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从中考状元到无业游民 ----大娘和他的大儿子的故事

从中考状元到无业游民

----大娘和他的大儿子的故事

下面要讲的，是一个来自安徽的大娘和她的儿子的故事，文章用了第一人称的写法，就好像大娘面对着你说话，如果这段让我唏嘘的真实经历也能让看到文字的你有些感叹，也许就是我记录它的初衷了吧。记忆疏浅不全，文笔生硬简陋，真实的生活和痛苦体验，就像隔岸的灯火，远在我的文字没法到达的地方。

                 人见人爱的童年

我的老家在安徽农村，家里人都是以务农为生，婚后第二年生下大儿子，全家人都十分喜爱，对他很疼爱，我作为他妈，更是对他照顾周全，农村里没什么好的食物 ，我总是尽量做些好吃有营养的，让他长得更强壮些，三年后小儿子出生了，我把较多的精力放在了小儿子身上，那时候，我的大儿子很懂事，很小就能帮忙做家务，大几年后也常常跟着他爸爸去地里干活，是村里人人羡慕的乖儿子。上小学后，大儿子有很好的学习天赋，成绩非常好，所有的老师都夸奖他，所有的亲戚也夸赞他，因为他学习成绩好，而当时小儿子比较调皮，不爱读书，我就叫小儿子向他哥哥学习，家务活也不要大儿子做，只要他好好读书就行，因为农村人就指望他读书考上大学有出息，只要他们有出息，我们做父母的苦一点是没关系的。

                中考状元到名牌大学

就这样从小学升到了初中，大儿子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当然，只要他读好书，家里的所有事都没让他操过心，每天我都是烧好吃的给他吃，我和他爸爸都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做个好工作，我有一个表弟，因为小时候会读书，现在在杭州自己开了公司，做起了大老板，我儿子现在会读书，将来也肯定会有出息。

中考那一年 ，我儿子考了全县第一名，开始去县城读高中，为了让他好好读书，像许多父母一样，我在县城租了一间房子，住了进去，做起了陪读妈妈，这时候，已经长大的儿子开始嫌我烧的菜不好吃，总是要我买外面饭馆的菜给他吃。因为我们条件并不好，每次我就只买他吃的那一份，而我自己则随便吃点了事。高中三年过去了，我儿子考进了一所重点财经大学去读书，而我回到了农村的家里， 结束了三年的陪读生活，重新过上了以前的农村生活，这时候我的小儿子在上初中，小时候调皮闹事的他那时却很懂事，能分担很多我们家里的事情。大儿子读大学，小儿子又懂事，当时我和他爸爸别提多开心了，就算每天辛辛苦苦地在地里干活，也是每天都笑嘻嘻地 ，在村里人和亲戚面前，也特别有尊严，总是被人羡慕。 当时我心里想，现在我可以轻松了，他大学毕业了就可以找到好工作，我培养了一个有出息的好儿子。

刚去上学的时候还好，也会常常给家里打电话，给他的钱也够用，不会问我们要钱，两三个月以后，他开始很少给家里打电话，我心里想孩子大了，不想家了，不想娘了，这也是很正常的，就辛辛苦苦地在家里干活挣钱，再说了，家里的小儿子还需要照顾呢。忘了是在什么时候，有一天晚上在大学里的大儿子主动给我打电话，说他欠了同学钱要还，让我打钱给他，我问他原因，支支吾吾不说，只说叫我快点给他汇钱，他欠了同学钱，人家现在急着让他还，我听语气那么心急，就不多问了，马上拿了钱给他汇了过去。从那以后，每次他给家里打电话都是要钱，问他为什么花的这样快，他就说我们只知道在家里干农活，什么都不懂，说什么城市里开销大，读大学也要交朋友，也要花钱之类的话，每次虽然心里嘀咕着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心疼父母的辛苦，花钱这么快，每次还是分文不少地给他汇了过去，到后来我都不问他原因，怕他在电话那头跟我吵，说我做妈的不像样，不会为他考虑，不知道他读书有多辛苦。后来跟别人说起来，他们就说我儿子这么会花钱，肯定是交了坏朋友，乱吃乱花掉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心想也就读书这几年吧，等工作了就好了。

                   啃老的无业游民

大学毕业后，儿子去上海找工作，我想上海是大城市，儿子肯定可以找到好工作，很开心地给了他五千块钱，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做工作，三个月后，我们打他电话打不通，很着急，听别人说 现在大城市有许多传销公司，专门笼络刚毕业的大学生，骗人钱财，说我儿子会不会是做传销去了，我听了很担心，再加上联系不到他，我和他爸爸就去上海找他，可是这么大的城市要找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我们找了半个月，实在是没办法，就回家了。那段时间我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做梦会做到儿子被坏人抓走了，直到两个月后，我接到儿子的电话，儿子说前段时间他生病了，住进了医院，现在已经出院了，可是欠了别人钱，他没钱还人家，我想只要他人没事就好，就问他欠了多少钱，家里帮他还，他说六千块。我把六千块钱汇给他，告诉他没赚到钱没关系，不工作也没关系，生病了就先回家养病，因为他跟我说他患的是肺结核的病，我想这个病是需要多休养的。他不肯回来，说有事情不能回家，我除了担心没有办法。

过年儿子回家了，身上没有一点点钱赚回来。过完年他又要去，我说不要去了吧，去县城找一份工作好了，他不肯，我给了他三千元，他走了，几个月后他回来了，问我要钱，说欠了别人钱了，我说那你还了钱就回来吧，他说好的，又从我这里拿去了五千。后来他回来了，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也不帮家里做事，每天就那样躺在床上。我想他一个年轻的大学毕业生不工作不行呀，就说服他带着他来到杭州，托我那表弟给他安排个工作，工作安排了，可没做一两个月，他回来了，我问他原因，他不说，只说不想做了，我问我那表弟是啥回事，表弟说我儿子觉得那种工作是没读过书的人做的，他不想做了。

就这样，从儿子大学毕业到今天，快十年了，我这个儿子一直没找到一份工作做上两个月的，每次回家都是没钱，每次出门都是我几千几千地给他，花光了就死皮赖脸地问我要，最近几年，我和他爸年纪大了，钱也赚不到了，很多亲戚也说我们这样给儿子花钱会害了他，可是他问我要时我又没办法不给他，没办法，我和他爸就开始出来打工，让他住在家里，工不工作的也不管他了。

小儿子大学毕业后，自己找了份稳定的工作，也成了家，而我这个大儿子，当年是中考状元，现在除了问我们要钱用，什么工作都不愿做，还一直怪我们父母不为他着想，不关心他，不肯给他钱花。去年夏天的时候，他又从老家过来找到我，要我给他五千块钱，我实在是没有拿不出，他拿出包里带着的一根短木棒打我，把我的锁骨都打断了，我因此住进了医院。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是觉得是我自己贱，是因为我赚钱不给他儿子花的缘故。

现在我和他爸都不敢把打工的地方和住的地方告诉我那儿子，害怕他找上来要钱，更怕他动手打人，有时候，我都会害怕，弄不好我被这个儿子杀了也难说，因为也常听说有杀了娘的儿子，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没有个头，什么时候他能想明白了，找份工作做了，不再眼高手低，只想着啃我们这把老骨头。

故事讲完了，我的文字很平静，其实我听大娘讲的时候，她一直在抹眼泪，纸头抽了一张又一张，面对这样的儿子，除了无力感，作为听者的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除了让大娘一定要有自我保护意识，懂得向外界求助。我会想，从中考状元，一个学业上的佼佼者，到现在的无业游民，思想上的无能者，道德上的沦落者，让一个人如此转变的，究竟是来自哪里的力量。