中“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时候，遇到一个问题，怎样跟学生解释生态文明和绿色发展观。这位老师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利用元宇宙技术来构建一个沉浸式的学习环境，将学生带回到30年以前的库里库奇沙漠，再比较今天的库布奇沙漠变为绿洲的场景，给学生一个很强烈的对比震撼。这样来形成一种深切的体验，然后逐步树立绿色文明的发展观。

这个教学模式是典型的基于“立体综合教学场”平台创建多空间、多主体的虚拟教学场地，增强师生的沉浸交互、具身认知体验，提供一种强互动远程专递课堂教学模式。他在实际教学实操过程中，融合国家国家智慧教育平台、元宇宙、人工智能领域的通用大语言模型、智慧大屏等多种数字化技术。

 

比如武汉软件工程学院创建的数字孪生教学场景。武汉软件工程职业学院探索出了一条电子商务专业的“专业共建、技术扶贫”产学研创特色实践教学实施路线，将现代化信息技术融入电商直播实训教学，并同步进行应用及实践。

对于我们整体的农产品销售，电商发展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体现了数字技术在农产品销售，在发展电商方面所具备的一系列价值。社交电商特色产业学院将“数智人”技术融入到实际的教学场景中，提供模拟电商平台的运营环境，有利于教师及时记录和反馈学生的学习效果及需求，因材施教给出个性化指导，引导学生培养创新能力，提升教学质量和学生综合成绩。

 

比如，佐治亚理工学院的教师利用AI课程助教支持教学活动。Ashok Goel教授的人工智能课程每学期有300多名学生，8个人工助教依旧不能及时解答学生问题，因此打造虚拟助教Jill Wastson。Ashok Goel和助教团队搜集了近两年约4万条提问，用这些问题来训练虚拟助教Jill Watson，然后让机器人上线回答学生的提问。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维持了一个很高的正确率，让学生误以为是一个真人教师在在线回答问题。这是典型的人机共教。

 

在利用数字技术开展教学评价方面，南昌市教师利用智慧作业开展数字化学业评价。南昌市大规模普及智慧作业，通过分层分类的方法，对学生的整体学习情况进行刻画和学习效果评价，并且有针对性地围绕作业中出现的一些错误进行资源推送和学习干预，达成了较好的学习效果，实现了以评促学、以评促教。

 

在利用数字技术开展德育方面，华中师大构建了比较完善的网络德育体系。融入学习服务创新，创新网络服务育人；融入校园文化，创新网络文化育人。通过构建自媒体平台，搭建华纳青年等等主题教育网站，为我们的校园德育开辟了一个全新的线上线下一体化的场景。

 

指标4：数字社会责任

 

“数字社会责任”是指教师在数字化活动中的道德修养和行为规范方面的责任，包括法治道德规范，以及数字安全保护。

它主要强调教师在数字化活动中的道德修养和行为规范方面的责任，包括法治道德规范，以及数字安全保护。

法治道德规范主要指教师依法依规上网，合理使用数字产品和服务，维护积极健康的网络环境。数字安全保护主要强调要保护个人信息和隐私，维护工作数据安全，注重网络安全防护。

教师在收集学生信息的时候，应当遵循正当必要、知情同意、目的明确、安全保障、依法利用的原则。在知识产权方面，应该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同时懂得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

教师在开展线上教学的过程之中，对于有一些学生的信息采集以及发布。比如学生的学习成绩排名等，不能将其发布在家长群里面。

我们要平衡技术使用与学生健康发展之间的关系。当我们在一些情况下需要通过使用在线平台来进行远程居家教学的时候，应该充分意识到，学生可能会因为过度使用电子设备而疲劳，所以要合理安排休息时间，避免学生使用屏幕的时间过长。还要鼓励学生进行线下活动，以促进身心健康。所以我们要注意平衡技术使用与学生发展、健康发展之间的关系。

我们要注意维护工作数据的安全。比如我们在开展在线教学的时候，要注意选择安全权威的教学平台。

我们在信息授权访问方面要加以适当的控制。在进行实验数据收集的时候，要注意获取学生本人或者其监护人的同意，要保护隐私。

我们在使用加密技术来保护原生数据，尤其是在网络传输的时候，同时在收集学生数据的时候，要注意最小化数据收集的原则，只收集确实必要的数据，尽量避免过多收集存储无关信息。

指标5：专业发展

 

“专业发展”主要指教师利用数字技术资源促进自身及共同体专业发展的能力，包括数字化学习与研修，以及数字化教学研究与创新。

 

数字化与学习与研究主要指利用数字技术资源持续学习，利用数字技术资源反思与改进，以及参与或主持网络研修。数字化教学研究与创新主要指开展数字化教学研究，创新教学模式与学习方式。

教育部所发布的教师暑期和寒假网络研修，是比较典型的在线研修的方式。另外，教育部还启动了高等学校的虚拟教研室建设，在构建完全虚拟化的基于网络建设的虚拟教研室，在构建一个虚拟教学共同体。

 

比如宁夏石嘴山市教师智能研训工作体系。石嘴山市以人工智能助推教师队伍建设试点工作为契机，针对教师智能教学助手应用水平参差不齐等问题，建立石嘴山市中小学教师智能研训中心，探索形成“1345”教师智能研训工作体系。这为周边的学校提供服务，实现了集约化利用，充分发挥了智能技术的作用，显著提升了教师队伍的整体水平。

 

比如斯坦福大学《虚拟人》课程。斯坦福大学的一位老师在2021年的夏天开设了《虚拟人》课程，该课程完全采用元宇宙技术，让学生通过头显和手柄进入虚拟世界进行学习。课程的规模覆盖两百多名大学生，这为我们探索了一条全新的课堂教学新形态发展路径。

注：文本整理自华中师范大学吴砥教授的分享，转自Cosmic Attit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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