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家里的“采购员”——童年趣事（101）

新用户2611oQLq 2023-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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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中排行老三，那个年代赶上了文革，赶上了不尴不尬的年龄，于是，在我的家里多了一个外交部长和采购员的差事。那时，两个哥哥随父亲下放、插队、工作，弟弟年龄小，所以家里的一般采购任务都由我来完成，当然，除了年龄的原因外，我小时候讨人喜欢，嘴巴甜，喜欢交往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每次的采购，我都可以有机会得到微弱的一点“回扣”——一两分钱，这些钱都是我积下来买书的基金。

说到那个年代的采购员，除了一般的打酱油拷酒这样的芝麻绿豆小事情外，真正见功夫的是排队这样的事情，那排队的活几乎是贯穿于我采购员的始终，因为，那时几乎什么东西都是紧俏货，都需要凭票供应，都需要排队来完成的。

先说说菜场的排队，附近要塞西郊菜农来的小摊是不需要排队的，那时，真正需要排队的就是豆制品厂的豆腐摊，那真正是菜场上排队的王牌紧俏货，可以说没有哪一天不要排队的，而且你晚一点排队还根本排不到热气腾腾的豆腐，那时每家每户都根据人头供应每人几块豆腐，这豆腐又便宜又好吃，关键我父亲还变着法的做各式各样的花式豆腐，所以，买豆腐就成了我们家最经常的活，热天还好说，冬天出去，还起码得五点以前出去排队，一手拎两个篮，那个破篮是专门为放在那菜场西端角落里的豆制品摊排队的替身，另一只篮则是去公家菜场排队买那种叫“客菜”的大青菜、白菜等需要购粮证上供应的东西的，乘豆制品厂的大板车没有到，几乎所有的买豆腐朋友都选择了排队的替身——一只破篮子，然后和不需要几个地方排队的阿姨、好婆说一下，那时的人淳朴善良，又大多是街坊邻居，都会答应帮我看好，

然后腾出身子赶紧排队买第二俏的供应蔬菜，再排队买肉这样的不算紧张的排队，这些差不多了，回到豆制品摊的破篮前换下破篮，等着热气腾腾的豆制品车到达，买这些简单的供应物品，前前后后需要一个多小时，等到天快鱼肚白的时候，拎着“吱扭吱扭”作响的沉重篮子的我就完成了任务。有时时间允许，父母亲又开恩，还可以一个趟趟赶到大庙巷口再排两次队，买那个一角钱的一个大饼两根油条的最佳早饭，当然，这一切得有时间的允许，一般来说，早晨起得再早，也只能排队买一次的东西，如果二哥在家，我们就可以分工两个人去排队了。

那个年代吃肉凭票，好像有一样东西不要票，食品公司供应的肉骨头，这肉骨头不像今天菜场的肉骨头，上面肉很多，那时的肉骨头就是一点点都没有肉的，否则怎么可能不要票？即使这样，大多数的居民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因为我父亲有一个肉墩头上的斩肉朋友老杨，所以了解，问题是要赶在凌晨四点左右，跑到安利桥对面的食品公司门市部，才有可能买到一共两三大筐的骨头，前提是那一天饭店没有订或者少订肉骨头，而排队的人恰巧又不多的情况下，才可能买到。我曾经多次开了闹钟，四点不到睡眼惺忪的爬起来，跑步赶到门市部买肉骨头的经历，记忆中一共才两次买到了肉骨头，大多数都是空手沮丧而归，最牛的一次，买了整整一大篮的肉骨头，把那篮子的把拎折，把我拎得浑身无力，好像风瘫了大半天才恢复过来，不过那肉骨头好呀，父亲又是红烧又是白笃，吃的不是肉骨头，而是它的味道浸润后的其他配料，比如百叶膏，比如萝卜、大毛笋，那几天一定是我们家最开心的日子。

这排队也是需要聪明劲的，细致的观察，伶俐的动作，甜甜的言语和笑脸，小时候的我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反正周围的菜场、肉墩头、豆制品摊、副食品商店、粮站的叔叔阿姨都认识我这个黄校长、章医生的儿子，认识的结果无非可以提前挤到还没有开门的菜场里第一个排队，顺便被迫听听营业员家长里短的叽里呱啦交流，和闻那股实在难闻的蹩脚香烟的味道，要不就是可以赶在副食品商店打烊的时候，贼忒嘻嘻的挤进门，哀求苦恼地央求营业员给我打酱油或者拷酒买盐，至于理由可以说得非常的重要，非常的紧迫，其实，营业员都认识我，有时就是故意逗我玩。不过，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我能够在谁都不愿意已经到点打烊的时候去买东西的情况下，一个趟趟几分钟就满载而归顺利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得到的无非是大人们的夸奖和余下的几分钱零头的奖赏。

我做采购员几乎是没有失误的经历的，除非像买肉骨头这样的紧俏货，即使春节时的物质供应，我也可以一个人拎着四个篮子先出门，一个人守三个地方排队，等候开门营业和哥哥弟弟的到来而不会失误，不过也有老开失匹的时候。我们那个年代看电影属于高档稀缺消费，不是看不起电影，而是没有好看的电影，1972年春节前，为了让春节的年初一可以看一场稀奇的外国电影——阿尔巴尼亚的故事片《脚印》，我去排队买电影票，听说电影票需要提前一天去排队，

才十一二岁的我，隔夜晚饭后，披了一件棉大衣就去县政府西隔壁的红星电影院排队，一个晚上的艰辛，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结果电影院售票窗口还没有打开，我排得好好的队就被一群年轻人极其疯狂的给抢占了，我好不容易挤进那铁杆围着的护栏里，头顶上还有压着我横钻进去插队的无赖流氓腔的人，最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买到了年初一的上午场电影票，算是领教了低素质的那些流氓般的青年人的恶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