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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马加强 图片音乐：网络
“梅――”一个不大但很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原来是那人，就是前几天在大门口等梅子的那个年轻人。梅子离我们搬运的地方很近，所以一听到声音，大伙儿都纷纷把目光转向了梅子。 那人穿得很讲究，白衬衣配皮夹克，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还配了上一双擦得亮眼的黑色皮鞋，着实有城里人的那个派头！你再看那人的头发，油光光的，整个头都梳得直挺挺的，简直光彩照人。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小盒子，像是给梅子精心准备的礼物。 “你怎么来了？”梅子用眼一扫周围那些好奇的眼神，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来看看你呀！”那人露出了讨好人的笑容。“给，这是我送你的！”那人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梅子。 荣华的脸色非常难看，耷拉着脑袋扛着化肥一味的往前走，谁都不搭理。 “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不让你来找我了吗？”梅子没有收那人的礼物，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梅？你怎么像变了个人呢？”那人很无奈，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梅子。 “没什么，你以后就别来了！”梅子冷冰冰地对那人说，眼神移向了我们这一边，似乎在寻找那个失魂落魄般的荣华。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人气得撅着嘴，脸色憋得通红。“我走，我走！”那人的声音异常的响，流露着失望和愤怒。随后那人便大步流星的朝大门外走去……在不远的地方听到近乎疯狂地摔跺东西的声响，想必就是那人吧。 梅子落寞得埋着头，愣神地盯着她那做帐的笔记本，眼睛里还藏着滚烫的泪水。那人的走的同时，也瞬间带走了荣华的失落和惆怅，想必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已经是化作了梅子的发香。荣华关切的眼神频频投向梅子，看他有种想跑到梅子身边的冲动，可是搬运还在继续着…… 春风徐徐，有些多情，它吹走了泛黄的残叶，吹开了羞涩的花朵！许久没见到那蔚蓝色的天空，没见到那纯净的白云，一切都不像我们山沟里的那样清静，那样单纯！ 货车又走了一辆。 荣华迫不及待地跑向了梅子。梅子情绪很失落，呆呆地站在那里。荣华想方设法地哄着梅子，一会儿扯扯梅子的辫子，一会儿又挠挠梅子的腋窝，但始终只见梅子板着脸，没有任何笑意。而后，荣华拉着梅子的手走向了一旁，起码是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午饭时间，荣华和梅子都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去了食堂。之前荣华但凡去食堂吃饭都会叫上我，我们一起去，一起吃，一起走。然而，近来荣华在我面前习惯了独来独往，能不给我说的绝不给我说，能不与我碰面的绝对会绕道走。荣华和梅子坐在我身后隔几排的座位上。我低着头，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熨帖……雪姨的目光偶尔会扫扫我，偶尔又扫扫我的后面，他应该察觉到了什么。 荣华与梅子有说有笑的，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我隐约听到荣华说他最近很郁闷，他说自己看错了人，很苦恼，有时还很气愤。我想荣华大概是说我们俩吧，但是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出自荣华的口。梅子不时地安慰荣华，她说她从老钱的口中也得知了某些事情，她让荣华忘掉过去，要他好好的干，去努力的证明自己。说实话，我听了以后简直要崩溃，我不愿相信自己的形象在别人眼里竟如此不堪一击……午饭吃了一肚子的苦闷，吃了一肚子的气。雪姨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失落，我临出食堂前雪姨还问怎么回事，我强作笑颜点了点头。 厂院里的金银花都开了，走过路过都能感觉到清香扑鼻，沁人心脾。看那深绿深绿的叶子，彰显着顽强的生命，即便沙土贫瘠，也无法阻止它们绿得旺盛绿得自如！那黄白相间的花瓣，多么轻盈，多么俊俏，黄的像金，白的像银。在百花丛中那花瓣是多么的奇特，多么的富有魅力！微风一起，花的香甜便毫无保留的飘向四方！ 午后的阳光柔柔的、暖暖的，摩挲着春天里的味道。 “唉……有心待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老李叔拍了拍身上刚刚搬运所留下的灰土，不觉的感叹道。 “咋啦？啥事儿让你这般的诗情画意？”老王叔对着老李叔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羡慕人家！”老李叔随口说了一句。 “你羡慕人家啥？”老王叔挺不耐烦的，“怎么今天像个娘们儿似的，要说就直说，要不说就别在这里瞎扯淡！”老王叔给身旁的工友挤了挤眼。 “昨天我从电视上看彩票开奖，人家河北省的一个老农民第二次买彩票就中了十好几万，他娘的，我都买了五六年的彩票了，最多也就中过二十块钱，恁说说这事儿是不是让人不平衡啊？”老李叔难为着脸朝工友们一一道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老王叔一扭头。“我说老李啊，你都这把年纪了，就别等什么花开了，也等不上了……”老王叔嬉皮笑脸地看着大伙儿。 工友们都被两人的对话逗乐了。 不知不觉中，老钱哼唱着小曲朝车间这边走来。走到梅子荣华的跟前，老钱停住了，满脸的红光不知是从何而来。老钱站的位置很特别，在他背后四五步远的地方就是我，所以他的到来让我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钱叔叔――”梅子仰脸招呼了一声老钱，荣华也随即从梅子身边闪开了一两步。 “哎。”老钱向他俩点了点头。“梅子越长越漂亮了……是吧华子？”老钱笑眯眯地连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荣华害羞地一看梅子，然后又朝后退了两步。 “钱叔，你来有事啊？”梅子的眼一眨一眨地看着老钱。 “我在这儿等常科长，科长待会儿可能过来。”老钱说。“科长一会儿来没准儿是来看他这如花似玉的侄女呢！”老钱喜形于色，乐得合不拢嘴。 梅子被羞得满脸通红，荣华也悄然地跑到了一边。我见此状况，多少会有点儿尴尬，更有些厌恶这种阿谀奉承的气氛。我走到车间旁，那里正好有一袋刚才没有装上车的化肥，于是我便坐在了化肥上，仰面沐浴着和煦的春风…… “老钱――”常科长果真走了过来。 “常科长，你来了！”老钱满脸笑容的看着科长。 “来了，大伙儿都在啊？”常科长和颜悦色地看着工友们。 “科长好，科长……”工友们纷纷地给科长问好。 “最近大伙儿都挺辛苦的，近来的业绩也非常不错，我对大家的工作表示认可和满意，希望大伙儿再接再厉，我们月底都有奖励！”常科长红光满面，一身西装革履，很有那个范儿。 “好――”老黄叔带头鼓起了掌，工友们听到好消息都乐得跟花似的。 常科长看到大伙们都如此高兴，也不时向大伙儿点头。老钱一脸正经看着高兴的工友们。 “哎――卜顺呢？”常科长问身边的老钱。科长的注意力或许都在那聚在一起的工友身上，而没太留意到车间旁的我。 “科长！”我从化肥上站了起来，面朝着科长。 “好好好。”科长一摆手，示意我坐下。“最近一段时间我看卜顺表现得不错！继续努力！”科长微笑地看着我，我也难得一见科长这么的和蔼。“老钱，你说是吧？比刚来传达室那会儿强多了……”科长侧脸问老钱。 “嗯嗯。”老钱苦笑的脸上褶皱横生，老钱微微点了点头，他是那样的难为情，那样的不情愿。老钱瞅瞅一旁的荣华，又看看身边的梅子，做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看着科长说:“科长，我看着荣华近来也干得挺不错！”老钱用手指了指荣华，又冲科长一笑。 “嗯……总体都不错，都干得不错！”科长冲大伙儿又点了点头。而后科长说:“一年之际在于春，在这春光大好的日子里，大家伙都再接再厉，卯足了干劲争取再创佳绩！行……大伙儿先休息吧，我还有别的事儿！”科长给了大伙儿一番鼓舞，随后又向老钱一挥手。 “我也回传达室……”老钱给常科长说。 “好……”科长转身就朝办公室走去了。老钱则没有立即走。 看着科长已经走远，老钱则一摆手把站在一旁的荣华给招呼了过来。“听到了吧，爷们儿？又夸顺子呢……”老钱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能被人听到。我低着头，假装看不到任何，但我无法限制住自己的听觉。 荣华和梅子都点点头，梅子还偷偷地朝我这边瞥了两眼。 “眼皮子底下的活儿倒会干，正经事没有，在前面（传达室）也是这样……”老钱煽风点火般的给他俩说。 “什么熊人啊？要不听你告诉我们，我们还真看不出来，看着挺老实的。”梅子低声抱怨道，又瞥了我两眼。 荣华看似有些烦闷，只是偶尔的点头，倒没听见他说什么话。 “这种人到了哪儿都不受欢迎，慢慢地就会显现出来了！”老钱明显升高了语调，一下子引起了多数工友们的注意。 “嗯是。”梅子吱了一声，她用手一捋额头的刘海儿，两个眨动地大眼睛里面深藏着许多耐人寻味的东西，一时间令人捉摸不透。 老钱一看引起了大伙们的注意，便随即借故离开了。 空气仿佛变得干涩起来，挤压着人的呼吸，幸亏缕缕的微风还时时给人输送来必需的氧气。我的心情是杂乱的，思绪也是这样。 静止了似的时间是最叫人难熬的，还好没过多长时间，一辆货车的到来暂且搁置了那令人烦恼气愤的一切…… “顺子在这儿好好的干活儿，我们老哥几个都看好你，别灰心，夜明珠是埋不到土里的！”这是老李叔下班临走时给我说的一番话，他们之前可能也听出来了一些事情。 日暮时的春风夹杂着浓浓的泥土味，让人多了份感伤，少了些渴望。 “顺子，怎么紧等你慢等你，你就是不来吃饭呢？”雪姨走到了传达室的门口，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雪姨，我，我下午……不饿。”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肚子的东西实在是一时难以消化。 “傻孩子，你当你雪姨傻吗？干了一下午的活儿能不饿吗？”雪姨和蔼地看着我，温柔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母亲般的责怪。“走走走，现在什么事儿都不重要，先吃饭才最重要，饿坏了自己的身体什么事儿都没指望了……走走走，好孩子……”雪姨扯着我的胳膊往食堂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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