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良材：兰豆枫楮汤-肝硬化腹水】精

作者 / 胡丽娅 康艳 湖北中医学院附属医院

兰豆枫楮汤加减治疗肝硬化腹水36例

一般资料：本组患者中，男性33例，女性3例;年龄34~61岁，平均42岁;病程1个月~2年零9个月不等。全部病例经临床、B超及实验室检查确诊为肝硬化腹水、慢性乙型肝炎。治疗前均有服利尿剂史，持续2周以上腹水未见明显减少。

临床症状和舌脉符合内科肝病专业委员会1991年天津会议通过的《病毒性肝炎中医辨证标准---肝肾阴虚型》治疗方法:

在原治疗方案不变的同时，用兰豆枫楮汤加减。
基本方：楮实子、泽兰各20g，赤小豆30g，路路通15g。
腹胀者，加大腹皮子各15g;
脘痞、纳差者，加焦白术、炒枳实、炒二芽各10g;
黄疸者，加茵陈30g;
便干、眠不安者，加柏子仁15g，酸枣仁20g;
血虚阴伤者，加丹参、枸杞各15g。

一日一剂，水煎2次，取汁300ml，分2次温服，15天1个疗程。

治疗结果:
近期治愈:(治疗1个疗程后，自觉症状和腹水消失，B超示腹腔内无积液)13例;
有效(自觉症状改善或消失，腹围缩小，B超示腹水减少50%以上;仍继续治疗，于第一疗程后腹水消失者，或B超仍示有微量腹水者)20例;
无效:(治疗1~2个疗程，自觉症状无解善，腹水未减少者)3例。

讨论：兰豆枫楮汤是老中医邹良材教授治疗肝肾阴虚型肝硬化腹水经验方，有补养肝肾、活血利水之功。

本组病例大都属阳伤及阴，或素体阴虚，或因出血过多，或因过用攻下逐水而致阴津俱伤。因为肾藏真阴而寓无阳，肾阴亏虚，调节水液代谢功能也受影响，也可导致津液不能输布，产生水液潴留，故只能养阴利水。此时若温阳利水则更伤其阴。

泽兰，活血行水治“大腹水肿”(《本草经》);
赤小豆，行水消肿解毒;
路路通，祛风通络，利水除湿，搜逐伏水;
楮实子，甘寒，可补肾治虚劳，消水气浮肿，《本草求真》言其于诸脏阴血有补。
四药相合，消补兼顾而无滋腻之嫌，治疗肝肾阴伤而又有腹水之证，颇为合宜，故凡遇此类型肝硬化腹水患者，用此法治疗每每收效。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摘自《湖北中医学院学报》1999年第3期第52-53页

邹良材：“兰豆枫楮汤”治疗四大难治之症之一

朱世楷 尤松鑫肖相如频道2017-07-08 07:00

导读：“温阳利水则更伤其阴，大剂滋水养阴则碍胃”的肝肾阴虚型鼓胀怎么治？是不是进退两难？一起来看看享有“南邹北关（关幼波）”美誉的邹良材先生是如何用经验方解决这一难上加难的问题的吧~

肝硬化腹水是肝脏病的晚期症状，在临床辨证治疗中尤以阴虚型肝硬化腹水更为棘手。

其主要见证除大腹胀满外，患者大都面色晦滞，面额部、鼻准部多血缕，时有齿鼻衄或低热，口干肤燥，大便干或溏，小便少而赤，苔光或花剥，质多红绛，脉多细数或弦大而芤。

在此阶段，温阳利水则更伤其阴，大剂滋水养阴则碍胃，因此治疗矛盾颇多，只有根据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

邹老除用《柳洲医话》一贯煎和《小儿药证直诀》六味地黄汤等方加减化裁外，常善采用自订验方兰豆枫楮汤治疗阴虚型肝硬化腹水，每每获效。

 一 

兰豆枫楮汤：泽兰、黑料豆黑豆、路路通、楮实子四味药组成，现剖析如下。

泽兰，苦辛微温，入肝、脾两经。

功用主治：活血行水，治经闭，症瘕，产后瘀滞腹痛，身面浮肿，跌扑损伤，金疮，痈肿等。

李时珍《本草纲目》称它：“可治产后水肿，通九窍、利关节、养血气、破宿血、消癥瘕……。”《本草求真》则称其能“入脾行水，入肝活血。”

黑料豆，甘平无毒，入脾、肾两经。

功用主治：活血，利水，祛风，解毒，治水肿胀满，风毒脚气，黄疸浮肿，风痹筋挛，产后风痉，口噤，痈肿疮毒，解药毒。

路路通，异名枫实，性味甘平，能通行十二经穴。

功用主治：祛风通络，利水除湿，治肢体痹痛，手足拘挛，胃痛，水肿，胀满，经闭，乳少，痈疽，痔漏，疥㾌，湿疹。

《纲目拾遗》称，其性能通行十二经穴，故治水肿胀满用之，以其能搜逐伏水也。

楮实子，性味甘寒，入肝、脾、肾三经。

功用主治：滋肾，清肝，明目，治虚劳，目昏，目翳，水气浮肿。

《本草求真》言：“楮实入肾，得此颜色润，筋骨壮，腰膝健，肌肉充，水肿消，以致阴痿起，阳气助。”

 二 

肝硬化腹水属中医鼓胀范围。治疗鼓胀，历代医家均有“阳虚易治，阴虚难调”之说。

对阴虚鼓胀的病理机制，先辈论及者不多，仅明·赵养葵的《医贯》及清·钱镜湖的《辨证奇闻》中略事谈及，治法皆从补肾之水以制肾火入手，方用六味地黄汤加麦冬、五味子治之。

邹老认为，如肾水明显亏损者，用六味当属合拍，如仅有阴虚之先兆，即投六味地黄汤却似嫌太滋，因设兰豆枫楮汤试用于临床，经经多年观察，确能收到一定的疗效，兹举验案一则如下。

肝硬化腹水是肝脏病的晚期症状，在临床辨证治疗中尤以阴虚型肝硬化腹水更为棘手。其主要见症除大腹胀满外，患者大都面色晦滞，面额部、鼻准部多血缕，时有齿鼻衄或低热，口干肤燥，大便干或溏，小便少而赤，舌苔光或花剥、质多红绛，脉多细数或弦大而芤。
在此阶段，温阳利水则更伤其阴，大剂滋水养阴则碍胃，因此治疗矛盾颇多，只有根据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
我认为，如肾水明显亏损者，用六味当属合拍，如仅有阴虚之先兆，即投六味地黄汤却似嫌太滋。因设兰豆枫楮汤试用于临床，治疗阴虚型肝硬化腹水，经多年观察，确能收到一定的疗效。
泽兰，苦辛微温，入肝、脾两经。
功用主治：活血行水，治经闭，癥瘕，产后瘀滞腹痛，身面浮肿，跌扑损伤，金疮，痈肿等。李时珍《本草纲目》称它：“产前产后百病，通九窍，利关节，养血气，破宿血，消癥瘕”。《本草求真》则称其能“入脾行水，入肝活血”。
黑大豆，甘平无毒，入脾、肾两经。
功用主治：活血，利水，祛风，解毒，治水肿胀满，风毒脚气，黄疸浮肿，风痹筋挛，产后风痉，口噤，痈肿疮毒，解药毒。
路路通，异名枫实，性味甘平，能通行十二经穴。
功用主治：祛风通络，利水除湿，治肢体痹痛，手足拘挛，胃痛，水肿，胀满，经闭，乳少，痈疽，痔漏，疥癍，湿疹。《纲目拾遗》称其性能通行十二经穴，故治水肿胀满用之，以其能搜逐伏水也。
楮实子，性味甘寒，入肝、脾、肾三经。
功用主治：滋肾，清肝，明目。治虚劳，目昏，目翳，水气浮肿。《本草求真》：“楮实入肾……得此颜色润，筋骨壮，腰膝健，肌肉充，水肿消，以致阴痿起，阳气助”。

 三 

刘某，男，50岁，南京轻工机械厂干部。

初诊（1978年7月10日）：

今年5月19日发现二次黑便，诊为上消化道出血，原因待查。这次住院后，经检查确诊为肝硬化合并食道静脉破裂出血，历十日血方止。

但腹部逐渐膨大，腹水明显，腰直脐平，傍晚足肿，谷纳不香，大便次频量少，小便少，脉细弦，苔花剥有紫瘀斑。

肝肾阴虚，水湿泛滥，证情复杂，拟方以观动静。

泽泻12克，泽兰12克，黑料豆15克，路路通12克，楮实子15克，带子腹皮15克，生木香5克，马鞭草12克，半枝莲15克，煨黑丑6克，生鸡金9克，海金沙草12克

二诊（7月25日）：

服上药15剂后颇适，小便渐畅，大便正常，腹形渐小，胃纳增多，脉细弦，苔花剥而裂，有紫瘀斑。肝肾两伤，治守原意参入养金制木之品。

泽兰12克，黑料豆15克，路路通12克，楮实子15克，泽泻12克，南沙参15克，大麦冬10克，细川斛10克，马鞭草12克，半枝莲15克，生鸡金5克，海金沙草12克

三诊（8月20日）：

进兰豆枫楮汤加味月余，小便量多，腹胀消失。

超声波检查显示腹部未见移动性液平。胃肠钡餐透视：食道、胃及十二指肠未见器质性病变。

复查肝功能：麝香草酚浊度8单位，硫酸锌浊度15单位，白蛋白3.4克％，球蛋白3.2克％，谷丙转氨酶正常。

脉细弦，苔花剥而裂，再予原意。

泽兰12克，黑料豆15克，路路通12克，楮实子15克，南沙参12克，北沙参12克，麦冬10克，细川斛10克，生山药12克，生鸡金5克，女贞子15克，旱莲草15克，碧玉散（包）15克

四诊（9月10日）：

上方又服20剂。食佳，大便正常，腹不胀，偶于刷牙时渗血，余无不适感。脉细小弦，苔花剥，有裂纹。肝肾阴亏，气血耗伤，再以前法出入。

泽兰12克，黑料豆15克，路路通12克，楮实子15克，太子参15克，丹参15克，制黄精12克，淮山药12克，茜草12克，藕节12克，制女贞15克，旱莲草12克

此后证情平稳，自觉症状不多，胃纳佳良，大小便正常。复查，硫酸锌浊度12单位，谷丙转氨酶正常。从原法加减调治，随访至12月份，已上班工作。 

按语：本例在食道静脉曲张破裂出血后出现肝腹水，已属肝硬化晚期，演成鼓胀重证。

风、痨、鼓、膈素称四大难治之症，而该例又属鼓胀中之肝肾阴虚证型。

自消化道出血后腹水剧增，苔剥，舌裂，质瘀紫，是气阴内伤之候，且虚中夹实，调治更加棘手，除湿利水有伤气阴，益肾养阴却嫌碍邪。

邹老在此矛盾错综之际，以黑料豆、楮实子等滋水益肾，取泽兰、路路通等活血利水，避免耗伤气阴，再适当配合其他养阴利水之品。病者坚持服药数月，证情渐见改善。

此方正邪兼顾，标本互参，随证加减，在门诊、病房，邹老所治不下数十例，颇为应手。

对有的顽固性肝硬化腹水，初诊时尚需短期加服小剂量保钾利尿西药，以后则单用中药调治巩固，往往可获得较满意的疗效。

注：本文选摘自《邹良材肝病诊疗经验》，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1983年5月

肝硬化是慢性肝炎发展的晚期，如病毒性肝炎、慢性乙醇中毒性肝炎、非乙醇性脂肪性肝炎等。肝功能失代偿肝硬化最常见的临床表现是肝硬化腹水，5 年内代偿性肝硬化腹水的累积发生率为 30%，一旦发生腹水，1 年死亡率为 15%左右，5 年死亡率 44%～85%。因此，肝硬化腹水的预防和治疗一向是诊疗研究的难点。肝硬化引起的腹水属于祖国医学“鼓胀”的范畴。病名“鼓胀”最早见于《黄帝内经》，《灵枢·水胀》篇曰：“鼓胀何如？岐伯曰：腹胀，身皆大，大与肤胀等也。色苍黄，腹筋起，此其候也。”较详细地描述了鼓胀的常见症状。《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篇之肝水，言：“肝水者，其腹大，不能自转侧，胁下腹痛，时时津液微生，小便继通。”即指肝硬化腹水的中医临床表现。

关于中医腹胀的发病机制，《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认为：“寒伤血，寒气生浊，浊气在上，则生瞋胀”。概而言之，鼓胀病因有六淫侵袭，酒食不节，情志所伤，虫毒感染，病后续发五个方面。关于鼓胀病机，张婷婷等认为，鼓胀首病气血，继则病水，气、血、水相互胶结，肝郁血瘀是发病之源，脾胃气虚是发病之本，久病及肾，脏腑功能失调，此外，肝硬化腹水的形成与肺脏也有密切的关系。

邓春玲等认为，肝脾肾受损致脏气衰败，气滞、血瘀、水停腹中，发为“鼓胀”，是肝硬化腹水的主要病机。吴会晓等认为，肝硬化腹水随着病机演变，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肝脾不和、肾阳亏虚、肝肾阴虚，应施以不同治法，分别为肝脾同治、温肾利水、滋阴利水，同时整个过程兼顾活血化瘀。郑保平认为历代医家从脏腑、经络、水湿痰瘀等方而进行了阐释，其中绝大多数医家认为“脾虚不运”是其主要病机，在络病病机方而则认为是“邪阻肝络”。

以上内容摘自：《肝硬化腹水的诊疗研究进展》作者：1闫晓宇 2吕文良 1陕西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2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西部中医药》 2020年第4期第143-145页

【主方】：泽兰，黑大豆，路路通，楮实子。
【主治】 肝硬化腹水。
【方解】 肝硬化腹水是肝脏病的晚期症状，在临床辨证治疗中尤以阴虚型肝硬化腹水更为棘手。其主要见症除大腹胀满外，患者大都面色晦滞，面额部、鼻准部多血缕，时有齿鼻衄或低热，口干肤燥，大便干或溏，小便少而赤，舌苔光或花剥、质多红绛，脉多细数或弦大而芤。
在此阶段，温阳利水则更伤其阴，大剂滋水养阴则碍胃，因此治疗矛盾颇多，只有根据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
我认为，如肾水明显亏损者，用六味当属合拍，如仅有阴虚之先兆，即投六味地黄汤却似嫌太滋。因设兰豆枫楮汤试用于临床，治疗阴虚型肝硬化腹水，经多年观察，确能收到一定的疗效。
兰豆枫楮汤系泽兰、黑大豆、路路通、楮实子四味药组成。
泽兰，苦辛微温，入肝、脾两经。功用主治：活血行水，治经闭，癥瘕，产后瘀滞腹痛，身面浮肿，跌扑损伤，金疮，痈肿等。李时珍《本草纲目》称它：“产前产后百病，通九窍，利关节，养血气，破宿血，消癥瘕”。《本草求真》则称其能“入脾行水，入肝活血”。
黑大豆，甘平无毒，入脾、肾两经。功用主治：活血，利水，祛风，解毒，治水肿胀满，风毒脚气，黄疸浮肿，风痹筋挛，产后风痉，口噤，痈肿疮毒，解药毒。
路路通，异名枫实，性味甘平，能通行十二经穴。功用主治：祛风通络，利水除湿，治肢体痹痛，手足拘挛，胃痛，水肿，胀满，经闭，乳少，痈疽，痔漏，疥癍，湿疹。《纲目拾遗》称其性能通行十二经穴，故治水肿胀满用之，以其能搜逐伏水也。
楮实子，性味甘寒，入肝、脾、肾三经。功用主治：滋肾，清肝，明目。治虚劳，目昏，目翳，水气浮肿。《本草求真》：“楮实入肾……得此颜色润，筋骨壮，腰膝健，肌肉充，水肿消，以致阴痿起，阳气助”。

一次我遇到一个患者，一位50多岁的患者患者就诊时发现过2次便血，诊为上消化道出血。
在医院经检查确诊为肝硬化合并食管静脉破裂出血，历10天血方止。但腹部逐渐膨大，腹水明显，腰直脐平，傍晚足肿，谷纳不香，大便次频量少，小便少，脉细弦，舌苔花剥有紫瘀斑。肝肾阴虚，水湿泛滥，证情复杂。
拟方：泽兰12g，泽泻12g，黑大豆15g，路路通12g，楮实子15g，带子腹皮15g，生木香5g，马鞭草12g，垂盆草15g，煨牵牛子6g，生鸡内金9g，海金沙12g。
【二诊】服上药15剂后颇适，小便渐畅，大便正常，腹形渐小，胃纳增多，脉细弦，舌苔花剥而裂有紫瘀斑。肝肾两伤，治守加入养金制木之品。
【原方加减】泽兰12g，黑大豆15g，路路通12g，楮实子15g，泽泻12g，南沙参15g，大麦冬10g，细川石斛10g，马鞭草12g，垂盆草15g，生鸡内金5g，海金沙12g。
【三诊】患者小便量多，腹胀消失。超声波检查显示腹部未见移动性液平。胃肠钡剂透视：食管、胃及十二指肠未见器质性病变。复查肝功能正常。泽兰12g，黑大豆15g，路路通12g，楮实子15g，南沙参12g，北沙参12g，麦冬10g，川石斛10g，生山药12g，生鸡金5g，女贞子15g，墨旱莲15g，碧玉散（包煎）15g。
守方加减，巩固治疗，随访至今，患者诸症痊愈，且随访至今再无复发，已上班工作。

患者是食管静脉曲张破裂出血后出现腹水，已属肝硬化晚期，演成臌胀重症。风、痨、鼓、膈素称四大难治之症，而该例又属臌胀中之肝肾阴虚证型。
自消化道出血后腹水剧增，舌苔薄、舌裂、质瘀紫，是气阴内伤之候，且虚中夹实，调治更显棘手，除湿利水有伤气阴；益肾养阴却嫌碍邪。
在此矛盾错综之际，以黑大豆、楮实子等滋水益肾，取泽兰、路路通等活血利水，避免耗伤气阴，再适当配合其他养阴、利水之品。病者坚持服药数月，病情渐见改善。
此方妙就妙在可以正邪兼顾，标本互参，随证加减，直切病机，我验之临床，多获良效。

临床40多年，一路走来，我治好的肝硬化已记不清，但也见过许许多多因为各种原因而耽误病情，所以我把我的事情花费时间写下来，就是为了来帮助到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